开篇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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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逐渐浑浊,乌云狞笑着,将残月一口吞没。

夜雨渐起,零零星星的小雨衬着冷风灌入三人衣襟。

“啊啾!”宫紫衣裳最薄,忍不住打个寒噤,问杜无忧,“你真的确定步六孤韦其实就藏在那里吗?”

“跑不了的,他虽以苟活了下去,但这京城中他终究没有容身之处。”杜无忧说着,放出一只信鸽,雪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飞出他们的视野。

“从昨天开始卫察就加紧了对京城出入人员的检查,巡捕二察也增加了巡逻班次,他只能等风口过去。”劫往非脱下外衣,很自然地披在宫紫肩上,“不要被眼前的毛毛细雨所麻痹,我们就要面对的是狂风暴雨。”

劫往非锐利的目光扫过一条条街道,右手始终没有离开鞘中赤霄一刻。

“嗯……”宫紫把头埋了下去,继续赶路。

并不算厚实的外衣,还能闻到浓浓的血腥气,可即便如此,仍然是能给她带来许多暖意。她穿好,裹紧。

藏兵房的大门紧闭。

高逸刀的尸体被捕察的仵作带走了,店内的混乱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高逸刀的大弟子依祖规成为又一代藏兵坊主,正从城外往京城赶,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藏兵房内,依旧只有蛋子一人。他早早把炉火烧旺,然后,坐靠在墙壁上,怔怔出神。除买一些必需品外,他已经坐了一天有余了。

“这该死的雨天。”他把自己蜷缩起来,靠着火炉取暖,“该死的修沐恪,该死的劫往非,该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响,藏兵坊的大门被劫往非一脚踹开。

“谁!”蛋子被惊起,恐惧地注视着闯进来的三人。

“哎呀呀,步六孤大人,你可是让我们好找。”杜无忧似笑非笑,却已截下了蛋子的退路。他一瞥宫紫,宫紫关上了藏兵房的大门。

“什……什么步六孤……你……你们是四察?”他紧靠在墙壁上,不敢多发一言。

“怎么?这人皮面具戴久了,不清楚自己是谁了是吗?”杜无忧的话里多是戏谑,“神君,借你的死来栽赃我师傅,可惜他派过去的杀手,非但没能刺杀你,反被你所害。”

蛋子的脸越发难看了。

接下来就是金蝉脱壳,将杀手套上人皮面具成为你的替死鬼,而你只需要继续杀手应该做的事,再用蛋子的身份伪装好你自己。真是完美的计划。”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蛋子的脸彻底扭曲了

“知道什么?你的人皮面具?还是这一切经过?”杜无忧开扇,“你这可相当于招了哟,步六孤大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的一清二楚……”蛋子的声音都在打颤。

“对啊,为什么呢?先前我还在猜你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可惜,你的破绽太大,连第一次调查你的宫青都感受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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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无忧铁骨扇一甩,扫向蛋子。蛋子侧身让过。

“告诉你个残酷的现实,你早已是一枚弃子了,不只是神君那里,你真的以为给你人皮面具的人,他真心想救你?”

“你们!”蛋子眼中凶光乍现,掏出腰间的短刀。

“喂喂喂,现在动手可谈不上什么好时机。”杜无忧身后,劫往非出剑。

眨眼间,他手中短刀被挑飞,剑刃在他周身游走。

在哀嚎声中,蛋子皮肉剥裂,露出一个赤膊男人,满身都是剑痕,步六孤韦。

步六孤韦咬牙,徐徐后退,杜无忧抢先一步出现在他身后。

“哟呵,还想逃呢。”杜无忧一记手刀,步六孤韦倒下。宫紫捡起一根麻绳,配合杜无忧将步六孤韦捆牢。

“明天上了皇城,师傅也有的交代了。”杜无忧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劫往非脸色微变。

“他们来了,在门外。”劫往非转头看向铁门。

狂风,正拍打着这扇铁门,整扇门被摇晃的嘎吱作响。

“猜到会来了,倒也算快。”杜无忧神色坦然,“师傅,你要怎么做?”

“按兵不动,不得已,就杀出去。”劫往非扶剑道。

“什么?”宫紫问。哪怕她一路赶来,已猜了个大概。

“内卫,数目不会小。”杜无忧目光没有离开大门,“为了师傅,我更愿意相信他们会倾巢出动。”

内卫,由文臣内卫使所掌握,分宫商角徵羽五位统领,下有二十八内卫。角,杜无愁,既是五大统领之首,又直接管理其下二十七内卫。

杜无愁坐在房檐上,歪头,俯视着铁门。纤细的双腿荡来荡去。

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滑落。

她甜甜一笑,好似一个瓷做的娃娃,无法让人在她的笑容里感受到一丝喜悦。

“角,宫徵和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身边黑衣男人对他说道。

“商,你觉得一出好戏,除了我们,还需要什么?”杜无愁回头,她的身后半跪着八个内卫。

“戏?死无聊东西。相比看戏来说,我更喜欢和真正的强者打上一架,比如说你。”统领商哈哈一笑,“当然劫往非的赤霄剑法也很让人期待。”

“对,你应该感谢我,没让我的剑再偏几寸,把你的心给剜出来,让你这个连玲珑舞坊都没去过的粗人败我的兴致。”杜无愁舔了舔嘴唇,“一出好戏当然还需要好的主演啊,嘻嘻。”

她捏出腰间别好的一根钢针,一甩手,钢针飞出,击穿了铁门。门内毫无动静。

“嗯,看来是想当缩头乌龟,你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我的哥哥。”

杜无愁再取针,这次是整整一把。

“我的主演,该登场了!”

藏兵房内,三人靠在一架兵器架上。

炉火依然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铛的一声脆响,一根铁针射入屋内,没入砖砌的地板中。

三人面面相觑,劫往非示意二人后退。举剑按兵不动。

藏兵坊内,是死一样的寂静。三人的呼吸被门外渐起的雷雨声所遮盖。

雨声之中,劫往非似乎听到了一些异响。他身侧的杜无忧,却是脸色陡地一变。

“闪开!”

针,无数根钢针划破这雨幕。已经无所谓他们在哪里了,目之所及,已无立足之地。

劫往非挥剑,敲开袭向他们的针。

“哦?是在这里吗?”杜无愁的笑声越发妖异了,“想不到吧,我这里还有!”

她再甩出一把,针雨交织,向藏兵坊倾泻而来。惊雷在乌云中怒吼着,应和着她的声势。

“还有,还有,还有很多!”杜无愁越来越兴奋。

藏兵房顶,瓦砾纷飞,呼啸的狂风卷起屋顶的稻草。铁门上,墙上,早已是千疮百孔。门前的老桑树,满插着针,轰的一声向藏兵房倒了下去。藏兵坊再也支撑不住,房梁被压塌,烟尘扬起,藏兵坊,赫然已成废墟。

“锵锵锵!有请!”杜无愁挥手,最后一把钢针从她指尖滑落。她一踢剑鞘,血偿剑出鞘。

风吹散了烟尘,三人身影显现。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宫紫骂道,方才若不是他们在房梁被压断的一刻冲出,恐怕他们三个早已被压在了下面。她不禁有些后怕。

“疯子?哈哈!每个被我一段一段切成肉块的人死前都是这么说的!”杜无愁一副满意的表情,对她而言,这是最好不过的嘉奖,“不过,你太弱了,不配做我的对手,我要和我的哥哥一起玩!”

她俯视着杜无忧,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可当二人四目相对时,她却只能感受到,杜无忧在平视她,甚至,在她之上……

“四察办案,你们这些鼠辈敢拦?”劫往非剑气一抖,直冲斗牛。

“四察长劫往非,欺君罔上,意图谋反,神君已下令将你拿下,无论死活。”统领商言罢,竟直接向劫往非强攻了过来,一双赤红色的大刀散发血迹。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劫往非不让,赤霄剑破开巨刃锋芒,击出。

哗啦一声,几乎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统领商竟被生生击飞,砸在房顶上。

“好……好厉害!这才是强者,真正的强者!”统领商翻身起来,一把扯下上衣,兴奋道,挥刀再上。他的身上,多了一道剑痕。

“头脑简单,四肢也谈不上发达,胆量倒真不小。”杜无愁站了起来,她笑着,一掌反震在自己胸脯上,一声闷响,她口中吐出一注鲜血,落在血偿剑上。

血偿黑红的剑身,多了一抹妖艳的红光。

“你们几个去对付劫往非,别让那个半脑子死在那。”她踉跄两步,再度站稳,“好哥哥,我来了!”她俯身冲下。

“无愁……”杜无忧沉吟着,不再是他那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从再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已清楚,这一战,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免。”

他开扇,被淋湿的绢布扇面上,一根根狰狞的扇骨暴起。犹豫,懊悔,思念,被他抛在脑后。他出手,毫不拖泥带水。

一声清脆的嗡鸣,两人同时后撤。

杜无愁反应极快,脚尖一点,轻身再上。杜无忧却忽然抽身后退。

“来啊!战啊!我的好哥哥。”杜无愁长发飞舞,血偿黑红剑光不断刺出,咄咄逼人。

杜无忧不语,避开一剑,借力继续向后滑去。

“怎么了?你说的不可避免,就是你逃我追吗?”杜无愁发出一种病态的笑声,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兴奋中颤抖。

“以血喂剑,血魔剑经。”杜无忧语气凝重,“他既教给了你,这个就没有告诉你,这剑法,可是燃命的吗?”杜无忧横扇,挡下劈来的剑。

“那又如何?血魔剑经,我早已大成,一切就是为了今天!”杜无愁依旧在强攻。

杜无忧的脸色铁青,良久,道:“你已经不再是你了。”

“对,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只能跟在你身后,像傻子一样追逐着你的背影,再被你像废纸一样抛弃的杜无愁了!”杜无愁声音尖锐凄厉,“你没资格批判我的是非,我磨了十四年的剑,咽了十四年的恨血。每天,每夜,我都能梦到,梦到这把血偿剑刺进你,刺进劫往非的胸膛。是恨!是恨让我度过了这十四年!”

杜无愁出剑,天地在为她哀鸣。

“你当然不会知道,你还要忙着侍奉你的师傅,你的杀父仇人劫往非。你怎么会想到在这侍卫堂里,还有一只傻的令你想笑的妹妹在恨你呢?”

“把对我的恨融进剑里,我感受到了,无愁。”杜无忧且战且退,渐落下风,“恨衣让你燃烧,与血魔剑经融为一体。用不了多久……你会死的。”他的话听起来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流露出来的感情却真真实实的让她感受到了。

“那又如何?只要能把你们全部都杀掉,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杜无愁厌恶,厌恶这让人恶心的情感。

血偿剑撕扯着带血的夜。

“很可怕的剑意,让人恐惧。但这回,我不会再退了。”这次,杜无忧没有去躲,剑芒在他的肋骨处划出了一道口子。

杜无忧闷哼一声,一扇递出,卡在杜无愁咽喉。

他的手微微颤抖,只是一推,两人再度拉开距离。这次,是杜无忧跟上,手中扇一翻,几枚银针从扇端激射而出,袭向杜无愁面门。

杜无愁拔剑挡下,杜无忧趁势抢攻。他的腋下,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掉我?你明明有机会的!”杜无愁迎了上去,她为心中犹有所存的一丝不解感到可耻。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伪君子,你不杀我,那我便杀了你!”

杜无愁剑一转,逆势反攻。杜无忧不得不抽身后退。杜无愁得势不止,连出数剑。

“给我死!”杜无愁的剑宛如汹涌而来的血浪,向杜无忧排山倒海而来。

鲜血,汇入脚下的雨水中,散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来。

哗!

节节败退的杜无忧,抢出一扇,可杜无愁的攻击依旧延绵不绝。

“落英缤纷,给我破!”杜无忧猛地睁大眼,一层薄薄雾气蒙在他的眼眸。铁骨扇在他手中,一转,出扇似落英般洋洋洒洒。

破局!

杜无愁不由退后两步,笑意阴森道:“血魔剑经?你口口声声说,这是燃命技,可到头来,你自己不是还没忘吗?”

“不,血魔剑经以恨为养料,吞噬人性命,而我对你,从没有过恨意。”杜无忧脸色有些苍白,他一抹指尖血,涂在铁骨扇上。

他抢先出手,杜无愁反手截下。两人兵刃相交,杜无忧铁骨扇一折,自剑身划过,向杜无愁手腕而去。

血偿收回,杜无愁抽剑欲再斩,而杜无忧趁机再进扇。

“扇接,百花齐放。”杜无忧,再攻,点线面交错相攻相掩,毫无破绽。

“嘻嘻,终于有意思起来了。”杜无愁并未被杜无忧打乱阵脚,手中血偿游走,不断寻找破绽,“让我来看看,曾经的角,究竟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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