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闻(1/1)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qcxoo.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马桃儿呆立当场,怔怔出神。她没有读过书,形容不出见到辛萱时的那种感觉,只觉得她明艳照人,好像高崖边盛开的幽兰;而自己却灰扑扑的,不过是树下草丛里那朵不起眼的小黄花。

周与庭低头看着那少女,唇角上扬、眼中盛着笑意,这样的周与庭,也是马桃儿不曾见到过的。

马六儿在门口处看着发呆的姐姐,见她神色忽儿羡慕,忽儿失落,还有几分伤感和自卑,知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忍不住大声喊道:“桃儿,我们回来啦!今天的猎物卖了好价钱,我和与庭哥买了好多东西!我给你买了好多布头和绣线,你快来看!”

马桃儿回过神来,走到院中道:“与庭哥,你们回来啦?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担心了一整天呢!这位姑娘是?”

“路上遇到点事儿,耽搁了一点时间,”周与庭介绍道,“桃儿,这是辛姑娘。”

辛萱以为马桃儿是周与庭的妹妹,冲她笑着打招呼道:“桃儿妹妹好!”

“辛姑娘。”马桃儿朝辛萱淡淡点头,转头笑着看向周与庭,“与庭哥,我和周婶子等了一整天,周婶子还念叨你呢!”

“我先去看看我娘,”周与庭拎着草药包往屋内走,招呼辛萱等人,“大家都进来吧!”

马桃儿接过马六儿手里的布包,跟在周与庭后边进屋。辛萱好奇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茅草做的屋顶、泥土做的墙壁、比碗口还粗的木头做的柱子、桌子椅子床板等全部都是木头做成的,简陋又干净。这样的生活环境她从来没有见过。

周与庭进屋喊道:“娘,我回来啦。”

辛萱扭头看时,见西边屋子靠窗的床上半躺着一个中年妇人,大约三十几岁,和她娘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她娘要苍老得多,鬓边几丝白发清晰可见,面颊显瘦犹有病容,一双眼睛却很犀利,应该就是周与庭那个体弱多病的娘了。辛萱主动走到床前,屈膝施礼道:“周大娘安好,我是辛萱,周与庭的朋友。”

周令玉见这样一个明艳娇美、礼数大方得体的少女跟在周与庭身后走进来向自己施礼问安,那标准的姿势、通身的气派,绝非马桃儿这样的乡间姑娘可比,一时间十分意外惊诧。周与庭见他娘发呆,忙解释道:

“娘,这是河东道总兵辛大人家的千金,辛萱。”

马桃儿姐弟不知道河东道总兵是多大的官职,倒不太惊讶,周令玉却是知道的,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惊问道:“河东道辛家么?可是辛景安辛大人?”

辛萱欣喜地笑起来,“周大娘,你竟认得我爹啊?”

周与庭猛然睁大双眼看向他娘,心下疑惑更甚:娘竟认得河东道总兵?

周令玉瞧见周与庭疑惑的眼神,情知一时疏忽失了言,忙解释道:“不……不认得,以前听说……听说过……庭儿,快请辛姑娘坐!桃儿,帮婶子给客人倒水。”

马桃儿“哎”了一声,去厨房烧热水。

河东辛家乃百年大族,世代驻守河东道,族中人才代出,世人多有闻听,倒也不足为奇,辛萱谢过,坐在床前的木凳上。

马六儿在周与庭身后悄声问:“与庭哥,总兵是多大的官儿啊?”

周与庭侧身在他耳边低声道:“等同二品。”

马六儿倒吸一口凉气,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地退出去跑到厨房,看着忙着生火烧水的姐姐唉叹:“完啦,马桃儿你没戏啦!辛萱她爹是二品大官!”

马桃儿不解地问:“二品官是多大的官儿啊?比镇知事、亭长还大吗?”

马六儿捂脸:“比知府还大,比知州还大!我听长青镇上说书的人说,知府才四品!……”

马桃儿被吓着了,一时忘了生火添柴。她连亭长都没见过,更别说知府知州,二品官,那得多大啊?手指上猛然一疼,原来是木柴上的木刺儿扎到了手,她放在嘴里吮着,心里难受得几乎要哭出来:“她爹是几品官,管我什么事儿啊?你跟我说干么?你出去,我还要生火烧水呢!……”

马六儿被他姐姐推出来,蹲在茅檐下发愁,怀里的二两多银子都不香了。

周与庭坐在一边看她娘和辛萱聊天,见太阳落山有点着急,便打断她们道:“娘,您先歇着,我送辛姑娘回去。她和她爹辛大人就住在前面那两座山下边的峡谷里。”

河东道辛家的姑娘出现在山上,周令玉本就很意外,一番谈话一直不动声色地打听她来的目的,此时听说辛景安竟也住在山里,顿时大吃一惊:他来山里干么?莫非是探查当年的那件事?不由得心思百转,强笑道:“庭儿莫说笑,辛大人掌管河东道,有要职在身,哪能随随便便离开,到山里来干什么?”

辛萱道:“我们来寻参啊!皇后娘娘病重,需千年赤玉血参救治,我们已来山中三个月啦!只可惜翻遍了几座山头,一根小参也没寻着!”

周与庭也说道:“辛姑娘所说属实,我两个月前已见过辛大人。那十两黄金的事,也是和辛大人麾下的鲁参将比武所得……”

话未说完,周令玉脸色剧变,忽地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被褥上大片鲜红刺目,辛萱坐得近些,衣襟上斑斑点点如同雪中红梅。周令玉一手捂嘴,一手指着周与庭,怒目哭道:“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寻常人家,哪里拿得出十两黄金……周与庭,你好得很!你将我说的话当作耳边风……惹下塌天大祸也不自知!……你……你走!有多远走多远!……我……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走……”

周与庭如遭雷击,抢上去擦他娘嘴角手上和身前的血,嘶声喊道:“娘!娘您怎么啦?您怎么啦?”

周令玉狠狠一巴掌打在周与庭肩上,推开他哭道:“你个不听话的混账傻瓜!你别喊我娘!你去!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马上走!你若再啰嗦,我这就一头撞死!”

周与庭跪在床前地上,任凭周令玉怎么打都不闪躲,哭道:“娘我错啦!您先别生气!您打我骂我都行,为什么赶我走?我是您的儿子,我能到哪里去?”

厨房的马桃儿马六儿听见动静飞快跑进来,皆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马桃儿掏出帕子去擦周令玉下巴上的血迹,见辛萱惊恐地缩在一边,怒冲冲一把推开她骂道:“你这个坏女人!你说了什么将周婶子气成这样?”

辛萱早吓傻了,惊慌失措地摆手道:“不,不是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呀!我……”

周令玉发泄了一通,见周与庭吓得面无人色,高高大大的男儿跪在床前哭,其它几人皆大气不敢喘,那个辛萱花容失色,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不禁仰天长叹道:“天意,都是天意啊!周与庭,你叫他们先出去,我有话问你!”

几人闻言不等周与庭开口便赶紧离开。周与庭起身关上木门,回来仍旧跪在床前。周令玉看着他双眼含泪,一脸悲戚,终是不忍心,说道:“你起来,好好坐着,听我说。”

周与庭哽声道:“娘,你不赶我走么?”

周令玉摇头苦笑:“该走的,终是留不住;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这十八年啊,我过得提心吊胆。我知道,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终有一天会落下来……我只希望这一天能够迟一些,再迟一些……”

周与庭听不懂,也不敢问,只静静听着。周令玉叹息半晌,最后问道:“你见到辛景安时,他……可说了什么?”

周与庭如实回答:“辛大人起初很惊讶,后来说,我像他的一个故人。”

“故人……”周令玉凄然笑着,“的确是故人,十八年不曾见过的故人啊……”

“辛大人还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跟谁学的功夫,什么时候开始到山中来生活的,我只捡不要紧的话说了,他大约是信了,叫人好生送我出来。”

“辛萱是怎么回事?”

周与庭不好说辛萱专门来找他,只说她迷了路,在长青镇被坏人盯上,自己凑巧救了她,顺便带回山上。

周令玉闭着眼靠在床头,思虑再三,终是下定了决心:“今日天色已晚,待明天,你送辛萱姑娘回去,叫辛景安来见我。”

周与庭暗自琢磨他娘的话,叫辛景安来见她?是什么样的身份,能叫河东道的总兵大人亲自来见?“我见了辛大人,怎么说?”

“你就如实说,周令玉请他来见,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