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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萱抬衣袖抹泪道:“我爹和鲁叔他们还在山上,我偷偷出来找你的……我从山上下来,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走到一个镇子来……那一群坏人欺负我……他们想掳了我去卖到花街柳巷……周与庭,我差点儿见不到你啦!……”
马六儿在一旁问道:“花街柳巷是什么地方?买女娘去干什么的?漂亮的小女娘们都没有力气,又干不了活儿!”
周与庭瞪了马六儿一眼。
马六儿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缩着脖子走到一旁坐在石头上休息,心下好生奇怪:“这女娘竟然认得与庭哥,看他们说话的样子,好像很早就见过了。她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害臊,当着人前就敢抱着与庭哥不撒手,难道她喜欢与庭哥?想嫁给他做媳妇?哎哟不好,与庭哥可是要做我姐夫的!她嫁给与庭哥,桃儿怎么办?桃儿还在与庭哥家里等着呢!……”
马六儿呼地站起来要过去问问,想了想又泄气地坐了下来:“这个女娘可比黑黢黢的桃儿好看多了,我是与庭哥我也不会选桃儿的……唉,桃儿惨啦,要嫁不出去啦……”
想到桃儿会难过,甚至会哭,马六儿心里也酸酸地难受。周与庭拉着辛萱到河边洗了把脸,又说已经把那五个地痞狠狠打了一顿替她出气,她总算不哭了。但辛萱仍旧有些害怕,亦步亦趋跟在周与庭身边,吸着鼻子仰头问道:“你今天来镇子上干什么,这么巧,刚好救了我?”
她发现周与庭好高,她只到他下巴处,需仰着头才能和他说话。
“我来卖猎物啊!我昨天猎了好大一只雄鹿,”周与庭拉着她走到一棵大树下坐在草地上,“卖了二十多两银子呢!够给我娘买两个月的药了。”
辛萱问道:“你这段时间还在打猎么?我怎么再也没有遇到过你?后来我还去找过你几次呢……”
“我打猎都是乱走的,哪里动物多去哪里,并不固定在一座山头,”周与庭刻意避开那座山头,只是不想和总兵营扯上太多关系,“你找我做什么?想讨回你的匕首么?”
辛萱“扑哧”笑出来:“我哪有那么小气?哪天你到我家去,我送你几把更好的!镶金镶银的也有,镶宝石的也有,随便你挑!”
周与庭见她终于笑了,先前被掳的恐惧也慢慢散去,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听说有的姑娘因被贼人掳走坏了名节,要撞柱自杀以证清白呢,幸好这姑娘心性豁达,像男孩子一样不拘小节,若是她想不开往大河里一跳,自己不得再救她一次?
太阳已西斜,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一起。微风吹起辛萱的头发,拂在脸上痒痒的,她坐在周与庭身边,一颗心软软的虚虚的,好似漂浮在半空中。她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只觉那眉眼清俊明朗,如同远处的春山一样。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此情此景下,她突然想到之前听姐姐说过的这句话,耳尖不自禁地红起来。她侧头问道:“周与庭,你娘的身子最近好多了么?”
周与庭微笑道:“好多啦,已能每天在屋檐下坐一会儿,还能慢慢的给我做衣服。”
辛萱见他还是穿着又小又破旧的衣服,衣袖遮不住手腕,衣摆处破了好几道口子,还缺了一块,想起家里弟弟们的衣服几个大箱子都装不下,就是喂马的小厮穿的也没这么破旧寒酸,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他从小没有爹,和他娘以打猎为生,吃过多少苦啊。现下他娘又病了几个月,不能做饭洗衣,他要上山打猎去卖钱,还得照顾他娘的病,日子一定过得又苦又累……她抱着膝头,托着下巴,期期艾艾地又问道:“要是你娘的病好了,你能到总兵营去么?”
想起周令玉那斩钉截铁的“不许再提”四个字,周与庭在心里叹一口气。他起身走到河边,抱起三四十斤重的一块大石头用力丢进河里,只听“扑通”一声,河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辛萱跑过来,捡起一个薄薄的石头片儿问:
“周与庭,你会不会打水漂玩?”
“打水漂?怎么个玩法?”
辛萱弯下腰,将石头片儿贴着水面丢出去,石头在水面上跳了两下,带起一串水花后沉入水中。她又捡起一片石头递给周与庭,“就这样丢出去,石头片儿跳的越多越好,你试试!”
周与庭一学即会,学着辛萱的样子,弯着腰找好角度,用力丢出了石头。石头片儿像猴子一样在水面上跳,一直跳了七八下才落下去,激起两排长长的晶莹的水花。
辛萱看得目瞪口呆,拍手笑道:“哇~,周与庭,你好厉害!石头跳了八下,是我见过最厉害的!”
周与庭从小长到十八岁,从来没有这样轻松地玩过。眼前的青山碧水、蓝天白云、阳光微风,都是那么温和那么令人心情愉悦,还有一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她到处找石头片儿给周与庭打水漂,他每每打出一块石头,她都会开心地跳起来,眼里的喜悦和赞叹仿佛要化成实质飞出来。周与庭被那笑意感染,不由得也开心地笑起来。
马六儿坐在远处看着周与庭和辛萱玩得不亦乐乎,生气地在心里骂道:周与庭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你看人家小女娘生得好看,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你忘了桃儿还在家里等着你么?你这个负心汉!
周与庭和辛萱玩了一会儿,见太阳已垂在西边半空中,便在水里洗干净手,起身说道:“咱们走吧!咱们快点赶路,天黑前或许还能将你送回山谷去。”
辛萱犹豫着,慢吞吞说道:“周与庭,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家?”
“你想去我家?”周与庭诧异道,“我家只有两间房,我跟我娘一人住一间,连多余的床板被褥都没有,你去了睡哪里?”
辛萱有些害羞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想去看看你娘,行么?我可以睡地板上,在山谷里我也一样睡地上的。”
周与庭不同意:“你出来玩辛大人知道么?找不见你,岂不急坏了?咱们赶紧走,天黑了不好爬山,我送你回去!”大声招呼马六儿,“天不早啦,咱们赶紧走吧?”
马六儿背起布包跑过来,三人一起往回走。辛萱还没到半山腰就走不动了,累得坐地上不肯走。周与庭掰断一根树枝用匕首削得光滑让她拉着另一端,自己拉着她爬山。到岔路口时马六儿本想回家,想起马桃儿还在周与庭家呢,便和他们一起往另一边走。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回到家。
彼时夕阳余晖正落在周与庭家的茅草屋顶上,远远望去金灿灿的一片。群山环抱、古树萌芽、鸟儿啁啾、茅屋采椽、小院清幽,篱笆墙上有一尺来高的忍冬藤正奋力往上爬,微风拂过时小小的叶片轻轻摆动,仿佛在冲客人点头致意。
这是辛萱不曾见过的风景。她以为的猎户人家都是住在山洞里,门口养着一条大犬,石头垒的锅灶、茅草铺的床铺,得了猎物直接生火烤来吃……眼前的一切却像供人隐居避世的世外桃源。若是再过一两个月,待绿树成荫百花盛开,院子里放一张简陋的桌子,约三五好友喝酒赏景谈天说地,该有多舒适多惬意啊……
辛萱跑过去,摸摸嫩绿的忍冬藤叶子和手臂粗的篱笆桩子,又进去看看挂在茅檐下的长弓,和旁边木头做的躺椅,双眼里仿佛有星星在闪动:“周与庭,这就是你家啊?好美啊……”
马六儿嫌弃地龇牙,心道:这女娘莫不是个傻子吧?深山老林子有什么美的?三五个月见不到外人,冬天冷得要死,时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豪宅大屋奴仆成群才美呢,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有花不完的银子,那才叫生活……
周与庭走进院来,笑道:“家里简陋得很,你别嫌弃。”
马桃儿本来在屋内陪周令玉,听到院中有人说话,猜是周与庭和马六儿回来了,忙快步迎出来,刚喊了一声“与庭哥”,便看到院中周与庭身边,俏生生站着一个美貌少女。那少女仰头看着周与庭,她笑得眉眼弯弯,唇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虽然身上的衣服不算华贵,还沾着尘土略显狼狈,仍难掩光华与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