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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最终松了口,没有跑去城外住,不过签契约时还是有些犹豫,心里不太情愿。
房牙看上去也不大高兴,想来是被裴靖的穷和抠门刺激到了,契约签罢便掐着腰消失在众人面前,令僮仆送客出门。
裴靖看着手里的两把钥匙,心情很是复杂。
回到酒肆,冬晚和燕赵雪立刻围过来追问房子找到了没有,一听房子在昭宁坊,二人当即傻了。
“城中除信使外不得跑马,若是天气好还自罢了,若是天气差些,遇到刮风下雨和冬日,只怕要提前两个时辰出门才行,这也太远了!路上多危险,身体也受不了啊!”燕赵雪满怀担忧,责怪裴靖太草率,定要她把那房子退了,再找一个离得近的。
可押金已经交了,契约也签了,若是毁约,裴靖便得付一笔违约金,否则房牙必定告到公廨,又成一个大麻烦。
“不想活了你,你怎么不去城外住?”冬晚坐到床上,叉着腰开始数落,“陛下说要给你买个房子你不要,有便宜不占你是不是傻?你替他心疼钱作甚?太微和镇星要帮你买你也不要,燕娘子帮你租你还不要,偏偏跑去昭宁坊赁个破屋,你是去住还是等死?你不如去安乐坊呢,那地儿有的是白事铺子,出了雍和门便是坟地,还不够你挑的……”
“我哪有资格替陛下心疼钱财……”裴靖小声争辩,“借钱得还,他们三个的钱不都在天市手里攥着的吗,天市肯定要收我利息,你是不知,望京的房子比大邺贵好几倍呢……”
“人家心甘情愿给你的,还什么还!你自己住去吧,那破地方我才不去,你跪下求我我也不去,我才不陪你遭这份罪!”
燕赵雪在旁看着二人争执,欲言又止,她了解裴靖的脾气,连奚宁二人的好意都不肯接受,她这边更不必说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劝冬晚别生气,后劝裴靖听话,凡事可以再商量。
裴靖摇头,这事没得商量,无功不受禄,眼下她不能接受文御任何超乎寻常的帮助,万一被人察觉到端倪,恐怕大事不妙。
燕赵雪还要偿还营里六千余金的债务,想必手头余钱也不多,更不好麻烦。
至于奚宁二人,她既想寻求帮助,又有些抗拒,好在如今日子还算过得去,未至非求不可的地步,还是等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再说吧。
有钱便过有钱的日子,没钱便过没钱的日子,衣食住行不过如此,于她而言好坏无甚区别,都是为了活着。
她亦知冬晚是刀子嘴豆腐心,木已成舟,定会随她一起去,总归入冬前冬晚便会回营去,望京的夏秋两季还算好过,不会吃太多苦。
果不其然,翌日一早,冬晚便嚷嚷着要去看房子,不过房牙还未通知收拾妥善,一听去了可能要帮忙干活,她立刻反悔不去了。
裴靖提议提名次日再搬,她东西少,只把铺盖搬过去便是,其他的可舍不得搬去那种地方,时间完全来得及,这中间还有三五日工夫,可以再享受几天城北的繁华。
冬晚捏着小手绢,絮絮叨叨抱怨自己命苦,怎会摊上裴靖这种人,穷得实在可怜,不听人话实在可恨,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听她这样说,裴靖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前年营里下注,我赢的钱呢?”
前前后后几十号人都下了注,赢个百八十贯应该不成问题。
冬晚一愣,视线迅速溜开,“什么注,什么钱,我不知道!”
裴靖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这钱又被昧下了,“还我,快点!”
“陛下现在不立后不代表以后不立,今年不立不代表明年不立,那还有后年呢,大后年呢,你这也没赢啊!”冬晚忽然恍然大悟,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好啊裴小靖!你该不会是为了赢钱才不肯答应的吧?你信不信我把这事儿告诉陛下,他在你心里还不如一贯钱重要,你猜他是何反应!”
“你小点儿声,我没有,你别胡说!”裴靖急忙捂住冬晚的嘴,生怕被人听到。她承认这两件事是有那么一丁点关系,毕竟天市那狗东西给“庶人皇后”下了八倍注,一百六十两,把她卖了她也掏不出来,但这绝不是她拒绝的主要原因,“那些钱何时还我?你让天市赶紧把钱给我,我也好还你那四万金不是?”
“八千五百金被你吃了?不要随便抹零头,陛下何时立后何时分赃。”
“那岂不是我们三个必输无疑?”
“呀?怎会如此!”冬晚浮夸地惊呼一声,矫揉造作地掩盖着发自肺腑的奸笑,“人家不清楚诶,人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看病的罢了,谁让你自己不问清楚时限便下注了,可不关我的事哦!”
裴靖愤愤捶案,“天市是不是人啊,怎么总坑自己人的钱?”
“怎么不是人呢,外人的钱他坑得更多哦!”
冬晚扯着袖子嬉皮笑脸,看得人火冒三丈。
未几,裴靖去吏部取春关,离开时在应天门街上遇到了刚从殿中署出来的张赋秋,她本想装作没看见赶紧跑路,谁曾想对方眼尖得很,隔着老远便唤“裴晏方郎君请留步”。
人家喊得有名有姓,裴靖不好再装作不知,只好驻足回头打招呼,“张监,早。”
张赋秋小碎步追上来,“哎呀,裴郎君跑得真是快,奴好险没赶上。”
裴靖尴尬一笑,“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张赋秋一如既往笑眯眯,“巧遇罢了,陛下未有吩咐。”
“那真是好巧。”
“裴郎君来取春关呀?”
“是,顺道送魏十四郎参加关试。”
有殿试在先,关试遂流于形式,除非不参加或表现实在差劲,否则不会出现考不过的情况,考过了便可参与诸司的科目选,考中科目选即可走马上任,正式入仕,不必再守选苦等。
魏凤川是明经出身,若考不过科目选,便得回家守选五年才能参加冬集,他的经济状况和裴靖一样不容乐观,五年着实等不起。
“奴听闻魏氏乃律学世家,祖上出过几任刑部郎官,魏十四郎入四门学念书前所习亦为律学,他是有袭承家业的打算?”
“正是,此时在准备大理寺明法科。”
“何不参与刑部考,省官总是比其他廨署的官清贵许多。”
“许是家风使然。”
……
两人就魏凤川寒暄了一阵,裴靖算着关试该结束了,担心被人瞧见她和皇帝近臣待在一起影响不好,便打算告辞。
张赋秋瞧出她已有去意,左右张望了两眼,掩口低声道,“最近朝中提议立后,陛下希望郎君可以站在他这边。”
我的钱当真要保不住了?
裴靖闻讯心中一紧,忙问是谁家娘子,她在心里紧急盘算着,这把若是输了他们三个得赔多少。
“杜氏十三娘。”
完了!
裴靖心如死灰,果真是赌狗不得好死,这比庶人皇后赔得要多好几倍,当初她就不该自信追加!
“陛下忘记与沈娘子的情意了吗?”她试图唤醒被文御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深情厚谊。
张赋秋被这话问得懵了一瞬,随后挂上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的表情,“什么情意?陛下跟沈氏女哪有情意?不过了了亲情而已,你赶紧忘掉!”
变心真快。
裴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追问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陛下预备何时立后?事关重大,我只是个监察御史,恐怕左右不了局面。”
“陛下并不打算立后,至时郎君只管站在陛下这边便是。”
“今年不立那明年呢?后年呢?”
张赋秋急得直跺脚,“陛下不可能立后!郎君莫再胡言乱语,陛下听见又该伤心了。”
裴靖登时大喜过望,满口答应,“臣一切以陛下为主,请陛下放心。”
即便文御不说她也会反对立杜氏女为后,杜盛两家,一个做皇后,一个尚公主,若真成了那还得了?
张赋秋听她答得痛快亦是喜上眉梢,“还请郎君务必坚定不移,奴这便回去禀报陛下啦!”
天无绝人之路,钱保住了,财运还是眷顾我的。
裴靖刚想松口气,却见张赋秋又掉头跑回来,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还好对方折返只是提醒她明天早些进宫赴宴,没有其他事情,她虽有些不愿,却也点头应下了,几十贯钱都保住了,这点小要求一点都不难接受。
关试甫一结束,裴靖立刻跑回去找冬晚要钱。
口说无凭,冬晚怎可能轻信她,“你敢去陛下面前对峙吗?或者你让陛下立个字据呀!”
“还钱啊你,赶快!否则我便告诉陛下你总撺掇营里赌博!”话虽如此,裴靖哪敢真去,律令严禁赌博,她不但赌,还以皇后为赌注,几个她都不够文御剁的。
威胁的话谁不会说,冬晚立马梗直脖颈,“那我便跟陛下说你为了赢钱不择手段。”
“自己人的钱都坑,你有没有良心啊?”
“医者仁心,从来没听说过医者良心,我当然没有!”
吵嚷间,屋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冬晚朝裴靖做了个鬼脸,提着裙子跑去开门。
来者是酒肆的博士,这人指了指后门的方向,称外头来了位中年人,自称杜仆射僮仆,请见裴靖和冬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