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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摸了红袖招赵小覃娘子的腿。
对此,魏凤川叹声连连,燕赵雪欲言又止。
冬晚“啧啧”两声,“话说以前你还摸过我的腿来着。”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何时摸过你的腿?”裴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是他先吓唬我,我把饮子溅到人家身上了,好心帮忙擦一擦,不是什么……图谋不轨!”
燕赵雪不相信裴靖能干出这种事,“我觉得三娘不是那种人……”
“唉,贤弟啊!”魏凤川重重地叹了口气,“为官最重声誉,凡事得行正影直,以免落人把柄。你虽为女子,外人却不知,只见你与风尘之人当众拉拉扯扯,纨绔轻佻,有伤风化,日后定会轻视于你,如有人存心使坏,以此为伐抨击你,你百口莫辩啊!”
“我都说好几遍了,我没有!”裴靖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赵娘子敬我一盏饮子,我不小心溅到了她身上,只是帮忙擦擦裙子而已。”
“贤弟,男女授受不亲,纵使对方裙子污了,你亦不可亲自上手,令侍女帮忙便是。况且赵娘子出自烟花之地,这些女人表面光鲜风雅,实则藏污纳垢、轻浮贪婪,理应拒而远之,以免污了清名。”
“烟花女子亦是人,满堂衣冠却多禽兽,为人处世应与人往来,而不与禽兽为伍。”
“贤弟所言在理,可风尘……”
“我反思!”裴靖赶紧打断魏凤川意欲出口的长篇大论,“我忏悔。”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如此我对凉国侯也好有个交代。”魏凤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在他的谆谆教导下又挽救了一名误入歧途之人。
事后,燕赵雪难得没有挽留魏凤川,甚至未曾出门相送,只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僮仆送其回家。
“这可不像你,”冬晚微微惊诧,“以前你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给人家,又要请人宵夜又要如何,今日怎地轻易便打发人走了?”
“一口一个风尘、烟花,好像人家情愿干这行似的,”燕赵雪扭过身子,没好气地甩了下披帛,“我听了不舒服!”
冬晚摇着扇子,似叹非叹地说道,“男人嘛,都这样!自始至终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浸淫着,读过两本书便觉得自己生性高贵,自是坐井观天,除己以外皆下贱。”
“营里人可不这样。”裴靖觑了冬晚一眼,不过此话特指她熟悉的那两位,不熟悉的不敢断言。
“营里有几个认真读书的?”冬晚冷哼,“要我说,都是这些所谓的圣贤书害的,披着圣贤的皮,做着吸女人血成就自己丰功伟绩的腌臜事,不读这些书也没这么多事儿!”
燕赵雪微微叹气,“唉,话也不能这么说,书里还是有些道理的,怎可一概而论。”
两人就“该不该读书”开始辩论,裴靖不想参与其中,便溜出房间躲去了露台。
屋檐下挂着的吊兰已长出米粒大小的花苞,藏在重重叠叠的绿叶底下,两侧紫藤开着稀疏的碎花,掉在一楼地上像一条断断续续的横线。
她趴在阑干上看了会儿院子里的假山流水,觉得有些无聊,便跑去宁宴房里找书看,倦了倒头便睡,一觉睡到天亮,自己房间里的争执完全不知是何时结束的。
用过朝食,裴靖出门找房子。
冬晚本打算跟她一起去,但一想二人的口音一听便知是外地人,两个外地人去租房子还不得被人往死里宰,于是让一个认识房牙的酒博士带裴靖去。
房牙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脸圆微胖,面相很是和善,待客亦十分热情,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的,搞得裴靖很不自在,生怕最后成交不了辜负了对方的感情付出。
房牙拿出个簿子问裴靖,“裴郎君欲居何坊?”
裴靖毫不犹豫地答说,“想离皇城近一些。”
“离皇城近好啊,上朝应卯方便得很!”房牙笑得牙不见眼,“是买还是租啊?”
“租。”
“租房好,现在大都租房住!郎君是知道的,宫南四坊虽离皇城最近,却是显贵之地,咱们平头百姓插不上手,两侧的丰华坊和昌乐坊倒是还有几处,这两坊紧挨着东西市,到应安门和应天门的距离比四坊选不了几步路,坊前那条街直通龙首门和白兽门,那是相当抢手!不过价格嘛……稍微有一点高……”
“多高?”裴靖心里嘀咕,再高能有多高,还能越过有司规定的五百文?
房牙伸出两根手指头,不等裴靖暗喜,对方先报了出数,“丰华坊的两贯,昌乐坊只要一贯七。”
“多少?”裴靖强忍住夺路而逃的冲动,“有司不是规定房屋租赁不得超过五百文吗?”
“哎呀,郎君不懂行情!”房牙拍了下腿,“规定是规定,可房子是有主的不是有司的呀!正所谓奇货可居,它贵有贵的道理!这房子呀朝东,紫气东来青云直上啊!还带个小院子,种点瓜果蔬菜岂不美哉……要不妾先带郎君去看看房子?妾保证这房子绝对值两贯!”
“不了不了!”裴靖赶忙拒绝,莫说两贯,两百文她都嫌贵,“其实也不用离皇城那么近,有没有稍远一点的?”
房牙笑容不减,“那……郎君是想找个租金几何的房子?”
裴靖沉默了一下,试探着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文的也有,在西市那边,虽有段距离,但多走两步对身体好……”
“……五十文。”裴靖惭愧地摸了下袖子里的钱袋,说实话,五十文她也觉得有点贵了,但是住得太远应卯不方便。
房牙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嘴角好歹没掉下来,呵呵干笑半晌,道,“有是有,只是距离皇城……有点儿远,在昭宁坊。”
昭宁坊,位于望京城西南角,是严格意义上的西南角,过了昭宁坊便是望京西城墙和南城墙,城内没有比它距皇城更远的位置,站在这儿连皇城的轮廓都看不见,再远只能去城外乡下找。
裴靖实在笑不出来,迟疑好半天,艰难地点了下头,“去看看房子吧。”
“五十文只能租其中一间的一张床。”房牙小声补了句。
“哈哈,一张床足矣。”裴靖只能用强颜欢笑掩盖内心的悲伤。
三人遂租了辆车,摇摇晃晃地往城南昭宁坊去。
路上一边走裴靖一边寻思,她若是住在这个昭宁坊,早上得提前一个多时辰出门才能赶上早朝,于是问房牙,“我听闻城中道观、佛寺也可租赁房屋,是真的吗?”
“这……”房牙似是不大情愿,“寺院一间房的租金要比郎君想要的……贵好几倍,道观虽便宜,却也要两三百文。”
道观和寺院多在城北,环绕皇城和四坊而建,距离很近,两三百已是低穿地心的价格。
裴靖越想越心动,可惜实在没钱,白激动,“哈哈,问问罢了,还是看房子吧。”
她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当年还能挣钱时便该攒着,说不定这会儿能住丰华坊。
牛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才到昭宁坊,裴靖四下一打量,此地虽也有些行人店铺,但跟城北相比堪称寂寥,她站在路上向北眺望,勉强能看到西市望火楼的楼顶。
房牙掏出钥匙开了门,满园子的杂草长得半人多高,好在墙体和屋顶看着还算结实,不至于风吹即塌。
“三间屋,没有后院。”房牙站在巴掌大的院子里比划,“朝南的六十五文,朝东的五十文,朝北的四十文,这个棚子是厨房……”
“四十的,”裴靖指了下南屋,“看看这间。”
“郎君真是好眼光,这南屋还没人住过呢,且只有一张床,郎君住在这儿相当于用一张床的钱买了一个屋!”
裴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破得没人要也能说出花儿来。
鬼知道望京的房子竟贵上天,这种还没有她在营里房间大的破屋在大邺顶多值二十文。
房牙一开门,一股陈年老灰顿时扑面而来,裴靖赶紧捂紧口鼻退出房外,但还是不小心被呛了一下,气管里一阵难耐的瘙痒。
灰尘扑腾了半天方隐约现出屋内布置,比房牙描述得要丰富一些,除了一张床板,还有一张案,一张小胡床,但都落满了土,足有纸厚。
四面墙壁光秃秃的,唯一的门窗都朝北开,窗棂和门框有些变形,已然与墙壁分离,露着手指粗的缝隙。
因常年晒不到阳光,又靠近护城河,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角落里爬满了苍绿的青苔。
这般环境,日子可是不好过。
裴靖想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在这种阴冷潮湿的地方住久了,她怕是真没几天好活了,可是身上的钱又不足以让她活得滋润些。
算了,就这样吧,早死早超生。
她又去到院子里转了转,试图挽留一下所剩无几的钱财,“我不租那个厨房,可以再便宜点儿吗?”
“厨房是送的,不算租金。”房牙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若郎君合意,妾便叫人来收拾,这是妾自家的房子。”
裴靖最后犹豫了一下,红着脸讷讷问道,“那还有、还有更便宜一点的吗?”
房牙的笑彻底垮了下来,“有,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