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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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四年,贵妃燕氏宛冠六宫,隐隐有跃过皇后潭氏的势头,朝中武将有一半都姓燕镇守地方,权势之大连承德帝都被视为无物。

四年五月,大将军燕侧造反,各地燕氏宗族纷纷起兵响应,朝中己然乱作一团,朝中大小官员纷纷南逃,祁都一时竟成了战乱之地。

当时还是宁远将军的萧印联合步兵校尉李卫延从最近的樊、施两郡调了三·万守备军进宫救驾。李卫延在与燕侧撕杀时重伤身亡;萧印斩杀燕侧后,燕贵妃在凤仪殿自焚身亡。

太尉沈丞亲自率兵同萧印击退剩余残兵,镇守各州、郡太守镇压了燕氏暴乱,燕氏满门抄斩,族中女眷尽数充了官妓,只有少数被充入掖廷为奴。

沈淑晏正想着,却听见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惊得她猛地起身,鬓边的钗环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地绕到这儿来了?”来人一袭大红喜服,发戴银冠,赫然是这公主府的另一主人附马萧恒。

沈淑晏微微回身,露出了那双和长公主刘娇十分相似的眼睛。

萧恒一愣,转而朝她的头饰那儿看去。鸾鸟样式的金钗和芍药样式的发簪都彰显着它们主人的金贵。

“臣女乃太尉沈丞之女沈淑晏,见过萧将军。”沈淑晏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她的仪态很好,钗环在方才的恍乱之后再没有响过,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梦境一样。

“原来是荣佳郡主,可是迷了路?怎也不见得带个婢女?”萧恒笑了笑,眼中含情,像是个意气风发却又不拘小节的少年郎,又像是个知礼数却故意挑逗良家女的浪子。

“多谢将军关心,臣女的侍婢方才被臣女打发去问路了,惊扰了将军还望海函。”沈淑晏并没有要与萧恒多谈的意思,一个刚成婚的附马爷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攀淡致兴,传出去不仅是自己的名声,更是皇家的脸面。

萧恒绕过沈淑晏到那小几旁将玉笛拾了起来,那玉笛光泽柔润,质地温和,被萧恒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别有一翻光景。

“早听闻荣佳郡主才名,一直想见见郡主,今日恰巧遇上便是缘分,此玉笛便赠予郡主,算是为郡主册封补的贺礼。”萧恒将玉笛往前递了几步,沈淑晏却往后退了几步不欲收下。

“谢将军好意,无功不受禄,我与将军初见,实在担不上什么,这玉笛被保养地这般好,想必将军费了不少功夫,我对乐器的认知甚少,将军赠予我好比是宝刀赠屠夫,岂不是负了将军美意?”沈淑晏面上挤出笑来,但那双眼中含地满是警告。

萧恒刚到弱冠之年,虽然还没真正上过战场建功立业,可到底是将门嫡子,又是在官场上受过磨砺地,竟被一个还有一个月才及笄的女孩儿给唬住了。

沈淑晏是高门贵女、书香世家,但她爹太尉沈丞却是寒门出身,是实打实靠着一身本事进的官场,明明有一身功夫却能在官场上靠谋略和话术立在世家之中冲出来稳坐高位。而她沈淑晏虽年幼,但她的谋略与野心师承太尉,她的仪态与话术师承太傅之女宁玉,并非是寻常女子。

萧恒不语,只微笑着将那笛子收了回去,用那双极魅惑的眼睛盯着沈淑晏,似是要将她看穿。沈淑晏正对上他的目光,气势上丝毫不输,反而在这凌厉的打量中品出一丝别的意味。

萧家在太祖开国时是从龙之臣,还是跟着太祖从布衣到皇帝的寒门,可今时不同往日,朝中两位手握兵权的武官都出在萧氏,萧恒娶了公主也成了将军,早己成为了世家之流,比还未开国时的世家陆氏、白氏、燕氏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氏在谋逆的案子里踢掉萧家最大的对手占据青州的燕氏,在朝中除了太尉沈丞再无牵制。而沈家是后起之秀,远没有萧家那样的底蕴,更没有萧家那样庞大的兵权和势力,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危极着皇权。

沈家的底气在祁都浮沉的官场和文人之间,还有手中握着的“大宸粮仓”徐州,这是沈家能制衡萧家的底气。

大家开国太祖是寒门出身,所以他打压士族,大力发展寒族有能之士入仕,各地人才纷纷涌入,迎来了大宸王朝近百年的辉煌。

但世家的形成在这繁荣昌盛的年代没有那么苛刻,百年间寒族的香火延续形成了新的世家,太祖也没有真正根除前先矗立在乱世中的大世家贵族,对政治和信场更加熟悉和有经验的士族显然是新王朝别无二选的朝臣,所以陆、白、燕三家被保存了下来,其中燕家还在百年之后重创了王朝。

沈家和萧家在有共同敌人时是盟友,在没有共同敌人时那么相互之间就是敌人,萧恒不是个在世家娇养之下的出来的混子,起码沈淑晏不是这么认为的。他是在拭探沈淑晏,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在拭探这个沈家的小姐有没有利用价值。

大宸屈居于南方,北方有胡人的政权,武将虽是皇权的忌惮,却也是皇权的倚仗,如今不是什么太平盛世,皇帝无法削弱兵权和武将,大家在最强盛的时候都丢过领土,更何况现在?

燕氏乱政,萧家在灭燕时夺了燕氏在青州的根基和燕氏遍布全国的商铺、银矿和铜矿以及船队,换而言之萧家已经成了第二个燕氏。

萧家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太尉沈丞也奈何不了,徐州粮仓是萧家军队的军粮,若他们不是皇族那沈家就可以压萧家一头,但他们若是成了皇族……

沈淑晏想到这儿,不禁冷汗直冒,她的锋芒显露地太厉害,萧恒多少都会起忌惮之心,若是因为她女子之身不在意的话还好,可…没有人比萧恒更忌惮女人。

女官制度的兴起和女官现在能掌握实权的原因在于战乱导致男丁锐减,连大将军萧簇手底下都有两支由女子组建的军队;还有另一层原因是因为内朝和外朝不同,内朝可以直接接触皇帝,也是皇帝信任她们的原因,她们就像是皇帝在世家和朝堂间的屏障,任由皇帝差遣,因为她们是女人,只能依附于皇帝。

女宫最大的权利是六监和八阁,六监在从前是宦官的地盘,但前朝因宦官乱政而覆灭的教训给了大家一个警示,六监的掌权太监变成了正二品女监。六监中的司仪监和司政监都有批红权,也就是为皇帝批折子,司政监还具有外朝百官的政绩审核权和内库的支取账目督察,四品及以上女官有上朝奏事之权,三品及以上的女官则可着紫衣官袍上殿。八阁中以文书阁为首,文书阁掌握案宗和国库,国库的支出都需要文书阁点头,国库那头也只认文书阁的票子。文书阁也管宫内皇子公主的教育,甚至是秀女的培训。

原本女官的权力和地位没有这般大的,但承德年间太后主政,女官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国库本是“度支、金部、仓部、起部四曹中的金部管理,但内朝通尹上官.若婉在承德帝示意下硬夺了这四曹的掌控权,换而言之文书阅的最高掌权人就是“度支尚书”,而各个女宫则是权力较大的“列卿”。

上官若婉的王家和上官家才是皇权面对朝堂的真正体现,外朝中皇帝早就说不上话了是世家朝堂,那就让女官去站在堂上替皇帝说话。那些迂腐的大臣们之所以允许女官站在朝堂上,就是因为平衡世家、皇帝、寒门这三方势力,只有女官能做到。

女人似乎更适合站在朝堂上,因为自古以来的“天理”将她们束于高阁,只有真正有本事有野心的人能从高阁中冲出来站在那儿。她们没有男人那么容易自傲和轻狂,她们除了谨慎与求险别无他选;但她们天生具有的亲和力与仁慈之心,注定了未来之路的煎熬。“即无事,那臣女先告辞了。”沈淑晏匆匆行礼后就赶紧离开此地了。

萧恒注视了她许久,直到她离开了萧恒的视线,萧恒才缓缓勾起一个微笑。那笑十分渗人,像是一个猎手盯上了一个很合口味的猎物那样,将初见时的那抹春阳全都压了下去。

沈淑晏在刚出了洞门的时候遇见了丹青,瞥了一眼后神情放松下来——今天真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人物啊!

不过嘛!她露了锋芒,那萧恒也露了山水,萧恒未必知道她所思所想、但她沈淑晏却捏住了萧恒的把柄——金珠面帘。这东西有大用处,看萧恒的样子应是怕自己看到了这东西起疑心,玉笛是试探沈淑晏有没有这般城府。而沈淑晏给他的回答是模糊不清的,因为她会藏拙;直视他的目光是因为沈淑晏内心没有胆怯和害怕,而那金珠面帘背后藏的东西萧恒料定沈淑晏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这般从容,可他失算了,他不够了解沈淑晏。

萧恒会忌惮沈淑晏这个很可能会成为对手的沈家小姐,但他不会再多想了,男人对于很多事情会偏向求证的猜想,而女人会偏向多种可能的猜想,因为第六感的敏锐带给了她们联想的能力,也为很多未来之事做了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