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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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昭仁长公主婚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再过半个月便是沈淑晏的及笄礼。

大家的女子及笄和前朝不甚相同,大家女子的及笄礼又称朝冠,在及笄之后要将头发全部梳上去,而不是等嫁人以后再梳上去了。

十五岁及笄之前配的是钗环发簪,及笄之后配戴的则是成套的冠,女官选拔也是要求至少要到及笄之年。

沈淑晏这几日一直窝在自己的小院里看书,通过自己养的一批守卫调查金珠面帘的事情。这批守卫只有十个人,其中有四男六女,只有一个女人是沈淑晏的贴身近卫,也是暗卫。

此人名叫花妩,是神武年间仪曹尚书花禄汉的孙女,承德年时受燕氏谋逆一案的牵联被贬谪,花禄汉病死在青州,花妩的父亲又是个只会享乐的败家子,没几年就败光了家底饿死家中。而花妩在他爹想将她卖入青楼楚馆之前就以孤儿的身份逃入祁都,当时朝庭正在重整各地流民户籍,花妩顶了青州一户花姓人家的户籍入了都,而那户人家是花妩远房亲戚,早就都死光了。

入都后的花妩穷地只剩自己,在万般无奈之下扮成男人跟着镖局走镖。

一次走徐州的镖,恰巧遇到徐州镖委托人家里遭了变故,只剩下了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付不起镖银,绝望之下自尽了。镖局这此走镖的人全背上了官司,因为那老妇人是沈府曾经的奶娘,是养大了沈凌和沈淑晏的奶娘;一个府里和那奶娘有些交情的婢女同宁大夫人说了,徐州的州府便扣压了镖局里的人。

至于花妩是如何被沈淑晏收留的,那这可友趣了。花妩为了不背官司不下大狱,打听到沈淑晏暂住在徐州陪母亲走亲戚,便当街拦了她的.马车卖惨。

沈淑晏当时脸皮薄当不得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便将她带回了府。结果竟捡着个宝。

花妩幼时便好习武,母亲为她请了个教武功的先生,练了一身好功夫,为人也很机灵善变,沈淑晏便让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那时的沈淑晏刚满九岁,而花妩那时也才十七岁,二人年纪相差大些,但都是爱玩儿的年纪,沈淑晏每月从月例里拨一半银子给花妩,从前穷疯了的花妩瞬间被俘获,一心一意跟着沈淑晏干。

金珠面帘的事情不好查,但好猜,延着几个猜想一路查下去还真查出来点儿东西。

萧恒想干的事情最大不过谋逆,金珠面帘这东西早在承德年就禁了,妖妃之物也没有贵女有胆子配戴,只有民间弄出了各种各样的碰瓷金珠面帘的饰品,但萧恒的那金珠面帘不是仿品,而是实打实宫里的东西,不是他的就是长公主的。

距离燕氏谋逆案过去也不到十年,青州许多商铺的掌柜还是从前燕氏家生子,萧恒在青州手里肯定也不不少燕氏的庄子商铺,弄些饰品也很简单。

花妩延着青州商铺往上查,查出来青州最大的楚馆“醉春楼”中燕氏家眷在接客时都配戴似金珠面帘的面饰,而这醉春楼是萧恒手里的产业。

沈淑晏坐在胡椅上听着花妩报告查到的东西,用茶盖抹着茶上的浮沫,听罢一脸沉思。

那日楼台上乱摆的胡乐和面帘显然是乐妓的东西,但她见到的那面帘不是仿品,那萧恒在大婚之日召集乐妓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那日她到那儿的时候茶水都有余温,说明他走得很匆忙,那他倒底在藏些什么?

青楼楚馆这些地方可以干很多事儿,鱼龙混杂的地方更适合打探情报,而在这其中可以作为中间人物的各类妓女则能成为一支十分隐敝的事报网队伍。

青州北抵着胡人的政权,南通大家最富庶的徐州和祁都,东边就是海,是商业贸易最为繁华的地方,什么人都有,情报自然也很丰富。

如果萧恒藏的是个惊天大秘密,那他会怕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的原因找到了,他这般紧张那自然是这个秘密很好猜。

“燕氏女眷在青州沦为妓子,但她们到底出身燕氏名门,肯定会有一两个人不甘心这样下去的。”沈淑晏抿了一口茶,手腕露在外面和大红色衣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丽得惊心动魄。

“属下在青州能摸到很多东西,但想深入下去却极其困难,郁棠在青州的情报网不知为何直接瘫了,属下害怕暴露便先回来了。”花妩低着头不敢看沈淑晏,手中是郁棠从青州往回递的秘信。

“青州到底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从青州无论是产业还是人脉都少,没有多方掩护被摸到都很正常,让郁棠从青州回来,把青州的铺子全卖出去,留着南风馆和镖局就行。”沈淑晏吩咐到。

“是,主子。那要不要知会太尉大人一声,此事来头不小,属下担心主子安危。”

沈淑晏这次连头都没抬:“区区一个萧恒而已,翻不了天,父亲政务繁忙,不必去打扰。”

花妩心下一凉,知道说错活了。沈丞在朝堂上有一明一暗两条线,一条是长子沈凌,一条便是沈淑晏。沈凌是个难得的将才,但没有太多的政治头脑,为人也很直率,在如今世家云集的官场根本活不下去,所以他培养了沈淑晏作为暗线。沈丞好色,家中庶出子女不少,但能顶用的真没几个,并且在后院宅斗中就死了不少。他曾经试图让庶次子沈州遇作为暗线,但并不是所有人天生能愿意为他人做嫁衣,沈州遇可以当官,但当.不了这种隐匿于暗处的谋士。沈州遇暴露在燕氏最鼎盛的时候,并死在了燕侧手里。

而在沈州遇死后,沈淑晏也露出了自己的锋芒,在这个时候沈丞才意识到一个女人在这种争斗中起到多大的作用。

在兵荒马乱的如今,谋士只能靠着权臣武将而活,沈丞是权臣,沈凌是武将,但沈州遇是谋士也是朝臣,这二者无法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谋士谋天下谋其主,他们是主子最锋厉的刀刃,甚至比武将还有用,但谋士藏在主子身后,他们的锋芒永远藏在主子的背后。而朝臣不同,朝臣的功绩在自己,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谋士之主,而他们所效忠的皇帝是朝臣所向,而非背后之锋芒。

朝臣也可以是谋士,但谋士绝对不会是朝臣。一个身为谋士的朝臣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另一个朝臣,他们令隐藏在这个朝臣的身后,最终汇聚成党派。可一旦那个谋士从另一位朝臣的背后走出来,就意味着他走向了矛盾和死亡。许多人掌握不好其中分寸,被当成靶子来打,而沈州遇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谋士不会是朝臣,但不代表谋士不能成为朝臣,当权力的更迭轮到他们时,就是一个权臣的开始。

沈淑晏是沈凌和沈丞的谋士,是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谋士,也是这个天底下最锋厉的刀刃。

但谋士只是谋士,他们无法替主子做决定,他们的权力在主子的一念之间,纵使才华横溢是天纵奇才也不能越过主子行事。

可沈淑晏不只是个谋士,她是沈丞嫡出女儿,是沈·凌嫡亲妹妹,所以她在某种程度上和这二人平起平坐,也是主子。所以,沈淑晏的权力更大,比寻常谋士要特殊,她是暗线,是沈丞给沈凌留下的最强大的底气,也是这沈府未来真正的掌控人。

花妩是沈淑晏的暗卫,有些事情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多管的不能管,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主子吩咐的就做,不吩咐的就不多问,暗卫的基本原则在沈淑晏多年放纵下几乎要忘干净了。

“主子恕罪,属下僭越了。”花妩连忙跪了下去清罪,她跟着沈淑晏时间太长了,看着她一步一步到如今,心里拿她当妹妹,早忘了她原职是暗卫。

沈淑晏没有接着回话,将茶杯放下来盯着花妩看。花妩低着头,心里头千丝万绪,但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着,沈淑晏也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