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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六年夏末,大宸王朝发生宫变,太尉沈丞及禁军总督萧印,大将军萧簇前来救驾,承德帝刘应占据上风,太后潭氏被幽禁,其子太子刘鹤被废幽禁于宗人府,四皇子刘客被立为太子。
同年腊月,承德帝刘应逝世,太子刘客登基,定年号为天启,册封太子妃沈情为皇后,侧妃沈萋为贵妃,萧云为贵仪,宁如烟为贵嫔,自此后宫三夫人及皇后位定,沈氏一门到达巅峰。
沈丞长子沈凌在其父保举下任职徐州领兵刺史,大夫人宁玉册封正一品浩命,其女沈淑晏被授以荣佳郡主的封号。
萧氏一门中萧印、萧簇已为二品大将,为封赏萧氏,皇帝刘客便将萧印的幼弟萧恒赐婚昭仁长公主刘娇,即刘客亲妹妹。
大宸附马可以入仕也可以掌权,但地位在公主之下且不入皇族族谱,依旧是臣子。但附马与公主所诞之子可以入皇族的族谱不入附马族谱。
萧恒被封为正三品左将军,掌管都城巡防和治安;又御赐了金蟒青鸾腰带,加封忠义伯爵
皇太后潭氏病逝追封为熹仁皇后,天启帝生母惠昭仁陈氏被追封为恭良皇后,养母武氏被封为皇太后。昭仁长公主大婚,萧家将大半家底都拿来给公主当骋礼了,皇太后武凝和司仪监、饰宝监统共出了一百万两银子给公主立府,大办宴席,将整个祁都的名门贵族、寒门庶族、富商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了。
沈家作为当朝红门自然不例外,连太尉沈丞的妾室都来凑热闹。原本妾室来这种场合是有违礼法的,但沈太尉的小妾是云州陆家的女儿,有浩命在身,是滕妾也是平妻,名叫陆渔。
陆渔的父亲是尚书右丞陆窑的庶九女,和沈太尉长女沈淑晏曾是闺中好友,一般大,陆渔在沈府做客时被喝醉的沈丞当成府中婢女侵犯了,自此便嫁进沈府当侧室。大夫人宁氏心善,对待陆渔和对待女儿沈淑晏一般当女儿养,甚至私下为她寻了几家等沈丞逝世后将她嫁出去。
新建的公主府奢华至极,按宫中的礼制建的,附马萧恒一身大红喜服立在人群之中很是扎眼。他还未到弱冠之年,但头发已经束上去了;萧恒是祁都很闻名的美男子,一双含情桃花眼不知迷倒少女,肩臂宽,但腰却是细的,白净的脸上不能透出一丝柔弱之气,反而是少年特有的朝气和力量感占据了全身,热的像是烈阳
长公主刘娇披着盖头看不见容貌,但她却也是衣都有名的大美人,一双丹凤眼清冷妖魅,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刘娇并未在众人面前多停留,在太后面前拜了天地以后就进了洞房等候,只留了萧恒在外待客。
沈家沈淑晏和陆渔坐在公主府的一处凉亭里吃茶,两人只带了两个贴身婢女,显的尤为清静。
沈淑晏和陆渔相貌和气质都有很大的不同,沈淑晏气质高贵慵懒,和刘娇一样一双丹凤眼妖魅清冷,面上妆容艳丽大气,很明显的高门贵女的气质。而陆渔长相柔弱可怜,穿的也偏素雅,妆容清淡,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叫人心生怜悯,倒像是沈淑晏的妹妹一样。
沈淑晏今日穿的是黑红撞色的襦裙,腰束着绣了祥云纹的帛带,发髻上带了许多钗环步摇,耳坠血石,和当下时兴的清秀衣衫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却美地叫人挪不开眼。
长公主刘娇生母恭良皇后陈氏与沈淑晏生母宁氏的生母是姑侄,按关系来说她该叫刘娇一声表姐的,况且她们二人气质和相貌都很像,就算是恭良皇后亲自来了也得愣神。
沈淑晏吃着茶听陆渔闲话。陆渔性子俏皮跳脱,爱说爱笑,和沈淑晏恰好相反;这亭子并不是很偏僻,偶尔有过路的宾客和仆役都会被这二人吸引目光。
“晏儿我跟你说,听闻昭仁长公主性子冷淡,太后对她不甚喜爱,但太后和长公主生母是好友才抚养长公主和当今陛下的,太后亲子荆王殿下和长公主一直不对付,太后也因此厌恶长公主。”陆渔声音轻柔,叫人除了沈淑晏谁也听不得去。
“皇家的事,面子上过的去即可,何必听些风言风语,有失身份。”沈淑晏回答地平淡,叫陆渔撅起小嘴来一脸不开心。
“我就听听嘛!再说了我就是个侧室,又不用管家又不用和什么达官显贵交流,为什么不能听啊?”陆渔讲活带些云州口音,听着十分嗲,却又能哄地旁人责怪不得。
沈淑晏手里轻摇着团扇,如今刚到三月,天儿舒服地很,什么花儿鸟儿地都有,新春的茶水也香地很,让人心情十分舒畅,连带着沈淑晏也和陆渔多费活了几句。
“以后的事儿又说不准,没准儿长公主听见你乱嚼舌根儿一气之下把你舌头拔了,或者太后听闻有人乱嚼舌根儿要找祸源,找着你了,你就要被夺封号然后挨板子了。”沈淑晏面上难得噙了丝笑,讲出来的话却怪渗人,听地陆渔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晏儿……”陆渔语气中充满了委屈:“若真有这么一天,你会救我的对吧!”
沈淑晏不急着接话,故作深沉的吃了口茶:“我沈府的一个乱嚼舌根儿的丫头而已,叫人随意托出去打发了罢……”
“晏儿!我恨你!不救我便罢,还吓唬我,我要去跟大夫人告状!”陆渔腮帮子气鼓鼓地,像是塞了两个汤圆。
沈淑晏见她这幅模样,用团扇掩唇轻笑了一下。陆渔见她笑了,也只好悻悻作罢。
今年开春我姑母要办赏花宴,到时候陆家的几个未出阁的也要去,都是你的姊妹。”沈淑晏缓缓道。
陆渔长叹一声,立马蔫了气:“我平素最烦见她们的,仗着父亲宠她们,恨不能将眼抬到天上去,见了个高官儿的公子就一幅娇媚样儿,不知道的以为是哪家的妓子呢!”
“陆大人妾室多,后院鱼龙混杂,只你娘是个良妾,烟花巷子里出来的养孩子也是一个样儿,若是真计较起来你也讨不到什么便宜。”沈淑晏用指甲轻轻戳了戳陆渔的脸,见她还是闷闷不乐的,便从碟子上拿了一块桃花酥塞进了她嘴里。
“宫中规矩多,她们去了未必讨到好,姑母最厌行为举止粗鄙之人,且等等,必让你出了这口恶气.沈淑晏轻声道。
“不过活说回来,”陆渔将口中的酥咽下去“沈家里人也挺多的,足足五六个姨娘呢!”
“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怎么当上的忘了?”沈淑晏面上表情不变,眉心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那夜风高,陆渔不大愿意回去,沈淑晏便唤人将她院子里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她住。
那厢房是专门给陆渔准备的,平素用不上,便长时间闲置着,只有白日有人去洒扫;位置也有些偏,后面紧挨着竹林,便有个胆子大的下人来此处与人偷情。
那下人是沈淑晏的贴身婢女,比沈淑晏大了五六岁,名唤白香.她勾搭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太尉沈丞,沈淑晏的亲爹。
那日沈丞照常去找白香,结果那房子里住了陆渔,沈丞还恰好喝醉了酒……一来二去,陆渔便让她亲爹糟蹋了。
沈淑晏想处置白香,却不成想她有了身孕,沈丞便抬她做了妾室,还娶了陆渔做侧室,美名其日侧夫人,气得沈淑晏直接当着沈丞的面儿讽刺了白香,还指桑穹槐地连沈丞一块儿骂了。
但陆渔却不在意,她虽生在陆家却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生母早亡,是嫡母养大的,但嫡母有亲生的子女,又怎会对她上心?不过给口饭吃罢了,日后既嫁不了个好人家,也没办法入宫谋个一官半职,未来都能一眼望到头儿了。
沈丞虽好色,年龄也大了,但未必不是个好去处。陆渔只想入宫做女官,而沈丞也没办法真的将陆渔按在内宅里当侧夫人,甚至当沈丞的侧夫人本就抬了陆渔的身价,来日等沈丞熬不住了,她也不必再嫁,靠着娘家和夫家入宫怎样都能混个四品官职。
陆渔能和沈淑晏关系着么好,靠的就是脑子。
大宸的女官制度被一改再改,到如今女官和外头的大臣一样都是朝庭命官,世家和寒门甚至布衣家的女儿都可以通过笔试入宫为官。当今的内朝正一品通尹正是歧城王氏的当家家主上官若婉,也是上官家的家主,连她的兄长殿中尚书上官常胜都排在她之下,因为二十曹尚书的官职是第三品,而她是名副其实的正一品内朝通尹。
陆渔看着她,冲沈淑晏笑了笑:“沈大人的后院热闹,妾室里头生儿育女的也不少,但像我这种挂名儿的就不必整日记着了。”
整个祁都都知道陆渔是妾,沈淑晏的话无疑是在掏她心窝子,但陆渔拿得着分寸,也知道这活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沈丞来的。
沈淑晏抬眸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一时生气说错活了,但又觉着陆渔也实在猖狂,便接了陆渔给的台阶往下。“日后便不挂名了,等着主家的新表,旁的便也说不得你什么。”沈淑晏笑了笑。
这话说的直白,但也是在敲打陆渔,并不只有安抚:她二人关系好,也不必为了这点儿事儿计较。
她们之所以在一处,为的可不是内斗,而是抱困取暖。
“昭仁长公主大婚,咱们说这个不合适,再过一刻钟就开宴了,我们不得去送礼吗?”陆渔轻声道。
“不急,我们家平素只跟萧家有交情,长公主这边儿轮不着咱们,方才来的时候母亲已经送了,待会儿长公主若亲自来宴席会客的话只嘴上客套两句罢了,真送了她未必看地上。”沈淑晏朝她道。
“嗯,都依你。”陆渔朝她笑了笑。
这席是男女分开的,沈淑晏没找着母亲宁玉,便和陆渔坐在了和宁老夫人一起的席面上了。宁老夫人今年都近七十了,却不见疲态,精神地很,是沈淑晏外祖母,宁玉的母亲。
她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绸衣,用香木簪束了发,鬓边戴了玉钗和鲜花,面上笑容爽朗,招呼陆渔和沈淑晏坐下。
陆渔在沈家的事儿是丑闻,但是没几家夫人小姐真的因此看轻她,反而多是怜悯,必竟如今是乱世,北方战乱不休,人人都是醉在大家的繁华梦里,连许多公子哥儿都上了战场,女人们也对这种事儿论不起来,只当是唏嘘几句了事,倒也成全了陆渔。
“晏儿,多日不见怎么清瘦了不少?今日长公主大婚,你也沾沾喜气儿多吃些,别拘着。”宁老夫人边说着,边给沈淑晏夹了一筷子菜;这是鱼脍,用的是石斑鱼的面颊,又称干贝珍珠片、味道鲜浓,口感顺滑,用鱼骨汤烫熟了再用火炙,再用干贝调味回锅熬煮,其中火候需把握好,不然烂了碎了都吃不着。
这是沈淑晏爱吃的菜,她喜食清淡,在饭食上只讲究原汁原味,但荤素倒不挑,所以下人们很好伺候,和老夫人也能吃到一处去。
“多谢外祖母关照。”沈淑晏在长辈面前活一向不多,但宁老夫人却喜欢她喜欢地不得了。
宁老夫人笑了几声,吃了口桌上的酒,登时亮了眼:“这酒着实不错,入口时甘美淳香,咽下去一路烧到肚子里,好酒!好酒!”
沈淑晏冲她笑了笑:外祖母喜欢就好,这是长公主在宫里带出来的酒,听姑母说是太后娘娘赏的,是陈年的酒。”
大宸上至贵胄,下至黎庶都好饮酒,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啃酒如命,因此酒水产业一直很发达。“老夫人豪情,不如晏儿赋诗一首替老夫人助兴,如何?”陆渔在一旁笑道。
沈淑晏嗔怪地看了一眼陆渔,却也笑了笑。
早听闻荣佳郡主高才,今日正巧能听上一听,品上一品了。”说话的是宁家长子宁文敬的夫人,宁文敬信任中书侍郎,娶的夫人是吏部尚书谢凉的女儿谢清安,是祁都有名的才女,她如此说那也是将沈淑晏架起来了。
“舅母谬赞,我哪儿有什么高才?不过识个字会读个书罢了,自是比不过舅母。”沈淑晏和这舅母不熟,她如此将沈淑晏往上抬也只是客套,她可以叫沈淑晏为荣佳郡主,但沈淑晏只能照辈份喊舅母。
“晏儿太谦虚了,祁都谁不知你的才名?快吟上一首叫我们听听。”宁老夫人也附和道。
这话说地没错,如今年轻一辈沈淑晏才名不小,但也不好在长辈面前自持身份,只能容套下去,但现在怕是混不了了。
“外祖母如此说,那晏儿献丑了。”沈淑晏举起酒杯,凤眸微眯,朱唇轻启:“清酒千樽不忆秋.,错把琼浆饮仙鹤。醉入华章幽梦里,千百繁花映霄云。”
“好诗,好诗。”谢清安轻笑着,眼底露出无尽的欣赏和惊喜。“多谢舅母夸奖,不过尔尔,倒是听闻舅母当年也是名满祁都,不知今日可否见舅母风采。”沈淑晏也笑道。
谢清安一愣,手指摩挲着酒杯,苦笑一声:“人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如今后辈如此,我这个前浪便不献丑了。”
“谁说的?”宁老夫人一拍桌子,“你老了那我是什么?好你个谢清安,竟敢议论婆母!罚你现在做诗一首,做不出来就甭回府了,直接去谢老夫人哪儿闭门思过去。”宁老夫人听着怪气的,但不论是哪一句都是在维护儿媳妇。
“婆母……您这是哪儿的话?唉……”谢清安一时不知该怎么接活儿,直接连活都不会说了。
“哼!不做一首,甭想让我消气儿。”宁老夫人道。
谢清安捏着手帕,面上却噙着笑。
“母亲早年有才名,祖母心念母亲在府中多年操劳,今日母亲做诗一首,也了却祖母心头的心疼啊!”谢清安的女儿宁洛洛道。
宁洛洛是谢清安最小的女儿,比沈淑晏还小了两岁,是家中幺女,却不讨宁老夫人喜欢。
好好好”,谢清安摸了摸宁洛洛的头发“婆母对儿媳的恩情儿媳毕生难忘,我为婆母赋诗一首。”
谢清安站起身来举着酒杯:“旧年惜得凤头钗,换折红纱雕玉镯。成妻一日百斗恩,堂前知母昔王年。”宁老夫人姓王,是歧城王氏嫡女,但自谢清安嫁过来之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宁老夫人姓王,只是管她叫宁大夫人的。
歧城王氏在宁老夫人那一代还只是个小官世家,扎根在歧城,自从上官若婉嫁到王家后才开始崛起。
“清安有才,我宁家得此儿媳三生有幸啊!”宁老夫人笑道。
宁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但却看不上她生的女儿,由其是宁洛洛,长得一点也不大气,行为举止也更甚,谢清安有才名顶着,往下看几个女儿都平平无奇。
但如今,宁老夫人对宁洛洛有所改观,宁洛洛长开了些,眉宇间也多了丝端庄大气,心眼儿和话术也好了不少,今日劝母亲赋诗的时候不仅解了宁老夫人和母亲的尴尬,也抬高了自己。
沈淑晏在宴上有些不透气,便先一步离开了。宁家必竟只是外祖,她也算是外人,不好一直待在那里,所以寻了个由头出去逛逛的。
公主府很大,陆渔没有和沈淑晏一起,而是去找娘家嫡母叙话了。
沈淑晏带着婢女丹青在公主府内闲逛。新建的公主府是原先燕氏祖宅翻修的,都是用的宫里的规制,什么琉璃瓦、金丝楠木,各种珍奇茗卉都在这儿,燕氏原先保留下来的庭院回廊也没拆,杂七杂八地堆在一起华贵尽显,但是极其奢靡。
沈淑晏从这大宅院儿里绕来绕去,竟迷了路,走到一处阁楼样式的小筑,沿着阶梯上去是一处极清雅的观景楼,正对着一汪清池和池子周围的竹林。
这里的陈设也尽显主人家的格调,红木小几和软席舒适又不失格调,小几上摆着白瓷茶具和一鼎铜香炉,香炉中还有未燃尽的檀香,茶杯中余留的茶水余温尚存,显然是人刚离开不久。
软席边摆着一张琴和一支玉笛,摆得很整齐、但小几对面却杂乱摆着些琵琶与羌笛,还有金珠面帘和一些铃铛锁链,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此地距离席面远些了,丹青,你去寻个府中下人问问路,我在此处等你。”沈淑晏轻声道。
丹青得了令便下了楼台去寻人了,沈淑晏看着此处光景清新雅致,独这胡乐和金饰与楼台的风景不甚相合,便上前一步将那羌笛给拾了起来。
笛身缠着铃铛锁链“叮铛”作响,沈淑晏将链条拆了下去,细细看着那笛子,不过两眼便放了回去。
她瞧着那金珠面帘有几分眼熟,便蹲下身仔细瞧了起来,却突然想起来,这是承德帝时期妖妃燕氏首创的面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