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为越溪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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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和六年春,梁岐滇南一处普通的小村庄里。

已经是采春茶的时候了,家家户户都忙碌不堪。勤劳美丽的采茶女们经过了繁重的劳作之后,终于到了杀青之时。这意味着一季的辛苦,即将可以结束了。

“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手挎小提篮、头缠包头巾,纵是荆钗布裙、素淡妆容,亦难掩其倾城绝世的姿容芳华。娉娉婷婷,袅娜妩姌,翩跹而来,似是山间薄雾中走岀来的精灵仙子。“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碧水青山之间、人间诸多美景,竟无一可以与其相较。

“珍珍姐,这是我阿妈让我送给你的饼子,你尝尝!”叶儿递给柳珍珍一个竹篮子,柳珍珍谢过了就接下了,和李大娘母女倒不必太过客气的。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杀青?”柳珍珍笑问,这里家家户户都是采茶、制茶为生的,单靠粮食作物的收入只够交税,遑论养家糊口了。晒青毛茶多要用锅炒,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是聚在一处的。柳珍珍因为家里的缘故,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和她一处玩,只除了叶儿母女愿意帮助她。

叶儿抿了抿唇细忖后道:“村头广场上土灶已经砌好了,回头架上大锅就好了,咱们后天早上一起去罢!”

柳珍珍思量,过两天人正好少些了,知道叶儿有心照顾自己,便笑应:“也好!”

叶儿忽又凑近几步,压低声音神秘地笑道:“珍珍姐,你知不知道宫里要选女官啦?”

柳珍珍也起了好奇心,问道:“甚么时候的事儿?咱们这里怎么一丝不闻呢?”

叶儿得意地炫耀道:“这是我姑父前阵子去大理州进货时听来的,我大哥昨日回家顺口提了一嘴。咱们和东鲁的战事去年不是刚签了和约么,今年翻过新年,就有大臣上疏请议选秀之事。说起来,咱们皇上还是保和元年选过一回秀女,目今膝下只有三子一女,子嗣实在是少了一点。可是皇上不欲铺张,却又耐不住群臣谏议,只得松口说选女官。正巧,保和四年,两国战事胶着之时,皇上为了节约俭省开支,放出了一批女官和宫女,令其归家。此番甄选女官,一为充实后宫、以为子嗣计,二为选出才德兼备的贤孝淑女、以充任赞相引导之职。由朝庭户部下发文书至各州县,各州知州并户藉官协助阅选。凡仕宦乡绅名家之女,无有恶疾、失节的适龄女子,皆要备选。咱们县太爷家也有小姐要参选呢,云龙县城的几个乡绅大户也在参选之列。你大舅在云龙县城做生意,想来不日就要闻得风声了,传到咱们镇上想来不过三五日间的事儿。你回头去你小舅那儿就知道了。”

叶儿姑父是云龙县城里做绸缎生意的,走南闯北、消息十分灵通,想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大舅柳承教的生意做的蛮大,这里头或许会有商机也说不定。

柳珍珍当下起了心思,探问道:“可知甚么时候选呢?咱们县城里,甚么时候会有州府衙门的官吏和燕喜嬷嬷下来挑选检验?”

叶儿想了想道:“衙门里张贴出来的告示上,并没有写具体时日,不过是令榜上有名的人家都预先准备起来。我姑父听人说,好像朝廷里正为战后封赏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呢。咱们这回打了大胜仗,连割东鲁数十城,自此,长江以南都是梁岐的国土了。涪关也是咱们的了!东鲁虽有渔盐之利、西凉虽有神驹之助,可梁岐地广物博,从此中原腹地,当以咱们梁岐为尊!待平南王打退、打怕倭寇,咱们就再也不必打仗了,朝廷也不必下来征兵了。村里那些大娘嫂子们也就不必哭了,更不必怨恨咱们了。”

时下,梁岐征兵、征用役夫可使银子替代,叶儿家和柳家富裕,自不必为征丁之事发愁。可李家庄到底穷苦人家居多,虽基本上每户不只一个男丁,可失夫、丧子、无父之痛,岂是轻易可平的?那些妇人不会怨怪朝廷,更不敢妒忌李员外,只好嫉恨命好的叶儿家和柳家了。

叶儿又幸灾乐祸地附在柳珍珍耳边道:“我问过了,李员外两个小女儿俱是榜上无名。李员外整日想着攀龙附凤,这下可要失望死了。亏他整日家说嘴,如今可活打了嘴了!”

李员外是这方圆数十里最大的地主,也可算得是乡绅了。李员外今年都六十几了,一个庄上住着,柳珍珍到也听说了几句:他仗着有几亩地,为人很是不堪,娶了好几个老婆还不算,还喜欢逛窑子,是个老色鬼。因有个女儿是县太爷的爱妾,很是耀武扬威,整日以县太爷泰山岳丈自居,倒也唬弄了不少人。可恨他为富不仁、祸害乡邻、无耻下流,佃租定到七成,还是税后的,旁人都是四到六成,还是税前的。过高的租子常逼得佃户苦不堪言,遇到灾年,李员外也不肯念在同姓李的份上宽限一二,动辄逼得人家卖儿卖女。若有佃户妻女美貌者,他甚至还要强抢了去,或是迫使佃户典妻易妻,以为取乐。他觊觎柳珍珍绝美姿容多时,曾多次派人与柳氏说项,欲聘柳珍珍为二房,柳氏皆拒不答允。许是念及柳家薄有资产、柳珍珍泼辣烈性,他也不敢逼迫太狠。

柳珍珍和叶儿都深恶其为人,恨他厌他,此时自然拿他取笑嘲讽。柳珍珍也揶揄笑道:“休再提他!做了县太爷的老丈人就那样张狂,若有朝一日,果然做了皇帝老子的泰山老爷,还不乐死了?到时咱们还过不过了?可见,朝廷里虽没几个清官儿,但这些官老爷们还是体贴下情的多,许是知道咱们的苦处,就算他家女孩儿上了榜,也必给蠲了无疑!”

叶儿恨声附和道:“你说的很是!这个老色鬼,迟早叫他马上风!”

这话可不是未婚女子该说的了,柳珍珍忙拦了话头:“说起来,这事与咱们也没甚相干。横竖李员外最是欺软怕硬,他再浑,也不至于犯到咱们头上。咱们很不必多管闲事,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叶儿深以为然,柳珍珍复又和叶儿确认,约好后天早上一起去杀青,就各自回家了。

柳珍珍,今年十六岁,是个私生女。父亲据说是一个皇商,很有钱的样子。她的外祖父和其余两个舅舅是在镇上的一家药材行里做事,生活富足,日子还算不错。她的舅舅们时常背着柳老爷子给她家送东西来。自从柳氏出了那件事后,柳老爷子就不肯认这个独生女儿了。

“妈,我回来了!”柳珍珍将篮子悬挂在锅上的梁上,转头进了屋。柳氏正在绣屏风,她手艺好,这样大的摆件绣好能得不少银子。柳珍珍做的针线活其实还很不错,只是因为手心粗糙,恐会扯坏高档丝织物,自然碰不得这样精贵的东西。

“我明儿去趟镇上赶集,正好家里的粮油不多了,去再买点回来,后天和叶儿约好了要去杀青。”柳珍珍扬声交代道。柳氏应了,又自去里屋拿了一个箱子出来,这里头是她这阵子做的许多绣品:“把这些送到赵姐姐那儿,顺道给我带点灯油回来!”语气里满是憔悴和疲惫。

语毕,柳氏又垂着头做针线去了,她总是这样,即使和亲生女儿,也绝不多话。更不要说和村里人了,自从柳珍珍长大了,她索性连门也不出了。柳珍珍失落地答应着,转头闷不吭声地去浇菜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柳珍珍就搬了昨晚收拾好的东西,去村头坐牛车了。村里只有孙大叔家有了牛车,每逢赶集之日,他才会套了牛车。因赶集时须趁早抢占摊位,或易物换钱、或买生活所需品,所耗时间不少。故而坐车需趁早去占位,更要带足东西,毕竟坐一次牛车也要钱的。柳珍珍到时,车上已坐了几个大娘,她一瞧,都是平日里碎嘴多舌的,就不大想搭理了。

同村的李三宝媳妇到对柳珍珍的包裹很感兴趣的样子,柳珍珍不搭理她,她倒自己想伸手来翻了!柳珍珍一把拽过包袱,怒瞪着她问道:“大娘,你要干嘛?这可是我的包袱!”

李三宝媳妇讪笑着收回手道:“嘿嘿,我就是看看,又不要你的!切!”说着说着到有几分理直气壮起来,柳珍珍怒极反笑:“那我也看看大娘的篮子里有什么!”一语罢,作势要去掀她篮子上盖着的包袱皮,她忙抢过来拦了:“并沒什么,不过是点鸡蛋!”

柳珍珍冷笑一声,又用胳膊肘紧紧压着包袱,坐直了身子,也不和她理论。包袱里的绣品极易被扯坏,柳珍珍自然不许柳氏的心血被別人糟蹋了。适才,柳珍珍故意要去翻李三宝媳妇的篮子,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教训,也是杀鸡儆猴的意思,省的下回她们老想占自己的便宜。以己度人,李三宝媳妇必然是害怕柳珍珍向她讨要鸡蛋,才这么慌里慌张的。

车上几个妇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偶有只言片语传到了柳珍珍的耳朵里,不外是没爹的孩子没教养之类。这十六年她都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话了,早就练就了一副过耳不过心的本领,只是眼角还是有些湿润,忙低头敛去了。

赶车的孙大叔看了一下天色,又看没人来了,才吆喝着赶了牛车出发了。

早晨的乡间还有些薄雾,偶有几个起的早的男女已经下田了。一路颠簸,混着鸟儿们的清脆叫声,柳珍珍倒有些昏昏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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