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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水最近很忙。
跟麻将几个人都难得见上一面。
除了孙老头那里是雷打不动，必须每周报到以外，周长风不知道怎么了，总会跟着自己。上学、放学、晚自习，基本很难逃脱。
第二天一早，周长风就等在路上，对于曹小水要翘课的要求第一次没有答应，拉扯他一起进了教室。
曹小水很无奈的放下书包。书包很轻，里面没几本书，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上课需要带的课本。
一个人走到自己桌前，遮住了窗口透进来的阳光。
曹小水抬头，看见的是焦刚和跟在他身后的冯成之。
“那个……曹小水，昨晚……谢谢你。”说话的是冯成之。
焦刚长满青春痘的脸上有扭捏，还有羞涩，嘴唇动了几动，话还是没说出口。
“没多大事，别放心里，都是同学嘛。”
曹小水摆摆手，打个哈欠。看到焦刚闪烁不定的眼神，忽然笑笑，“焦刚，有啥就说，闷起脑壳，难受。”
“呵呵……”
焦刚脸色发红，催生着青春痘更加显眼，“老曹，我就叫你老曹了。啥子也不说，周末休息，兄弟伙在东城请你，一定不要推辞。”
曹小水摸摸下颌，慢慢说道：“吃饭啊，东城有啥好吃的？说起来我都有段时间没去过东城了。”
“有啊，多逑得很！”焦刚一听就来劲了。连忙说道：“北城这边虽然好吃的也不少，但最好的厨子几乎都在东城。比如东城的椒麻鸡、香水鱼，还有油水嘿足的红烧肉和正阳包子，保证你过瘾。”
一说起吃得来，焦刚就不再扭捏，双眼放出摄人的光。边上的冯成之都被他喷出的唾沫星子击退。
“呵呵……”曹小水听到这些，心里很开心。都是油水很足的好东西啊！
话说这段时间，在孙老头那里，不仅没捞到什么可口的大鱼大肉，还被修理得很惨，说起来，都是伤心事……
“啷个样？给句话呗。”焦刚叽叽歪歪念叨半天，没得到回应，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还有啥子说的，肯定去噻。”
曹小水答应下来，冯成之刚松口气，就听到曹小水紧接着来了句“不过……”
焦刚正在张扬的笑脸瞬间停住，心里又紧张起来。
“不过啥子？”
曹小水摸着下颌，慢吞吞的说道：“不过嘛，就请我一个是不是不够意思？还是担心人多了请不起？”
“老曹说啥子话哦。”焦刚拍着胸脯，“说吧，还有你的弟兄伙吧，都一起请了。”
“要得！”
曹小水笑着站起身，在焦刚肩上一拍，“到时候还有几个人一起去，你就等着吐血哈。”
“没得问题，十个八个都得行！”
冯成之放下心来，赶忙答应。
就是多带几个人来，算的了什么。东城最好的酒楼就是自己家开的，想吃点什么还没有？
冯成之别看文静内向，但家里却是东城那边做餐饮的几个龙头之一。家里很早就开始做，从小吃店做到现在的大酒楼，请的厨子都是这林城最好的，开的工资也是最高的。
焦刚和冯成之笑嘻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曹小水不经意看过去，看到焦刚和冯成之在给秦榛子几个女生低声说话。秦榛子转头看向曹小水，正好遇上曹小水的目光，瞬时脸色就红了，急忙躲开。
“小水，嘿嘿……，有戏哈。”周长风挤眉弄眼，手指头在底下指着秦榛子那个方向。
“长风，你变了！”
周长风一愣，“啷个？”
“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周长风了。”
“我、我……”
“你智商掉线，脑壳打铁了。”
“你……”
“你让我装逼都装不安逸。”曹小水皱起眉头，故作心疼的样子，周长风愣了一会，终于吐出一口浊气。
“曹小水，你、你个……瓜批！”
…………
罗广明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头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
女子把一层单薄的浴巾扯过来盖住身子，有轻微的抽泣声传来，浴巾在轻微的抖动。
“特么的……”
罗广明低骂一声，伸手在床头柜上拿出一根烟点上，慢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后说道：“哭个屁！你家那个铺子，就挨到街口，本来就是违建，迟早要给拆掉。看在你今晚伺候的舒服，就暂时不动。”
浴巾猛地掀开，露出一张白皙的脸，女子有几分姿色，脸上还挂着泪痕，“啷个就成了‘暂时’？不是说好了给办个本本吗？”
“你一个外地来的，户口都不在这里，怎么可能把违建办成正规的？除非……”
罗广明伸出手在女子身上揉捏一把，女子一缩，问道：“除非啥子？”
“嘿嘿……”罗广明探出身，继续向里摸索，“我想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我在正街那边给你搞两间铺面。楼上住人、楼下做生意，啷个说也有三百多平，你就安心伺候我吧。”
“真的？”
女子顿时坐起来，也不顾自己光着身子，眼睛盯着罗广明一眨不眨。
“骗你干啥。痛快点，要得不？”
“……嗯……，那我老公……”
“管逑他干啥子！”
床头的灯再次熄灭……
回到家里，罗广明换下鞋，抬头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发愣的儿子罗志强。
“啷个？今晚没出去？”
自己儿子自己心里清楚，什么上晚自习这类的鬼话，从来都骗不到自己。在外面鬼混，网吧、酒吧才是他经常出没的地方。这个时间坐在家里，真是很稀奇。
罗志强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没听到有人进来。
“说你呐，瓜了？”
罗广明走过去，伸手搭在罗志强头上，稍微使劲一拧，就看到罗志强灯光下的脸，红一条紫一条的，嘴角破了，眼睛也是肿的。
“码的……”罗广明呵骂一声，“哪个干的？”
“徐……徐成。”罗志强拿开头上罗广明的手，低声说道。
“徐成，就是东城的混混徐成？”
“嗯。”
“你惹他干啥子？”
“我没惹他，是曹烂眼……”
听完罗志强的话，罗广明坐下来点根烟，眯缝着眼说道：“曹烂眼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北城霸道有段时间了。老子早就看这个烂娃儿不顺眼，这次惹到我身上来，看来是该收拾收拾了。”
“他妈在骡马巷搞了个摊子，卖小吃。”罗志强伸手从他爹放在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哦？就是那个刘小萌？”
见罗志强点头，罗广明摸了摸头，露出一丝冷笑，“正好，早就想去见见了，听说长得还不错，嘿嘿……”
“嘿嘿……”
罗志强心里踏实了，只要自己爹出面，什么徐成，什么烂眼，都不是问题。
…………
曹小水坐在主位上，浑身不得劲。
今天周六，本来说好了要跟麻将、猛子几个人出去玩的，但之前又答应了焦刚和冯成之，只有推了麻将那边。
谁知麻将几个一听说有人请吃，死皮赖脸要跟着混过来，说是不放心老大一个人来东城，有几个弟兄一起跟着，有什么事还能帮把手。
曹小水拍了麻将的脑袋，也拍了猛子的，还有赵胖子和屠小炮。都像是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只有一起带过来。
冯成之跑上跑下的招呼上菜。这是二楼的一个大包间，昨晚就给留好的，专门给自己同学聚会。
冯成之给父母说，今天请一中新认识的同班同学吃饭，父母都很高兴，赶忙着安排，不能让自己儿子在同学面前落了面子。
曹小水除了甩不掉的小弟几个人，还专门邀请了周长风和李楚音。当然刘莉也跟着来了，是马福才叫来的，而马福才也是厚着脸皮自己跟来的。
一大群人吵吵闹闹坐下来，就把主位让给了曹小水。
“既然是同学聚会，就应该是班长坐这里，我坐这里很不合适。”
曹小水还在坚持，李楚音俏眼看过来，温和地说了句，“挺合适。”
所有人都没吭声，曹小水感觉自己像是架在火上的烤猪，汗珠子开始冒出来。
“老曹，就坐那儿吧。都是同学，没得啥子讲究。”焦刚坐在曹小水右边，把左侧让出来，本来的意思是想让李楚音坐那，李楚音坚决不坐，最后让周长风坐了。
曹小水左右扭扭，越来越觉得发热。
本来是很正经的吃顿饭，感觉咋就那么不正经呢？
李楚音就坐在曹小水右斜角，跟秦榛子和张菲儿、陈海丽、刘莉她们几个女生在一起。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虽然之前不太熟，经历过那晚的事后，忽然之间就亲近起来。
秦榛子他们后来通过刘莉才知道，是李楚音叫曹小水出面制止的，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聚会。
说起来焦刚是秦榛子的亲表哥，年龄上也就大上两个月。一直以来，在学校有人骚扰秦榛子，都是焦刚出面。这次新到北城，在一中人生地不熟，招惹到了罗志强，本以为靠着东城过来的十几个男生，任何事都可以摆平。没成想罗志强直接找到社会上的大混混，这就超出了焦刚等人的承受能力。
说白了，学生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跟社会上的混混相比。那些人才真是百无禁忌的，尤其面对学生，基本上都是碾压。
曹小水两句话就惊走徐成，甚至连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这让焦刚等人越发对曹小水刮目相看。
大家都是单纯的学生，不是出来混的。可这层次上就已经差了一些。尤其是曹小水还放出话，即便是范三到了北城也说了不算，更让焦刚他们暗自发呆。
范三是谁呀，那是朱二爷手下最得力的人，在东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一直以来就没把势力渗入到北城，难道就是因为有曹小水？
这个装逼程度，可得九十九分！
焦刚几个人后来通过一些渠道打听过，隐约听说很久前范三跟北城的人有过一场冲突。那一场冲突据说范三吃了大亏，在医院躺了两月。对方听说也没得到好，只不过在医院呆了一晚就离开了。
双方对比，显然是范三败了。只不过朱二爷发了话，后来这事情就不了了之，范三也没再找回场子。东城里的混子对这件事都很忌讳，口风很紧基本上不说。
因为这件事传闻隐秘，才更加让焦刚感兴趣。学生对于一般的校园暴力，都能够通过依附某个势力来化解。毕竟校园的圈子太小，就那么些人。但对于社会上的势力，就很难找到办法，如果刻意去依附社会上某个势力，付出的代价是学生根本没法承受的。
这才是焦刚在今天专门请曹小水的原因。
在他看来，曹小水已经不是校园罗志强之流能够比拟的了。能说出“东城范三说了不算”这句话的人，至少也是跟范三平起平坐的。
如此脑补后，焦刚更加感到自己必须维护好与曹小水的关系。
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很热烈。焦刚和冯成之几个频繁给曹小水、周长风等人举杯。不过曹小水很冷静，只喝橙汁，滴酒不沾，这让焦刚感觉到美中不足。
“老曹，喝点酒呗。啤酒，一杯就行。”
焦刚见曹小水又端起橙汁，忍不住再次相劝。
曹小水余光瞥到李楚音和秦榛子几个女生都看过来，轻笑一声说道：“老焦，我有个师傅，他喜欢喝酒，每次喝多了，就爱去找村里的寡妇……”
焦刚和秦榛子几个桌上的人都放下杯筷，看着曹小水，不知道为啥突然说起不相干的事。
“……他有个道理，说寡妇会疼人，所以每次喝了酒，都会去找她们。后来吧……”
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曹小水，等着他的下文。
曹小水摸着下颌，似乎在思索，半天没出声。
“后来呢？”
秦榛子忍不住问道。
“后来？”曹小水愣了一会儿，“没了啊。”
“噗……”
冯成之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桌上的人都忍不住尬笑起来。
焦刚端着杯子，一手指向曹小水，“你这是在摆玄龙门阵唛？”
“就是，老曹，你这是讲笑话嗦，没啥子笑点噻。对吧榛子。”冯成之接过话，忽然转头对秦榛子问道。
秦榛子几个女生还在想“后来”怎么就没了，听到冯成之这么一问，都是一愣。
秦榛子脸一红，心想那么多人，为啥就问我？
“冯成之你说多了哈，他……他，曹小水讲的笑话，问我做啥子。”
“哦、哦……”
众人开始起哄。
包间挺大，一旁还放置了一张方桌，麻将、猛子，还有屠小炮和赵胖子几个小弟都坐在那，耳朵一直都竖着，听这边的动静。这个时候听到大家架秧子起哄自己的老大，都大感面上有光。
这才是老大嘛。
你看东城的人都上赶着请老大吃饭，还有那么漂亮的女生作陪。自己几个虽然被安置在另外一桌，但桌上的菜却和主桌一样。
这就是面子。
麻将笑嘻嘻低声对赵胖子说道：“胖子，水哥在东城也很有面子啊，啥子时候我们兄弟也能混成这样儿？”
“嗯，现在不就这样了吗？”
“嘁……”
麻将觉得赵胖子没追求，转头看着正在低头跟一根排骨较劲的猛子，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算逑了，猛子就是个憨包娃儿，除了吃，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