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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风昨晚回到家后，也从自己母亲那里听到马立根的消息。
对于那个印象模糊、没有半分交集的幼儿园领导，周长风从来想不起这么个人。母亲在饭桌上的唠叨，才把他仅有的一点印象勾了起来。
“吃饭就好好吃饭，说这些事干啥子。”
周爸端起酒杯“嗞”了一口，打断周妈的话。
“就是随便摆摆嘛。”周妈嘟嘟囔囔的，却再没说这事。几口吃完碗里的饭，舀了一勺汤，慢慢喝起来。
“妈，你说的那个马园长，就在河里……”
周长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周爸重重地放下筷子说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赶紧吃完去学习。这两年要抓紧，别成天关心那些莫名堂的事。”
“哦。”
周长风低头扒拉着饭。周爸又说道：“你跟那个曹……啥子的？”
“曹小水。”
“就是。今天听办公室老刘说起，你班上这个曹小水，经常带着几个屁娃儿，跟东城那边的地痞打架，还喜欢偷偷摸摸的。前几天城郊江中村的村民报案，说是家里的鸡被偷了几只，大家都在怀疑是曹小水领人干的。只不过警察也没立案，就派了几个联防队员查了一下，没查到啥子。”
“哼！”
周妈在一旁瞪了周爸一眼，“还叫我别说这些事，你自己就可以随便说。”
“我这是教育娃儿，让他不要跟那个曹小水来往，莫学坏了。”
周爸气鼓囊囊的说道。
“你还别说那娃儿，我还见过的。见到人就打招呼，很客气，没你说的恁个坏。”周妈顶了一句回来。
“爸、妈，我吃好了，去写作业了。”周长风放下碗筷，扯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没事瞎扯这些事做啥子？”
周妈见自己儿子关了门，才低声抱怨。周爸也不回声，独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提起筷子想了想才说道：“我晓得长风跟曹小水来往，好像关系还不错，就是给他提个醒。”
周长风坐在桌前，拿出今天的作业，打开，却没有马上动笔。
周爸说的事，自己隐约听说过。学校里有些学生在私底下传，怎么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只不过周长风的关注重点从来都不在这方面，就当是耳旁风吹过，没留下半点痕迹。
跟曹小水在一起久了，逐渐了解这个人，其实很真诚也很敏感的。他粗糙的外表给人的错觉，会认为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除了打架斗狠，还搞些小偷小摸的事，不过这又怎么呢？我跟他就是很投缘。
周长风一边想着，一边在作业本上无意识地涂鸦，猛地那么一刻，低头一看，怎么写的都是“李楚音。”
心头忽然一热，周长风一把撕去这张纸，丢进桌边的垃圾桶。想了想又拿出来，怔怔地看着。
李楚音的美，不是马福才说的那种漂亮。马福才的狗肚子里，除了装一肚子的油水，没有半点墨汁。就李楚音那样的，放在过去，称之为“明艳不可方物”都不为过。放在现在，虽说穿者打扮没有刘莉、郑媛媛她们时尚，但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书卷气，配上她的容颜，那是万千迷人的风致。
想到这周长风忽然脸上一红，把手里的纸慢慢撕碎，洒进垃圾桶，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我只是对她有一丝好感罢了，周长风这么安慰自己。
被周长风念叨的李楚音，此刻也坐在家里的小桌前，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柔和的灯光照在书本上，也照在她明艳娇嫩的脸上，脸上细嫩的绒毛清晰可见。
这些都是今天老师划了重点的。做完作业后，都要把当天的功课再复习一遍，然后是预习明天的，看不懂的地方就画下来，等着明天课堂上老师的讲解。
可是，数学真的好难啊!
李楚音有那么一丝走神，猛不丁地想到了周长风，那个挺帅气的男孩子。却总也摆不脱另外一道身影，那是他身边经常出现的曹小水。
那是个坏家伙。
李楚音又在心里下了定义。周长风为啥总跟这个坏东西一起耍呢？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成绩那么差，听说还是一群坏娃儿的头，经常领着他们在街上打架生事，还偷城边村里的鸡。今晚爸妈都说起了，这件事肯定是他们做的。找个时间给周长风提个醒，还是不要跟曹小水来往，免得学坏了。
印象中的曹小水很模糊，除了高大就是略显憨厚，看不出来一点坏孩子的样子。
都说人不可貌相，说的可能就是曹小水这样的。
李楚音合上书本，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听到爸妈在外间里低声说着什么，电视机的声音也很小，听不清楚。很多年来都这样，爸妈在自己学习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害怕打搅自己。
可是自己还是听到了一点，说是有个什么院长死了。什么院长？很大的官吗？
林城很小，有点好的、坏的消息，传得很快。不过自己对这样的八卦不感兴趣，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考上爸妈期望的大学。
…………
马福才坐在自己的屋里，无意识地翻弄着手里的漫画。
这几本漫画是明天准备拿去学校，本打算是给李楚音的。但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李楚音肯定不会要，多半又是被刘莉拿走。
这是最近才出来的新书，很好看的。
马福才有些觉得可惜，手掌在书本上细细地摩挲，像是在细心地擦拭心爱的玩具。
这个时候，李楚音应该在家里写作业吧。
想起写作业的事，马福才就觉得郁闷。每天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作业，没完没了。每一个任课老师都会认为自己的教的课是最重要的，会在三年后的高考上占据重要的分数。
可是马福才不这么想。
重要又能怎么样？
不会就是不会，学也没心思。每天按时上课，目的就是为了看到李楚音。这个班长真的很养眼，有外班的人已经开始关注她，好像是要打她的主意了。据说就有四班的滕稳和六班的罗志强。这两个人在学校各有一群小弟，呼风唤雨、横行霸道的样子，谁也不敢惹他们。
马福才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气馁。
客厅里转来开门声，马福才的老爸马光荣回来了。听到自己老妈低声呵斥，就知道老爸肯定又喝多了。
“今晚不是说不喝酒了吗，咋个又是这个鬼样子？”
“嘿嘿……，呃……”
马光荣低声笑笑，又打个酒嗝，客厅里瞬间就充斥着一股子酒精的酸臭味。
“省城的货都到了，今晚安排下去，顺便给送货的刘总接个风，不小心多喝了几杯。呃……”
“你晚上还是早些回来，现在夜里头不安全。”老妈唠叨几句，搀扶马光荣坐下，递给他一杯凉茶解酒。
“没啥的，我又没做啥子亏心事，生意上都堂堂正正的，不怕。”马光荣喝口茶，说道：“你也晓得马立根的事了？”
“就恁个大个地方，啥事能被瞒到起？”
老妈开始削苹果，马福才轻手轻脚走到门后，贴着门听外面客厅的谈话。
“我每次喝了酒，都是店里小陈开车送回来，不会自己瞎逑转，更不会去林河边上。”
马福才心里暗自嘀咕，马立根？就是那个幼儿园的园长吧，他怎么了？
这样的夜晚，一些家里，都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话题。当然在林城这样的地方，最近谈论最多的，就是幼儿园马立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