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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毅觉得自己被骗了。
打开这本《超凡生存指北》陆毅才发现，除了外面的标题，这本书根本就不是用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写成的！
奥托送来的提灯发出稳定、温和的光，比起陆毅以前用的蜡烛和煤油灯不知好到哪去。但此刻看着密密麻麻的、不认识的文字，陆毅竟有些回想起了刚刚穿越时自己因为不习惯蜡烛火光而头昏眼花的日子。
忍着晕眩，陆毅细细看去。
“嗯？不对，这本书甚至不是由单一语言写成的！”
陆毅翻开书后，看见书内横数交错的文字，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本书和自己前世一样是横向排版，由是开始阅读。
然而盯着书页左看右看，陆毅才发现，这本书的内容是每一页的开头在书页的最中心，从中心横向拉出一小段，而后再竖向向下写更长的一小段，然后自末端向左折返再写一段，以此类推不断展开、螺旋状的排版。
而且，每一次从横行转换成竖行，或从竖行转换成横行，书写的语言就会切换一种。
陆毅读不懂这些语言，但看着这些形态各异，或圆或方，有的如前世的汉字一般界限分明、有的又有如同花体英文一样连成一片的文字，他也能明白，这些文字并非同一种语言。
“这让我怎么去读？”陆毅咬牙切齿。
先不说他无法确定这上面是哪些语言，即便确定，他又有多少时间去学习如此多的语言？
真要是这样，他怕不是七老八十才能成为超凡。
“再翻翻，再找找。”陆毅还不想放弃，也许这本书和说明书一样，不同段落的意思相同，而这本书上面如此多语言，说不定会有通用语呢？
陆毅安慰着自己，即便是最坏的情况，没有通用语，也是好事。
有阅读门槛是好事，有阅读门槛才说明这本书大概率是真货。
“嗯？这书页怎么这么厚？”
陆毅翻看着，发现每一页同一位置的文字都有所不同，没有自己认得的语言，但大抵是那几种语言的轮换。另外，这本书单页的厚度比寻常的书要厚很多。
将书压平，陆毅在书页底部的一侧找到了一条线装的缝隙。
“难道说……”想到这本书奇妙的排版方式，陆毅有了个想法。
找来小刀，陆毅小心翼翼地将线装挑开。
而后，他打开书页的夹层，从中取出了厚厚的一沓纸！
“原来如此！”
这本书并非是像寻常的书那样装订，而是将一个个“信封”装订在了一起！
那么……方才他看见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过是“信封”上的“地址”，是类似目录般的东西，而非正文？
陆毅的心中涌现出一股不真实感。
目录都充实如此，真正的内容，究竟会有多复杂？
瞟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厚厚的《指北》，陆毅暂时放下了将其他书页都拆开的想法，而是专心开始研读手上的这第一张。
“信纸”可以展开成巨大的一张，几乎有两张报纸大小。与“信封”类似，上面的内容也是螺旋式地展开。
“让我看看……有了！”陆毅在信纸的最右侧找到了熟悉的文字。
是通用语！
陆毅在信纸的最右侧，几乎是螺旋最末端的地方找到了通用语。
同样的，由于螺旋每一节都会变长，通用语也占据了最大的篇幅。
陆毅试着读出上面的语言，而后，一种全新的、与陆毅读出的通用语对应的语言出现在了陆毅的脑海里，一瞬间，陆毅获得了一些有关这种语言的信息。
这是矮人的语言！
直觉告诉他，这种语言，就是在螺旋之中通用语的上一种语言，其内容对应着通用语的段落末端那截横过来排版的、在这一页中篇幅第二大的文字。
此刻他阅读的通用语段落，是作为矮人语段落的注释存在的！
陆毅看了看漫长的螺旋。
难不成从螺旋的最末端开始，每一段都是上一段的注释？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不是直接将最开始的语言用通用语翻译，而是要一层层转换注释，最终变成前言不搭后语的通用语段落？
陆毅沉吟片刻，有了答案。
单纯两种语言的翻译是会有意义上的损失的。
语言的意义并非只在于书面，而是同时存在于语言诞生的文明与环境。这也就决定了，在翻译的时候，原语言的一些词汇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于要翻译的语境中。
这时翻译者就需要找类似的词汇，或者生造词汇。但即便如此也无法保证意义的完整与不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前世陆毅读过的句子“凛冬已至”，其原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Winter is ing”。翻译者在翻译的同时加入了汉语言独有的信息，强调了冬天的寒冷与无情。
但硬要深究，这样的翻译其实是拓展了原句的意思，而非将原句的意思原原本本地传递过来。
或者说，翻译这件事情，就不可能保证句子的信息量完全不变。
“可能是出于各种原因，原本的句子句意完全不能被改变，所以著书者选择了注释的方法，并且在这本书上留下了超凡痕迹，让读到注释的人能够明白原句的意思！”
陆毅看着纷繁复杂的书页，心有所悟。
“而之所以选择这么多不同的语言，是为了保证注释的内容是每种语言的原生词汇，只要学习相应的语言，就能真正彻底理解其中的意思，而不需要承受翻译的折损！”
陆毅有些震惊。
他翻回书的开头，看到了书页上的那个名字——卡拉昆迪。
“这个卡拉昆迪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会用如此别扭的方式著书，只为了保证传递下这些句子最原本的意义？”
陆毅大概明白了情况。
简而言之，想要成为超凡者，必须知道一些特殊的事件序列，而这些事件序列，是以一门已经失传的语言流传下来的。
这门语言已经无法学习，而名为卡拉昆迪的智者以层层注释的方法将这些序列的含义原模原样地保留在了这本书中。
“可如果这语言已经失传，那卡拉昆迪又是如何得知这些语言的写法与意思？”想明白其中关节，陆毅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算了，还是先不想这个，层层注释回去，先看看这第一页中写了些什么再说。”
陆毅试着按照注释回读螺旋前段的语言，并按照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感觉识读这些文字，他的声音时而高亢嘹亮，像是自负的巨龙，时而温柔婉转，像是森林的妖精。他的声音不断变换，有时正气凌然，有时又邪恶、扭曲地让他自己都心惊。
“不论如何，知晓如此多种类的语言的这个卡拉昆迪，一定是极端强大而睿智的超凡者。”陆毅暗自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陆毅来到了螺旋的尽头。
他读出最后一段注释，可这一次，并没有新的语言和读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纤细修长的文字静静躺在书页中央，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没了？果然，原文的语言已经失传了，连卡拉昆迪也只是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如何拼读，也不知道它究竟是谁的语言。”
按照最后的注释，参考先前的注释不断推演，陆毅明白了书页中央句子的含义……
——而鸟儿为什么要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