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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这。”
沿着男孩告知的路线，葛芬二人抵达目的地，放眼望去，面前全是一栋栋由砖块搭成的房屋。
附近有帮派人员巡逻维持秩序，一群个头不高的小孩跟随在他身后，嬉戏玩笑打闹。
“叔叔……”流着鼻涕的孩童扯了扯帮派人员袖口，“我要玩枪。”
“今天只有一次机会。”侧过头，帮派人员挑了挑眉毛，“你确定？”
“嗯！”
“三条规矩是什么？”
“枪口不能对准自己，不能瞄准朋友，不能被枪声吓哭！”
“做得到吗？”
“嗯！”
取下腰间手枪，他递给小孩，后者比划几下，朝天空扣动扳机。
砰！
细弱手臂无法控制突如其来的后座力，手枪被震飞在地。见帮派人员捡起，小孩乐呵呵笑道：
“我还要玩！”
“我说过，只有这一次机会……站住！”
看见葛芬二人，推开缠在身边的孩童，帮派人员三步并作两步，朝两人迅速靠近。没注意到穆迦的银斑迪，他语气戒备，眼神锐利地询问：
“生面孔啊，有什么事？”
“塔什住在这吗？”见他走来，葛芬不紧不慢地说明，“他拜托我们，把一些东西交给他父亲。”
“塔什……”
听见这个名字，帮派人员顿了顿，他盯着葛芬，忽然笑道：
“没错，塔什住在这。他爸昨天也提到过，如果有人找他，就直接放进去。”
“谢谢……”
“但是！”
身体侧移，挡住迈步朝前的葛芬，帮派人员搓动手指，使了个眼色：
“我又不是他的下属，凭什么听他吩咐？！想进去，得交钱。”
“交钱！交钱！”
模仿他的腔调，孩童们七嘴八舌不停叫嚷。
怎么没完没了……
顿觉有些棘手，正准备继续交涉，葛芬察觉穆迦朝自己微微摇头：
“穆迦……”
“没关系。”
话音刚落，她拇指轻弹。以一条完美的弧线，某样东西被抛到帮派人员手中。
“这个够吗？”
她面无表情问道。
“不够，不够！”
像是嫌不够吵闹，那群小孩叫嚣着帮腔回答。
“安静！”
轻轻掂着重量，帮派人员扫了眼穆迦，接着面色阴沉，仔细端详手里的物件……
那是枚小巧的银白徽章，表面映衬出四周扭曲的景致。
“妈的！”
像是捧到滚烫的烙铁，帮派人员额头冒汗，飞快把手收回。随着低沉响动，徽章坠至地面。
时间仿佛停滞，屏住呼吸，他慢慢捡起徽章，小心翼翼擦去表面污垢，以更慢的速度递给穆迦。待其取走后，掩饰不住长舒口气。
“不够！你们给的东西不够！”
误解了当前事态，那群小孩叽叽喳喳帮腔道，吵得人耳朵生疼。
“滚你娘的蛋！”对准带头孩童的脸颊，帮派人员狠狠扇出巴掌，他暴怒道，“全都滚蛋！”
“呜……呜呜……”
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小孩被打懵，他再也克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离开。见其如此，其余孩童也立马散去。
垂着脑袋，帮派人员侧身让开通路，不敢再多看穆迦一眼。
“不仅是要对我尊重。”瞥见其毕恭毕敬的模样，穆迦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也要对我的同伴尊重。”
“抱，抱歉……”
舌头打结，帮派人员声音变得颤抖。
“还有，不要给小孩随便玩枪。”把银斑迪重新戴好，穆迦严肃道，“记住了吗？”
“嗯嗯！”
如鸡啄米般，帮派人员不停点头。
“很好，塔什住在哪？”
“二零三……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房屋就是。”
确定了最后的信息，没再多说什么，穆迦和葛芬进入这片居住区。
果然，这些混帮派的也清楚，在罪城，斑迪才是最为强大的势力……
可能正是因为实力弱小，保持屈服的同时又有所分寸，斑迪才允许这些帮派在下城区生存……
回过头去，望向依旧愣在原地，战战兢兢的帮派人员，葛芬悄声感叹。
……
“二零三……我们到了。”
看着面前低矮的砖瓦房，穆迦抬起手，用指节敲了敲木板制成的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空气里弥散，接着迅速消退，出乎意料，房屋内没有动静传出。
或许是塔什父亲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两人静静等待，但几分钟过去，一切仍维持原样。
咚！咚咚……
加大力道，她又使劲敲了敲，可房门依旧紧闭。
“嗯？”
不知为何，葛芬内心生出不好的感觉。示意穆迦远离，他腿脚用力，猛地把木门踹开……
狭窄房屋里只摆得下两张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显得既逼仄，又空旷。
走进屋内，葛芬到处张望，却没发现塔什父亲的身影。
那是什么……
目光锁定至床铺，被套上似乎有什么痕迹残留。几步来到床前，葛芬这才发现，血液写出的单词出现在布料表面，已经凝固发黑。
“再见……谢谢……”
随后而至的穆迦也看了过来，她轻声念出那两个单词，疑惑不解：
“难道是塔什他爸留下的？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没太多理论支持，但我听说，哪怕相隔万里，某些至亲之人间，能凭借虚幻飘渺的感觉，真切体会到彼此间的状态。或许，在不久前，塔什父亲曾感应到儿子的死亡……”
整理好思绪，葛芬看向穆迦：
“塔什说过，他爸曾教育他，猎人为目标而活。”
“我还记得那句话，好像是……”
陷入回忆，穆迦开始背诵：
“只要目标还在，狩猎就没有结束，只要还在狩猎，猎人就坚强活着……”
“是的……而来到罪城以后，这对父子的目标就只剩一个，为了彼此坚强活着。”
抿了抿嘴，葛芬继续猜测：
“觉察到儿子死亡，塔什父亲便失去了最后的目标，他已经没有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说到这，他语气复杂：
“像只大限将至的野兽，他离开巢穴，心灰意冷，却也勇敢地迈向死亡……”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血液留下那两个单词……再见与谢谢？”
“我想，他早就猜到塔什会拜托我们，来交待自己的后事。所以他想告诉我们，让我们不用去找他，因为那没有意义，以及……”
伸出手，葛芬一把掀开被套，只见几张大斑迪正搁在床单表面。显而易见，这是塔什父亲的积蓄。深吸口气，他继续道：
“以及，对我们遵守塔什的遗愿，表示由衷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