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卯撩道(1/1)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qcxoo.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乔岱原所言,确是搔到了周茫的痒处。

正愁无处问询那骷髅头虫子,若能自先找了机会过问师父,提前做得几手准备,倒比自己径直去雁荡山要好上不少。

碰巧师父今日要讲五仙、五尊和五虫,便是一个机会。

李卯朝乔岱原道了谢,与周茫一起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这个忠厚好人。

待乔岱原走远了,李卯急道:“却是个好机会!待师父开坛授道,俺便问他一问!那虫到底是甚么鸟物!”

周茫摇头道:“只是师父授道向来缠绵久长,且堂内有其他弟子在,恐师父不答。”

李卯焦躁道:“怎地是好?不如俺径直问罢!”

周茫道:“容我想个计策。”

李卯兀自说道:“凭他怎地?径直问出口便是了,俺是不怕的。”

周茫细细想了一遭,随即对李卯交待了几番话语,言道:“那时你只管这般说来,至于师父如何回答,便是看咱们的机缘了。”

李卯笑道:“这般言语合俺脾性,却是十分说得的。”

由于是掌门亲自授课,巳时未到,七三堂内已是坐满逐月宗的第二、三代弟子,周茫一看,除了本门弟子,也有不少其他师叔的徒子徒孙。

周茫与李卯各占了一个蒲团,与其他弟子一般静静恭候着逐月宗现任掌门。

话说逐月宗开宗立门之人,自是那闭关六年的师祖龄虚子。

龄虚子门下拢共六位亲传弟子,周茫师父申屠邑与其他五位师叔便是这逐月宗的第一代弟子,如今他们六个皆已开枝散叶,陆续有了乔岱原、周茫等的第二代弟子,以及再后面的第三代弟子。

在龄虚子闭关之后,申屠邑接过了掌门之位,而其他五位师叔则成了逐月宗的五大传功长老。

正当众人凝神等待之际,忽感一阵清风拂来,却是一个道童引着一位阔口圆鼻、白眉大眼的老道士从七三堂正门方步而入。

那道童低头垂首,细细致致,眼中只瞧脚下行走之路有无不顺,老道士却是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神采盎然地打量着众人。

老道士头戴一顶纯阳巾,身穿一领靛青鹤氅,腰系一根掐金黑绦,手持鹿麈尾,足踏十方鞋,两臂袖袍飘飘,一脸笑容霭霭。

他不是别人,正是逐月宗现任掌门,也就是周茫的师父,复姓申屠,单名一个邑字。

众人纷纷施礼,申屠邑一一颔首示意。

礼毕,申屠邑于讲坛坐下,他声若洪钟,与众弟子先讲了一通基本的玄门事宜,随后问道:“玄法妙门,其蕴为灵。坛下弟子,你们可有谁知道,何为‘灵’?”

掌门自己的门下弟子中,有人起身答道:“禀师父,这‘灵’自然是指咱们修道之人的灵力。”

申屠邑微微点头道:“不错不错,此‘灵’确是灵力之意,但这灵力又从何而来?”

又有人答道:“禀师伯,灵力自是我辈玄门中人勤修苦炼而来。”

申屠邑轻轻摇头,笑道:“非也非也,灵力若无溯源,尔等如何修炼而来?”

众人皆哑。

申屠邑手挽麈尾,缓缓道:“想那开天辟地之时,宇宙洪荒之间,灵力……”

正当申屠邑娓娓道来时,坛下却传来一声叫喊:

“聒噪!聒噪!不中听!不中听!”

随后紧跟着另一道压低声音的喝骂:“李卯!不得无礼!”

这两句话不由别人传出,正是李卯与周茫。

申屠邑听得清楚,看得明白,但修道高人自有三分扬气散怒的脾性,众弟子也只听得坛上传来一句问话:“周茫李卯,众人皆听我传道,你二人却为何如此吵嚷癫狂?”

周茫慌忙拜倒在地,回道:“师尊在上,适才弟子不知李卯为何口出狂言,弟子只恐扰乱师尊授课之序,便忍不住骂了他两句,还望师尊恕罪。”

申屠邑遂望向李卯所在蒲团,双目神采奕奕,径直问道:“李卯,你又如何烦躁?”

李卯起身拜了一拜,挠了挠头,“师父,俺是副急肠子,听不得文文绉绉的话,如刚才你讲了这般那般,却不直言,俺便烦躁起来。”

申屠邑笑道:“你这夯猫子,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卯道:“俺不敢说师父的不是,但俺只想听紧要的事。”

申屠邑手捻胡须,道:“何事紧要?你且说说。”

李卯先自舒展了一番筋骨,随即开口道:“师父,你教俺们修炼灵力,论术学道,于后却是藏着一个仙字,你只说灵力,却迟迟不言仙家之事,着实令俺焦躁不已。”

听得李卯这一番直言直语,那申屠邑笑道:“好罢!我便与你言那仙家之事!世间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而这周天之内,又有五仙,乃是天地神人鬼。先是那天仙之祖,名曰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而这地仙之祖……”

正当申屠邑细细讲来之际,李卯又打断道:“师父,俺已听得明白!那天地神人鬼,都有修炼成仙的机缘,然后各有一个管事的头头儿罢了。但俺想,这周天之内难免有那些个修不成仙的,却又怎地是好?”

申屠邑似是来了兴致,道:“那修不成仙的,也可归为五虫,便是蠃鳞毛羽昆。”

李卯笑道:“五仙听着离我等甚远,这五虫却是有几分意思。”

申屠邑道:“蠃虫,如人、蛙、鲵等,你我均在此类。”

李卯摇头道:“师父是蠃虫,可俺不是,俺就是一只狸猫。”

申屠邑没理会李卯,继而又道:“鳞虫是鱼、蛇、蟒等,毛虫如犬、豹、虎等,羽虫则为雀、雁、鹤等,昆虫便是蚁、萤、蟊等。”

李卯叹道:“既如此,俺便是那毛虫了。师父,弟子也曾听闻,还有那不在五仙之列,也非五虫之属的,似叫甚么五蹲,它们约是各自蹲各自的罢。”

申屠邑笑道:“非五蹲也,而是五尊。”

众人早听得入了迷,忽闻李卯这句五蹲,皆笑了。

李卯恭敬道:“弟子失言,还请师父教诲,也让俺长长见闻。”

申屠邑道:“五尊,乃是五行之极。东极为木,木曰曲直,以青龙为尊。南极为火,火曰炎上,以朱雀为尊。中央为土,土爰稼穑,以麒麟为尊。西极为金,金曰从革,以白虎为尊。北极为水,水曰润下,以玄武为尊。”

讲完了这一通,申屠邑与身后道童说道:“童儿,快与我倒杯茶来。”

李卯却两眼放光,喜道:“师父!这甚么五尊莫不是那世俗凡人口中的神兽?如此神兽,莫不是有甚么大神通?恐只有诸仙才能降伏?若是降伏,那降伏之人又可得甚么神通?”

申屠邑想着茶水,只仓促答道:“这般问题却难,容我慢慢讲来。”

李卯凑近了讲坛,兀自言道:“师父!这般有意思的事,怎能慢慢讲来?弟子还请师父快快讲来!不只此,俺还曾听闻,在这五仙、五尊、五虫之外,还有些个不好降伏的,如那甚么妖魔精怪、魑魅魍魉!只求师父快讲!师父!你吃甚么茶哩!你快讲啊!”

众人虽也被勾得心痒,却忽然看见申屠掌门脸色微变,纷纷心道不妙。

因才讲了许多道法,申屠邑眼下委实有些口干舌燥,加上这李卯似是有意胡搅蛮缠,弄得他心烦意乱,也将那扬气散怒的脾性抛得一干二净。

申屠邑忽地站了起来,厉声骂道:“你这夯猫!怎地如此纠缠?若非念着你与我师父龄虚子有几分尘缘,我早打你得原形毕露!还妄言甚么妖魔精怪、魑魅魍魉?这七三堂内,我看你便是那不识好歹的急煞鬼!去罢!”

申屠邑盛怒之下,将手中麈尾一挥,只见诺大个李卯飞在空中,一副九尺之身猛然幻回了寻常狸猫身形,直朝堂外飞去。

随后,申屠邑看也不看,连茶也不吃,拂袖转身去了。

众人目目相觑,皆是被唬得敛声屏气,也只得纷纷低头散去。

周茫察得精细,就在李卯被扫出堂门之时,也跟着飞身而出,站定了位置,一手接住了那只小小狸猫。

周茫偷偷笑道:“李卯,你也忒敢撩拨,若非师父宽宏大量,恐难保你命。”

狸猫却压着嗓子,口吐人言道:“莫慌莫慌,申屠老儿非但没下死手,还悄悄与俺背上留了甚么东西。”

周茫低头翻了翻狸猫脊背,却看到申屠邑以他背上绒毛为纸,也不知使了甚么神通,写下两排极为隐蔽的小字:

周茫李卯,三更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