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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同我的皇夫好好地告个别。
我卸下冠冕，拆开发髻，脱掉龙袍，换了大红色的常服，随手挽了个妇人发髻，向延庆宫走去。
我的皇夫是柳家的庶长子——柳净落。
当初选秀，旁的秀男秀女都是家族选来，逼着入宫的，只有柳净落，是我钦点着入宫的。
柳净落生得好看，身形却很单薄，体格也很孱弱。
我至今仍难忘记那天他一穿着袭月白色的袍子，在桃林扫花瓣的场景。五月，正是风大的时候，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像蝴蝶似得飞了起来，落在他的肩膀，落在他的发梢，也落在他刚刚扫干净的地面上。远远地，我甚至能看清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那以后，我才知道他叫柳净落，是柳家的庶长子，在柳家的日子难过得紧。
于是，选秀的时候，我鬼迷日眼地不顾身边人的劝阻，硬是把他的名字加到了名单上。“柳、净、落”几个字在我的舌尖辗转几番，终是被我咽到了肚子里面。
后来，我又力排众议，把他册封为皇夫。这一举动，在当时可是得罪了不少老臣，而他们的身后又站着不止一个世家。
我是乞丐出身，向来不以世家为荣，也没什么世家宗族的概念，自是不在乎，对他们没了忌惮，做起事来也毫无章法，他们只能在朝政方面给我下绊子。
可这刚好合了我的意，我又不是来做明君的，只要不做得太过，怎么都是可以的。我见多了市井无赖，对他们的礼义廉耻攻击毫无反应，反而我还能趁机为百姓多谋些福祉。
他们也逐渐看不懂我的出招，不过一向不和的世家却因为我这个共同的敌人，隐隐有结盟的意思。得了消息的陆柏月坐不住了，递来密信质问我，还给我出了几个对策。
最后我也只能同意这几个世家又往后宫里塞了几个嫔妃。
那时我给陆柏月的密信中只写了两句话“非要不可，任君处置。”陆柏月自然也没有处置我，毕竟她那个时候不在京中，也是鞭长莫及，而且册立皇夫，本也不殃及她的大计，自随我去了。
但后来她不知得了什么消息，下次的密信提及此事，也只回我四个字“后果自负”。
思绪及此，我不禁嫌弃自己当初居然如此鲁莽无知。
抬头看着眼前延庆宫的牌匾，我提起裙摆，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儿，于是我扯开嗓子问：“净落，你今日用的什么熏香啊？好闻得紧！”
“难得皇上今日有空来，不巧的是皇上常喝的碧螺春用尽了，只剩下这雨前龙井了。”我刚进门，就听见净落温润的声音传出来。
柳净落颇爱茶道，各地方进贡的好茶我都会挑一些他喜欢的给他留着。
只见他跪坐在茶桌前面，淡然自若地温杯，然后用茶巾擦干茶杯，高高地提起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注入茶杯中，恰到好处地斟满了两个茶杯。
他将一杯茶推到对面说道：“皇上，请用。”客气而疏离。
这壶茶刚煮好不久，还散着热气，我透着热气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早知我会来？”我拿起茶杯并没有喝，只是凝着他的一举一动问他。
“皇上何出此言？不过消磨时间罢了。”我的皇夫骄矜的很，不过我最喜欢他清冷矜贵的样子。
他看着换了常服的我，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