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孤独的滋味(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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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夜市全是好吃的,袁臻怂恿肖珺试这试那,试到臭豆腐,肖珺咬了一口直呼上当,刚要扔被袁臻拉住,把她吃剩的半截吞了。肖珺捂着鼻子说你离我远些,袁臻偏靠近了去哈她,两人嘻嘻哈哈地闹着。

南渚城的繁华夜市把肖珺深深震憾到了,晚风吹拂着发丝,她用手把头发挽到耳后,袁臻看着她雪白光滑的脸颊,忍不住生出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袁臻实在还想和肖珺多处会儿,走过闹市便带她沿着城中河慢慢散起了步,他再次劝道:“你别走,明天我带你去个更好的地方?”

“那是哪里?”河边不似夜市人头攒动,肖珺自然而然地与袁臻拉开了些距离。

“看过海吗?龙港的东头有一片广阔的大海。”

肖珺摇摇头:“我怕水。”

“我以前也怕,后来发现和大海最好的相处方式不是去航行,也不是疯狂地赶着海跑,而是坐在海边。”他细细诉说着如何享受海风亲昵的抚摸,还有那把人包裹起来的湛蓝,“这样哪怕就你一个人,也会有种不言而喻的安宁。”

“我不懂海,我懂山林,每当听到风吹过森林夹杂着动物的低吼和虫鸣,我就想象着那里沉浮着不同的景致,也翻滚着各自的危险。想来海也是,生活也是,人的命运也是。”

“嗯,无边无际,无人触及。”袁臻淡淡地应着。

杨柳拂岸月色静谧,肖珺突然问:“你很孤独吧?”

那深邃的眼眸中藏着看透人心的智慧,袁臻内心一动,忍不住说起了被手足残暴对待的不幸童年。

“孩子的世界并不单纯,孩子的恶,比成人更野蛮,更没有章法。那你父母知道吗?”

袁臻摇摇头,他接着回忆起了母亲去世后自己的无所事事,以及对这种状态的恐惧。

路上除了几个随从远远跟着已经没了行人,肖珺习惯性地把手指绞在一起,若有所思道:“那都是借口,你母亲的死不是根本原因,你只是用这个事情来掩饰和逃避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

或许那个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生活,也没勇气去面对这个问题。”

袁臻的内心氤氲上了一层水汽。他自然而然地说起家乡那栋令人压抑的老房子和严厉到近乎苛刻的父亲,“我真的很差劲,永远也达不到父亲的标准。”

“你爹逼你活在高标准里,这符合他的期许,却让你活在强大的压力下。难怪你的失眠久治不愈,难怪你从小不肯喝药,是不是只有生病时父母才会对你多一点温情?”

袁臻楞了一下,泄气地点点头:“我是不是很幼稚?很愚蠢?珺姑娘,你对昊儿这么好,你和你哥哥肯定很好吧?我真羡慕你。我们兄弟间鲜有手足之情,只有无休止的竞争,而我从小就是最差的一个。

我……不怎么会说话,也不会讨父亲喜欢,如今离乡背井更是无奈之举。”

“要是你全心全意为某一个愿望而努力或许会成功,可你不要期望每个愿望都能实现,父亲的认可,兄弟的友爱抑或是黄金万两、功成名就……人生不是那种大圆满结局的小说。”

肖珺大概猜到让袁臻消极的真正原因与被下毒有关,鼓励道:“大家总是对赢家极尽包容,另眼相看,但过往的荣光,终究无法一直照亮前进的道路。未来怎样谁都说不准,不是吗?”

那未曾谋面的巨大海浪正以它独有的方式在袁臻心中做着召唤,那曾经被掩饰起来的东西,也就更加清晰更加狂热了。

他们就这么肩并肩的从大海、森林、孤独聊到人生的缺憾,直到三更袁臻才回府。

没想到天井内满炉炷香,大娘子望空深深礼拜,祝曰:“妾身吴氏,作配袁臻。奈因夫主留恋事业,妾等三人,均无子息,缺少坟前拜扫之人。妾夙夜忧心,恐无所托。是以发心,每夜于星月之下,祝赞三光,要祈佑不拘妾等三人之中,早见嗣息。

亦求讨肖氏珺共同侍君,以为终身之计,乃妾之素愿也。”

袁臻听闻此言大受感动,快步走来说:“六儿快快起来。”

两人携手回屋坐下,袁臻问:“你怎会想讨肖氏?”

“三娘问过,她还没人家,家里也没老人了。不嫁的原因她说带个侄儿遭人嫌弃。

这姑娘手上有功夫,又是个自重自爱之人,我心里敬她。何况我看的出大郎喜欢她。”

“此话从何说起?”袁臻背过头去喝茶。

“珺姑娘平日里收拾的过于朴素,但美人既醉,朱颜酡些,一旦醉了很多东西便藏不住了,她是难得的人间绝色。

你痛骂她是因为见她被人欺辱怒急攻心其实是担心她;你见她宁愿花钱请陌生人帮忙也不找你,觉得她不与自己交心,是也不是?”袁臻讪讪地笑了。

大娘子语重心长道:“前儿奴劝爷注意身体,早点歇息,爷白天去衙门办公,晚上不是去采石场试炸火药,就是在船坞看龙骨搭建。什么都要亲自过问,一不小心受了风寒可不就被把那旧毒引出来了?明明发了烧还不肯吃药,好像那病也像奴似的,被你一骂自己就会跑走了。

她一来三两句话你就乖乖喝药了,你对大娘娘都没这么听话过。

娶了她既可了你的心,身体也有了人照顾,此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我哪有不支持的?”

“只怕珺姑娘主意大。”今晚两人距离可以近到触碰彼此,言谈也很亲近,但袁臻仍觉得肖珺遥不可及,心中莫名的有些焦躁。

“女人再能干还是要嫁汉子的,平白无故的她不肯搭理你,那是矜持。如今看了咱们家,既知你会善待她侄子,也知我是个好相处的。将来有了一男半女便和我是一样的,没有不答应的理。

二娘子没福气走的早,就让肖姑娘顶二房吧,头面衣裳我都准备好了,明儿我来张罗替你娶过来,到时再开几桌宴请宾客,唱个三天,你看如何?”

“就怕读书人家清高。”话虽这么说,袁臻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提亲。

“珺姑娘虽长得好,毕竟二十四了。前儿听那意思还曾被退过婚,哪怕是殷实的百姓家也会介意的,除了填房只能做小娘子了。做咱们袁家的侧夫人不算委屈她,明儿我去和她交个底,大郎放心吧。”

袁臻一直觉得肖珺拒绝住自己家与她第一天刚到连口水都没喝,大娘子就急着跑来有关。他从小见惯了大宅里女人间的口是心非——明着客气关心实则处处提防,明着热情洋溢实则绵里藏针。听说肖珺与妇人们吃过一次晚饭后再不肯留下用饭,更敲定了这个想法。

听了方才这一篇言语,袁臻不觉满心惭愧,心想:“原来我一向错恼了她,她一片都是为我的心。”忍不住抱住了冷落多日的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