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疑案追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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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之地张法网,竭虑遍寻海底针。

且说施雾明和芙莉二人寻至一间豪华公馆,一值守书生前来接待。

听闻来意,书生带领施雾明和芙莉步入公馆,面见狗城地方豪强。

推门而入,只见琼楼内部极尽奢华,比之四海楼也毫不逊色。

水晶吊灯闪珠光,钻石宝冠显贵气。

青花白瓷媚云重,绛紫绒绸朱华浓。

男童女侍捧云盏,剔透莹杯美酒甘。

锦鲤夜莺耀金厢,雾蟾水绕羡龙宫。

一行三人穿绣廊,登云梯,近到一扇黄金大门前。

只见书生同守门女童细语交谈一番,女童点了点头,方才允许施雾明、芙莉二人进入。

“慢着,”女童柔声说道,“还请二位贵客将武装卸下。”

“那是自然。”施雾明答道,随即和芙莉留下一桌长枪短炮。

女童见施雾明生的面善周正,又配合无误,便开了门。

施雾明行礼致谢,连忙请芙莉入内。

房间内,烛光透亮,油画高悬,布置得庄重典雅。

但见一妇人侧卧于云帐暖榻,逗弄怀中黑猫。

帐外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侍女,穿的是薄凉青纱,面饰银链,腰挎圆月弯刀,轻摇手中羽扇。

名贵的松脂在香炉内焚烧,香气弥漫,烟雾缭绕,衬得这豪华房间如仙宫一般。

施雾明和芙莉来到房间中央,站定行礼。

施雾明独自上前半步,拱手道:“小人施雾明,拜见女皇陛下。”

“哦?”慵懒的女声自纱帐内传来,“我认识你吗?或者说,我应该认识你吗?”

施雾明慌忙回答:“小人只是一机修杂工,偶尔因公造访宝地,不曾有机会参拜陛下。”

那女皇又问道:“是吗?那又是什么要紧事,让你现在非要见我不可呢,宝贝儿?”

“为了寻人,”施雾明腰杆又弯了半分,“摘星港有一富家千金失踪,十万火急。小人斗胆请求女皇陛下开恩,给小人一个在贵宝地寻人问话的机会。”

纱帘忽地被侍女掀开,女皇起身,挽着黑猫,婀娜走来。

只见:

七尺身长,五旬年纪。

徐娘半老,雍容华贵。

红色秀发敞披香肩,茂密蓬松好似深秋枫林。

媚眼似两弯月牙,朱唇微启露白瓷。

罩一身深紫色宽松浴袍,华丽美艳鳞光闪。

天朝乱世无人主,狗城混战有女皇。

却见那女皇表情微妙,高深莫测,一步步踱到施雾明近前,开口问道:“哦,瞧瞧,从技工变成了侦探,那位失踪的可怜姑娘不会是你老板的女儿吧?话说回来,你旁边这位美人是谁呀?”

施雾明有所保留,回答道:“此人是小人的同伴搭档,一同来宝地调查。”

女皇笑着嘬了嘬嘴,似乎对施雾明的回答不满意。

她漫步到施雾明身后,来到芙莉近前,芙莉见之,心有不快,直起了腰。

女皇仰起脸,抬起手,使双手捧着芙莉脸蛋,故作惊叹道:“哎呀呀,真是个大姑娘!这么顶级的美人儿,翻遍了狗城也找不出一个,抱着吸上一口,准是满嘴***儿。雾明小弟,我出价三千万,你再另外找一个,如何?”

闻言,施雾明顿感不妙,连忙回话:“陛下说笑了,她是小人的尊师……”

不等施雾明说完,却听见芙莉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轩武门明江堂上位武师,青睛虎——芙莉·奥莎。”

施雾明又赶忙找补:“是小人说话不周到,害得陛下误会了。”

但见女皇松开芙莉脸颊,又来到施雾明近旁。

谁知女皇把施雾明一把搂住,两团丰厚的柔云贴到了施雾明臂膀上。

施雾明一时错手不辞,只得僵硬地维持抱拳姿势。

身后的芙莉见状,蚕眉倒竖。

“小弟弟,”女皇轻声说道,“早点说清楚不就好了么,害得我差点想把你们两个留下来。”

闻言,施雾明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柱,连声赔罪。

女皇却是一脸惬意笑容,搂着施雾明在房间里散起步来。

芙莉留在原地,双眼时刻紧盯女皇一举一动。

那女皇说道:“小弟,你我虽然第一次见,可我喜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施雾明答道:“恕小人愚钝,请陛下赐教。”

“虽然你耍了小聪明,”女皇笑道,“可你知道什么是尊重,尊重这片土地的主人,不像某些人……”

此话一出,机敏的施雾明听出了话里有话,接话道:“陛下是说……已经有人不请自来了?”

“对我来说,”女皇继续从容说道,“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城保持有序的混乱,狗城保持混乱的有序,这样我和我的朋友们才能把生意做下去。”

“可有些人想破坏游戏规则,”女皇的声音多了一丝严厉,“他们想在狗城生事,而且完全不把我们这些‘奠基人’放在眼里。”

女皇突然站定,两手搭在施雾明肩膀上,不再言语。

施雾明会意,单膝跪地,请求道:“陛下明察:小人受江隆天王委托,前来寻人。那狂妄造次的外来者,乃是狂砂党,与我逐鹿。小人敢以性命担保,轩武门绝无改变现状意图。若是轩武门将人寻得,一切照旧,相安无事。倘若狂砂党得了手,只怕后患无穷。”

“就这些?”女皇问道。

“小人只配知道这些。”施雾明不假思索回答。

女皇终于满意地笑了,将施雾明扶起。

只听得一声哨响,门外书生捧来一块银盘,盘中陈放着一纸路引。

却见女皇自双峰间掏出一枚玉章,揭盖按在路引上。

“听好了,你们两个金童玉女只有一天时间。”女皇将路引递到施雾明手里,“别怪我小气,你口中的狂砂党可不会慢慢等你。”

施雾明双手接过路引,千恩万谢,连忙拉着芙莉,带上装备离了公馆。

“如何?”芙莉跟在施雾明身后,忽地发问。

“什么如何?”施雾明一头雾水。

“那一下,就那一下。”芙莉做了个拱胸动作。

施雾明看得绷不住笑,打趣道:“师父,那可是五十岁的大妈……”

“你们男人不就吃这一套。”芙莉小嘴一翘。

“师父,你是了解我的。”施雾明一本正经,“如果是我,我更喜欢被师父踩在脚下。”

“少贫嘴,走快点。”芙莉笑道。

一路无话。

转眼间,二人来到一栋大楼前——如果那顺着隧道洞壁搭建起的怪异建筑算“大楼”的话。

只见那大楼由六七节列车车厢,混着艘汽轮,焊接改造而成。

楼前人来人往,楼上流光溢彩。

“这是何处,我们要怎么做?”芙莉问道。

“这地方叫‘脚夫楼’,别看狗城面积不小,出入口却只有那几个,来往商客必被侦察,给本地领主报备。”施雾明回答。

“所以如果布拉德小姐进入了狗城,就会留下痕迹。所以你去找女皇要得了许可,就是为了到这里搜查。”芙莉一点就通。

二人进楼,刚想走入高层办公室,却见一好似鲨鱼成精的壮汉拦住去路。

施雾明奉上路引,壮汉恭敬让路。

二人继续穿楼过梯,来到知事办公室。

只见一四旬黑胖汉子,身穿灰西装,正坐办公桌前,借着油灯,手持鹅毛笔,书写羊皮纸卷。

“嗯?五郎,你怎么来这儿了?”黑胖汉子抬起眉头,瞄了一眼,放笔起身,询问道。

施雾明上前行礼,又献上一瓶半路买的珍酒,笑道:“巴德叔叔,五郎此次前来,除了探望,还有事要麻烦叔叔。”

那黑汉子接过好酒,喜笑颜开,再看施雾明身后站的高挑女子,秀美靓丽,英气逼人。笑道:“出息了啊,五郎。叫什么叔叔,叫老李。”

“叔叔说笑,”施雾明拱手道,“这位是我恩师,陪同我来狗城办事,还请叔叔见谅。”

“说吧,”那李巴德坐会椅子,笑道,“只要别要了我这条老命,随便你什么忙,我只管尽力。”

施雾明上到近前,问道:“此前可有尬尴人前来叨扰?”

“倒是有几个上面来的,”李巴德揉着自己的大光头,回忆道,“妈的,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我还以为是天上来的。老子手下把大炮一亮出来,几个人屁都没放就走了。”

“为时未晚。”施雾明暗自寻思。

他又连忙问道:“敢问叔叔,七八日前的狗城出入记录是否可查。”

只见李巴德两腿一蹬,带轮子的木椅驮着这大胖子滑到一台机器边。

那机器高大的像一台锅炉,黄铜齿轮密集排布,色泽光亮。

转轴、发条高速运转,发出窸窸疏疏响动。

“说说,什么样的人?”李巴德问道。

施雾明思索一阵,问道:“此人绝不会用真名,可有其他查询方式?”

李巴德笑道:“你当我们有那么多功夫逐条登记?都是直接拍下外貌特征,做个简单标记。”

“那……淡金色头发,蓝色瞳孔,罗玛地域人种。”施雾明报道。

芙莉适时上前,把薇薇安·布拉德的身材数据报了个遍。

“老东西有点慢,你们稍等。”李巴德一面说,一面拉动拉杆、拨动滑片。

只见那巨大机器飞速运转起来,好似一台火车头要从墙里窜出,一张张打孔卡片飞快闪过。

却见红灯亮起,喇叭响起忙音。

“没有啊。”李巴德反映。

这下施雾明犯了难,嘀咕道:“多半蒙了面,或者被塞在箱子里……或者压根儿没进狗城。”

李巴德提醒道:“数据都是雇人手动扣进机器的,有可能看漏了眼……相伴的人总是作一条记录,你想想,要找的人有没有同伴?”

老李的提示倒是有用,可施雾明和芙莉二人如何知道绑匪身份长相。

施雾明急得抱头在屋子里踱步,却听得芙莉声音响起:“那是什么?”

施雾明和李巴德一齐把目光投向墙上公告板。

“寻人启示,”李巴德讲解道,“何家,摘星港的顶级世家,小儿子失踪了。何家派人来说,人跑进了狗城,发了文书,叫我们多加留意。”

施雾明走到寻人启事近前,仔细阅读,却发现何家公子失踪时间,和薇薇安失踪时间相差无几。

一种怪异的预感自心头泛起,施雾明转头询问李巴德:“此人入了狗城,确定否?”

只见李巴德一阵熟练操作,自机器里筛选出一张打孔卡片,又靠打孔卡片解锁一处文件柜,抽出巴掌大小的纸片。

“你看看,此人相貌和何家公子相差无几。”李巴德说道。

施雾明接过卡片,见纸上芝麻大的方块字写得密密麻麻,打头印着指甲盖大小的黑白照片。

李巴德递来放大镜,施雾明婉拒,用肉眼把照片看了个一清二楚:

一男子头戴礼帽,身着精良雨袍,身姿挺拔,同周围身形佝偻、衣着破烂的贫民区别显著。

该男子伸着手,把一六尺高孩童身形的黑袍神秘人,庇护在身前。

“和他一起的人是谁?”施雾明不解。

“谁知道,”李巴德漫不经心,“有钱人的私生子吧,这浪荡公子多半就是因为这个才跑的。”

“且慢,”芙莉发问道,“既然你这里都把人锁定了,何家怎么还没把人带走?”

却见李巴德狡黠一笑:“这个富家公子名叫何琛,早早找到女皇上了供,女皇便许他平安。我看啊,何家也不是非得找他不可,所以这事大伙儿都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心照不宣,就这么拖着。”

施雾明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问道:“巴德叔叔,请问这何琛身在何处?”

闻言,巴德的黑脸一下红了起来:“我去!你不会是为这小子来的吧?不行不行,女皇发话了,要是因为我把这小子卖了,狗城的人非把我剁碎了不可!”

施雾明赶紧安抚,倒一杯好酒奉上,笑道:“叔叔您也听得真切,我俩是为了一女子而来。我寻思:这何琛也经狗城跑路,或许知晓那女子的些许消息。五郎敢以性命担保,若是那何家小子有闪失,拿我开刀。叔叔知道我家有老母,怎么敢胡说得!”

“天可怜五郎老母病重,仰仗贵人相救,不寻得此女下落,只怕老母性命堪忧。还望叔叔成全。”说罢,施雾明眼眶湿润。

那李巴德见状,一咬牙一跺脚,接了酒,说道:“靠,我就是见不得这场面……这事归‘瘦骨鱼’杨万管,地址我写给你,上面有我的签名,他会理你的……你别胡来啊,我要是被你害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哦!”

施雾明接过信笺,再三拜谢,芙莉又留下一笔钱财相赠,二人转身离去。

在这罪恶之城里,二人一步步靠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