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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地煞聚四海,将帅照面怎相容。
雾里看花寻千金,披甲执锐入狗城。
且说狂砂党十人叩问四海,不知意图。
江隆堂主率领十一金刚,昂首阔步前去会面。
施雾明一时不知所措,却被芙莉二姐带至龙湖厅阁楼,二人同一排刀斧手静静埋伏,透过玻璃,密切注视下方大厅。
“记好了,听我指挥,不许乱动。”芙莉压着施雾明,在他耳边轻声嘱咐道。
那香气酥风吹到耳里,直叫施雾明麻了全身骨头,不由得他不点头称是。
看那狂砂党,十人阵列大厅中央,黄衣红巾,着皮革软甲。
为首的有三人。
左边男子,高大魁梧、粗俗丑陋,施雾明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狂砂党冠军头目——乌鲁尔。
右侧老者,法须皆白,身姿挺拔,穿的是皂领土黄长衫,头戴红宝带黑顶万字头巾。
“他是狂砂党总管,尚静雪,总领党内文官事由。”芙莉好似心有灵犀,为施雾明介绍起来。
再看位居中间主位的人:
身高七尺,黑发黑须。
紫棠面皮,一双棕色眼睛似扑天神雕。
腰粗肩厚,脖壮如牛。
穿的是胡领黄鬃骑射服,脚踏牛皮黄钉游猎靴。
腰系翡翠金玉武扣带,头戴赤金祥云冠。
“那人想必就是……”施雾明提问。
“声音小点儿,”芙莉用手指轻轻捏住施雾明嘴唇,“拜热尔·萨达尔,狂砂党党魁。”
只见左右护卫开门卷帘,江隆堂主似猛虎出山,经门来到狂砂党一行人面前。
身后十一高阶武者就位列阵,两拨人是惊涛对骇浪,绝壁对天堑。
江堂主拱手敬道:“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萨达尔先生还请就座,在下略备薄酒,容我兄弟二人开怀畅谈。”
却见萨达尔皮笑肉不笑,回了礼,说道:“江天王,好久不见。不是有要紧事,我怎么敢不请自来呢?饭,就不吃了,办事要紧。”
江堂主笑道:“哪里的话,四海楼聚的就是英雄,萨达尔先生若是英雄好汉,怎么会不敢来呢?”
二人大笑起来,却是笑里藏刀。
“江天王真是爱说笑,”萨达尔冷笑道,“既然是英雄地,那天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江堂主瞬间收了笑,抱起一双铁拳,问道:“仁兄只管吩咐,在下怎敢不从?”
萨达尔说道:“昨天有一伙贼,偷了我的东西,逃进了城里。天王手眼通天,能否帮我把那两个贼捉出来?”
江隆说道:“易如反掌,仁兄只管在我庄上畅饮赏乐,何时将贼人捉来,仁兄何时离去,如何?”
二人又是一阵怪笑,萨达尔说道:“世人都知:城是天王的城,只要顺了天王的心意,便风调雨顺、升官发财。可我狂砂党却遇上了这么糟糕的事,我想问问,是不是我惹了天王不高兴,才会招来这么猖狂的贼?”
江隆却摆摆手说:“都是兄弟们客气抬举,我哪里敢妄自为尊?”
“哦?”萨达尔的脸霎时阴沉,“那就是说,天王不能保证城里兄弟们的安乐吗?”
“那得看……”江隆冷笑道,“这‘安乐’是靠什么赚来的。”
萨达尔似乎听出了江隆意有所指,话锋一转:“不知天王是否知道,访察使薇薇安·布拉德小姐失踪一事?”
施雾明闻言,心里一惊,肚里寻思:“对面怎么主动把这事倒出来了?”
江隆正色道:“有这等事?还请仁兄快快说与我。”
只听得一声冷笑,那萨达尔背过身去,说道:“江天王啊,江天王,如此重要的人物,在你的眼皮底下遇险,你竟然毫无知觉,你可知那妮子,是炼金修会的人。”
江隆笑道:“仁兄未免太强人所难了,轩武门毕竟是明门正派。不干那扒窗户、钻床底的龌龊勾当,如何事事都知道?”
闻言,萨达尔偏过头来,一双蛇眼幽光闪烁,死死盯住江隆,好像要喷出毒液来。
“惹怒了炼金修会,谁也别想好过,”萨达尔威胁道,“所以,寻找布拉德小姐,也是我狂砂党分内的事。”
萨达尔上到江隆近前,继续说:“既然天王既不能保护我等权益,又不能维护街头治安,那就不要怪我增派人手,聊以自卫。”
“而且,”萨达尔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和你一样,都是猎户出身,我知道咱俩都闻到了猎物在哪里。你最好不要让你的猎犬来和我抢食,毕竟我这边……猎手不止一人。”
“既然都找到了猎物,”江隆俯视着萨达尔,笑容瘆人,“那就各凭本事,何谈生死小心。”
萨达尔不再说话,他微笑着抬头看了一眼。
那目光似乎击穿了单向玻璃,直接咬住了施雾明双眼。
施雾明心里一惊,险些失声,还好有芙莉在旁。
只见萨达尔转身扬长而去,其余党徒紧随其后。
江堂主召集众人,吩咐道:“立刻撤出眼线,他们已经暴露了。还有,寻人小队即刻出发,若难免火拼,及时呼叫增援,不要以身犯险,保存实力为先。”
一众精锐奉命开始行动。
却说施雾明和芙莉用了饭,双双穿着无标记衣袄,内衬软甲,外披雨衣,头戴纱笠。
芙莉腰系玉牌,大腿绑两柄寒铁钢刀,两腋下各插一把短铳。
施雾明在腕内藏一把尖刀,腰挂芙莉玉牌,背一柄青钢直刀。
二人相伴,冒雨赶往枯树集市。
灯影阑珊,人影错乱。
喧闹的集市同往常一样,只是那原本属于察查的位置,已经被陌生面孔取代,做的是花鸟生意。
“希望察查兄妹安好……”施雾明不禁生出一丝感伤,他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边:
轩武门,还是平头老百姓?
“雾明?”芙莉悦耳的嗓音传来。
“嗯!哦,我听着呢。”施雾明忽地回过神来。
芙莉笑了笑,拍一拍施雾明,问道:“你经常下到狗城去吗?”
“那倒没有,”施雾明回答,“有时候那边有客户,我去维修机械,偶尔结识了几人。”
“那你呢?”施雾明反问道,“师父,或者同门,去过狗城吗?”
芙莉笑道:“就像你说的,那里不欢迎我们。”
“但愿那布拉德小姐还活着,”施雾明叹息道,“我真怕自己是在浪费时间。”
“没关系,师父相信徒儿。”芙莉的话像是温暖的天鹅绒,把施雾明看似坚硬的心包裹起来。
施雾明一时眼角湿润,低头掩饰。
芙莉见状,只笑吟吟的,不再多问。
不多时,施雾明领着芙莉二姐来到一隧道口前,只见:
洞口宽百尺,高数丈,直通地底。
四下荒草凄凄,乱枝掩映。
大道正中排水,两侧行人,云梯滑索,不计其数。
那水流似黑龙翻滚,亡命之徒架轻舟载货顺流而下。
那人潮像鱼群吞吐,摩肩接踵顺栈道云台上下流通。
排排灯笼高悬头顶,盏盏油灯挂于墙壁。
黄光闪烁,照映一幅幅愁眉苦脸。
不说过路行人,当真屈魂怨鬼。
不说下是人间,当真黄泉鬼殿。
见人群拥挤,空气潮湿酸腐。
芙莉黛眉紧蹙,揪着施雾明拦下了一条船。
那艄公道:“大小姐,我这是驼货的船,你看这排水沟里多凶险,掉下去,就是条鱼也叫淹死!你不要说笑,别害了自己和相公性命。”
施雾明刚要给艄公谢礼赔罪,说声打搅,却被芙莉抱着跳上了船。
“不打紧,钱先给你。萍水相逢,淹死了我俩,谁能怨你找你?”芙莉递过两张大票。
那艄公喜上眉梢,收了钱,唱了声号子,撑岸行船。
那小船真是狂风卷落叶,暴雨打浮萍。
施雾明像炒锅里的米粒,上下飞舞,被吓得留了魂,失了魄。
也顾不得斯文体面,紧紧搂住芙莉细腰。
那芙莉却好似脚上生了根,死死钉在船上。
只听得艄公唱道:
“一年四季到头来,尽是饿死鬼投胎。”
“黄泉路上多凶险,不及柴尽饭不来。”
“你争我抢头打破,死去活来无土埋。”
“老子心高胆也大,敢把神仙拽下台!”
一叶扁舟飞流直下,那灯笼三尺间距一盏,一时间不知掠过去几百盏灯笼。
等小船终于驶到了平地,施雾明两只胳膊,已经滑到了芙莉大腿。
“怎么样,没尿裤子吧?”芙莉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施雾明,乐呵呵打趣道。
还没开口,施雾明只觉得恶心,一股浊气涌上咽喉。
他猛扑到船边,往水里吐了个痛快。
片刻后,施雾明苦着脸,起身说道:“师父未免太冒险了……”
二人不作停歇,谢过了艄公,离船登岸。
放眼望去,只见:
眼前隧道广阔宏伟,宽高千丈有余,中间大河奔涌,两岸行人、摊贩无数。
漫天洪流自高顶倾泻,油火射灯将幽邃点亮。
一根根木梁石柱,一排排钢板斗拱,把眼前“下水道”分割作一层层“楼道”、一间间“套房”。
铁板枕木搭建的贫民窟在各个角落拥挤生长,层层叠叠、潮湿锈蚀,统统笼罩在朦胧水幕之后。远远看去,既像仙山上的水帘洞,又像异国他乡的大教堂。
隧道墙壁上满是涂鸦、雕刻,有壮志未酬的诗句,更多是寄托乡愁的绘画:
派月曼的圆顶大寺,舍洛霍兰的层层佛塔,雅颂迭戈的白茫茫象群……
再看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洞窟里,油灯香烛一视同仁,供奉各国神祗:
埃尔提斯的兽面天神,岱殷的吞天狼,萨曼努巴的双头秃鹫……
居高临下,又看那一条条,被板房棚屋分割出来的狭窄街巷。
牛羊家畜,当街屠宰,鲜血淋漓,污秽遍地。
乞丐孤儿,三两成群,街头行窃,一哄而散。
牛车挤着行人前进,马车擦着商摊经过,时常有污言秽语叫骂,角落里三两冤家相争。
好似半人半兽的粗莽打手,看顾着一群群神情麻木的土娼。
满脸泥污水垢的苍老妇人,口里叼着烟卷,背上驮着家当,身后尾随着年幼的孩童,穿行在这潮湿昏暗的世界里。
街上行的是五花八门,楼上站的是三教九流。
喧天嘈杂乱人耳,众生百态扰人眼。
施雾明和芙莉二人才站定一会儿,就有三五大汉从背后悄悄接近芙莉。
芙莉转身怒视来者,又亮出腋下火铳。
那几个奸贼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原来这地下排水网这么广阔,难怪摘星港下了几百年雨,也不见被大水淹没,”芙莉回过头来对施雾明说道,“我本以为自己见识够多了,结果被脚底下的城市开了眼。”
“都是大几百年的矿坑,歪打正着。”施雾明说道,“师父,请跟我来,咱们赶紧找人办事,省得夜长梦多。”
芙莉一边跟着施雾明走在岸边,一边问道:“咱们这是去哪里?”
“先得拜访这里管事的,”施雾明回答,“否则本地人不会和咱们通气。”
芙莉掏出灵气罗盘,却见指针不稳,微微颤动。
她疑问道:“这寻常街道,四下又无法阵,为何会有灵气扰动。”
施雾明手指二人脚旁汹涌的河流,说道:“原因是这地下废水。摘星港城内有大量工坊,用晶石炼制法器,又通过收集雨水制冷,排出的废水里含有大量灵石杂质。”
施雾明又手指不远处,芙莉顺着望去,见三五个汉子在这废水河里架设管道引水,管道直延伸进一处矮小工坊。
芙莉诧异,又听施雾明解释道:“正是因为污水里含有灵气,便有人取水提炼矿石。妥妥的非法生意,却是这狗城的一根经济支柱。”
言毕,芙莉一把搂住施雾明,笑道:“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施雾明红着脸笑道:“对平头百姓来说,不过是寻常生活经验。”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处公馆门前。
狗城的建筑大部分就地取材,再加上河里飘来的废材,修筑得奇形怪状,不堪入目。
可眼前公馆却设计用料考究,气势非凡。
白玉柱,琉璃瓦。
黄铜灯,翡翠窗。
雕梁画柱,高檐点星。
楼前花园,奇珍异草。
摆的是精心雕刻的大理石塑像。
守的是钢盔板甲的下山虎游侠。
“师父,到时候我来说话。”施雾明嘱咐道,见芙莉微微点头。
二人上到楼前,一白面书生,生的娇俏秀气。
穿整洁皂色长衫,头戴乌黑万字头巾,前来问讯。
书生拱手道:“敢问二位有何贵干?”
施雾明回礼答道:“小人同师父擅闯贵府,只为办差,愿‘皇后’陛下行个方便。”
却见书生面露难色,说道:“此事……在下不敢擅作主张,还请二位随我前去面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