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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苑杰准备得很周到,简直说太奢侈。有车,有马,还似乎有七八匹骆驼,妥妥的就是一个商队。
只见这一列队伍马虽有不少,骆驼也有好几匹,但人却只有两个,一个是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另一个却是条黑凛凛的大汉。
这大汉手里提着条一丈多长的鞭子,反穿着老羊皮皮袄,身膛露出一身比铁还黑、还结实的肌肤。
他走在队伍最后,虽只一个人,却把这十多匹牲口照顾得服服贴贴,一匹跟着一匹,沿着路旁,竟没有一匹乱跑乱叫的,也没有一匹走出队伍来,就好像一队久历训练的老兵似的。
那辆大车样子也十分奇怪,方方正正的,就好像是具棺材,门窗关得紧紧的,也瞧不出里面有什么。
辛云飞越瞧就越觉得这队伍怪得邪气,既不像强盗土匪,也不像买卖人,也不像保镖的。他忍不住将马赶到铁塔般的大汉身旁,笑着搭讪道:“朋友,你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不怕辛苦么?”
那大汉瞪眼瞧着他,也不说话。
辛云飞这才发觉他一张脸竟像是风干了的桔子皮,凸凸凹凹,没有半寸光滑干净的地方。再看他一双眼睛,灰蒙蒙的,简直连眼白和眼珠子都分不开来,谁也想不到世上会有人生着这样的眼睛。他眼睛虽在瞪着辛云飞,却又好像并没有瞧见辛云飞似的,眼睛里似乎充满邪气,却又似乎空洞得什么都没有。
路苑杰淡淡笑道:“他恨本听不见你的话,因为他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瞎子。”
辛云飞瞧了队伍一眼,笑道:“你准备得太多了。”
路苑杰道:“多些总比不够的好。”
辛云飞道:“你经历自然比我多,我听你的。”
路苑杰道:“车上可以休息。”
辛云飞道:“好。”
到了车上,秦水瑶才懂得路苑杰为什么要将马车造得像个棺材,因为这样,车厢里的地方才大。这简直已不像是辆马车,而像是间屋子了。车厢里有张又大、又舒服的软榻,还有几张锦垫,辛云飞看着秦水瑶日渐变粗的腰部,显然这里每样东西都是经过苦心为她安排的。
辛云飞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路苑杰道:“我们虽不知对方是否已在各路口有没有布下暗卡,来侦察我们的行踪,我们却必须要提防他这一着。”
辛云飞道:“但这也不必如此排场。”
路苑杰道:“我们若要成功,就得将每一个可能都计算进去,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只因令你如此的焦虑不安,我想就绝不是普通的人。”
辛云飞道:“难道我们就是普通的人么?”
路苑杰道:“这些生长在沙漠里的人,已被沙漠锻炼得比骆驼更能忍耐,比狐狸更精,比狼更狠,而我们在沙漠里,却软弱得不及一只兔子。”
秦水瑶面对着辛云飞问道:“路大哥也要和我们一起去?”
辛云飞叹道:“这只因为他不想我死在沙漠里,让鹰来啄我的身体,让狼来啃我的骨头。”
路苑杰摇摇头,道:“我只不过不想以后的日子变的无趣的很。”
路苑杰忽然伸手一按,那桌面竟整个翻转过来,背面竟刻着幅详细的地图。
路苑杰用筷子蘸着酒,在地图上划了条线,道:“我们本不该由这里出关的,只因为你不认得路,已来到这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只有沿着这条路走。”
辛云飞道:“这些事我自然是听你的。”
路苑杰道:“我们此去,已失天时,我们只有仗着沙漠的地利来暗袭,否则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辛云飞默然半晌,长叹道:“我想的本没有这么多。”
路苑杰一字字道:“你要记住,这正是你平生最艰苦的一战,你怎能不多想想?”
辛云飞道:“你这两人也要跟着我们一起进沙漠?”
路苑杰道:“赶车的小于我会叫他回去,老何会和们一起走,因为我们骆驼需要有人来照顾。”
辛云飞沉默了许久,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带他这样一个又聋又哑又瞎的人,去沙漠中涉险呢?”
路苑杰冷冷道:“只因他在这沙漠上,比十个不聋不哑不瞎的人,都要有用得多。”
辛云飞伏在车窗上,瞪大了眼睛,去瞧那老何。老何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也始终是瞪着的,茫然瞪着远方,就好像能望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美景似的。
三条岭是沙漠边缘的一个小镇,这里可望见那无边的大沙漠。小镇上只有三、五户人家,在刺人的风沙中,度着艰辛的岁月,他们唯一珍贵之物,就是水井。路苑杰以比买酒更贵的价钱,买了十几大羊皮袋清水。所有的东西都只能靠骆驼来驼运了,所有的马连同马车都让小于带回去了。
现在,辛云飞、路苑杰、秦水瑶,都已打扮得和任何一个普通的行商客旅没有什么两样了。老何却换成蒙古人的装束,用一条宽大的白布包在头顶上,为的并不是遮住阳光,只是遮住面目。
无穷无尽的苍穹里,群星已沉落,吹在大漠上的风声,却变成一阕最凄凉雄壮的怨曲,令人意兴黯然萧索。无边无际的大沙漠上,寂静得像是只剩下辛云飞一个人似的,他每天都起得很早,这已成为习惯。他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路苑杰。
辛云飞道:“你一夜没睡?”
路苑杰道:“我只比你起得早一点点。我也只是四处走了走,看有没有外人来过。”
辛云飞已走过来,仰视着苍穹,叹道:“这里真冷得邪气……”
路苑杰抛过来一袋酒,道:“多喝口酒吧,这样会好一点。”
辛云飞瞧着他叹了口气,道:“普天之下,又有谁能瞧得出你也会为朋友挨饿受冻?”
路苑杰沉下脸,冷冷道:“我只做我愿意做的事,别人对我如何看法,与我又有何关系?”
辛云飞笑了笑,不说话了,他知道他刚说的话已是多余;他也知道路苑杰板起脸的时候,你无论对他说什么,都难免要碰钉子。
驼队缓缓上路,在沙漠中最好是清晨赶路,虽然寒气还有点袭人,但缓缓走过一段路后就会好很多了。
阳光终于渐渐升起。初升的阳光,温柔得如婴儿的呼吸。幸好这时红日初升,骄阳之威,远不酷烈,夜间的寒气,却渐渐散了,正是一日中最舒服的时侯。辛云飞恨不得把全身都躲在驼峰后面去,他坐在骆驼上,只觉摇摇荡荡的,又像是在坐船。
只有老何,仍然跟着骆驼一步步地走着,是沙漠、是平地、是沼泽;是冷是热……对他这人彷佛毫无影响。
若是以前,辛云飞一定会忍不住要问:“你为什么不也坐在骆驼上?”
但现在他已用不着问了,他知道老何是绝不会坐在任何驴马或骆驼背上的,因为他们是朋友。
舒服只是暂时的。太阳刚出来一个时辰就热得不行了。但辛云飞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
虽然是同一个太阳,但这太阳到了沙漠上,就忽然变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沙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太阳晒得路苑杰连酒都不想喝了,只盼太阳快点躲到云层里去,可蔚兰的天空半朵云彩都没有,一望无际的沙漠看不到一颗遮阴的树木。
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也没有丝毫声音,在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进入了一种晕死状态。沙漠中也并非寸草不生,有些植物,简直不需要什么水份,也可以生长的,只是永远长不高大而已。
驼队已不能再赶路了,这样下去骆驼都会受不了的,他们全部都躲在沙丘背面,每个人都躺在刨好的坑里,贪婪着片刻阴凉。
燥热的白天终于渐渐地消退。夜越深,寒气就越重。
秦水瑶冷得在骆驼峰上不住地发抖,路苑杰才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在沙丘后搭起了帐篷,生起了火。
火上煮了一锅热菜,他们围着火,喝着酒,嗅着那胡椒、辣椒、葱姜和牛羊肉混合的香气。
这时秦水瑶才觉得舒服多了。
但老何却还是远远坐在一边,大漠里明亮的星光照耀下,他的脸非但更冷,更丑,而且还有种奇异的神色。他看来既像很自卑,又像很倨傲;既像不敢过来享受辛云飞他们的欢乐,却又像是不屑于和他们为伍。
越在空旷的地方,越是寂静的地方,他这种神情也就越明显,现在,他坐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漠中,寒冷寂静的夜色里,他看来竟像是个被放逐的帝王,在默默忍受着深沉的寂寞、痛苦和屈辱!就连辛云飞,也不禁对这神秘人物的往事觉得好奇起来,却猜不透这神秘人物的心事。
但辛云飞并没有去问路苑杰。他知道路苑杰绝不会说的。
秦水瑶回到帐篷中睡觉了,老何却只是用张毯子盖着,睡在骆驼旁,仰视着天上的星光。辛云飞也不知他究竟睡了没有,只知道他宁可睡在骆驼旁,也不愿和任何人睡在一起。
夜色渐重,烤肉美酒的味道虽香,欢笑声虽然热闹,但还是冲不淡大漠夜来时的肃杀之意。
路苑杰身上盖着条毯子,坐在帐篷旁的阴影下,望着满天星群惭惭繁密,又渐渐稀落。
辛云飞走过来叹了口气,喃喃道:“这鬼地方,日子可真有些难过。”
路苑杰像是已睡着了,此刻却忽然冷冷道:“你现在已觉得难过了么?真正难过的日子,还未开始哩!”
辛云飞皱眉又道:“你既然喝了酒又不站起来走动走动,就这样坐着,不怕被冷死。”
路苑杰喝了口酒,缓缓接着道:“冷不死我的,我只有在这里坐着不动,才能瞧得清有没有外人过来,我若是四下乱走,就顾不周全了。”
辛云飞道:“我们这样赶路,他们能不能追得上来。”
路苑杰道:“蠢话,这沙漠上虽然没有路,但我们所走的方向和其它商队、驼队一样的,说不定他们已经在暗中细细地打量着我们。”
辛云飞道:“你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路苑杰沉思了一会,道:“这个……”
辛云飞默然半晌,笑道:“反正现在你也想不出来,你还是去睡一会儿的好。”
路苑杰道:“你……?”
辛云飞道:“你守过上半夜,下半夜自然要轮到我了。”
下半夜却比上半夜要冷得多。辛云飞也坐了下来,动也没有动,辛云飞也像路苑杰那样坐着一动不动,倒实在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这里阴暗,帐篷里的灯火像是距离得很遥远,没有人瞧得见他,他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周围的事物。
黎明如约而至,大漠上沧海桑田,变幻极快,昨夜还是一片平地,今晨说不定就有沙丘如峰般耸起。
路苑杰只挥了挥手,老何就立刻使队伍停止,骆驼伏下,秦水瑶从驼峰上跃下,满脸疑惑地问道:“路大哥,是你要老何停下来的,是么?”
路苑杰道:“不错。”
秦水瑶道:“你只一挥手,他就懂你的意思了?”
路苑杰道:“嗯?”
秦水瑶道:“但你却说他又瞎又聋,他怎么能看得见?”
路苑杰淡淡一笑,道:“我自有方法让他知道我的意思。”
秦水瑶道:“你有什么见鬼的法子?为何不说出来听一听?”
路苑杰道:“你真的瞧不出?”
秦水瑶道:“我真的瞧不出。”
路苑杰转向辛云飞,道:“你呢?”
辛云飞缓缓道:“你用一颗小石子来传达你的命令,你若要队伍停下,使用石子打老何的左肩,若要队伍走,就打他的右肩。”
这里看来也是一片黄沙,和沙漠上任何一块地方都没什么两样,唯一扎眼的,只是一株树。树生长在一堆风化了的岩旁,早已枯了。
四个人都在刨坑,尽可能让坑刨得大一些,让整个人都趴到坑里去,再用衣服支起就像一个小小的帐篷。老何已将骆驼全拉入沙坑里。沙坑前,还有一堆岩石挡着对面的视线,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当真再也找不着比这更好的阴凉处。只有等到傍晚时分,太阳不那么毒辣了再赶路。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急骤的蹄声传了过来。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现出了身影。但这几匹马发狂般直奔而来,马上人整个身子都贴在马背上,像是在逃避什么可怕已极的追兵。
秦水瑶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辛云飞面色沉重得可怕,沉声道:“此时此刻,咱们绝不能妄动,先静观待变。”
秦水瑶道:“他们好像直奔我们来了。”
辛云飞道:“只要不惹到咱们身上,咱们最好还是装做瞎子,只当没瞧见。”
一共有五匹马,却只有四个人,四个人都是中原武师的打扮,劲装佩刀,四个人身手看来都不弱。四个人满头满身都是黄沙,瞪大了眼睛,喘息着瞪着前方,脸上那种惊骇恐惧之色,真是谁也描叙不出。
突听一声狂吼,四个人一齐拔出了腰刀,疯狂般飞舞、杀砍!将一生本领,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但他们对方却没有人。
秦水瑶忍不住道:“这些人莫非瞧见了鬼么?”
辛云飞轻叱道:“不许胡说。等搞清楚再说。”
他们的刀砍杀的竟只是空中的尘沙。他们用尽了力气,竟只是来和“虚空”搏斗,这敌人却是任何人永远也砍不到,打不倒的。四个人中已有两个倒了下去。另两个也将筋疲力竭,牛一般喘着气,但他们只要有最后一丝力气,就不肯住手,他们的刀舞得更急。
秦水瑶忽然道:“这是彭家五虎。”
辛云飞叹道:“我也看出来了,彭家的人,怎会变成这样子的?”
秦水瑶道:“前面那个是彭家老大彭一虎,后面那个是老三彭连虎。咱们瞧瞧去。”
辛云飞一把拉住秦水瑶,道:“一个快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秦水瑶叫了起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知道有人就快要死了,难道不去救他?”
路苑杰援缓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在沙漠上,每天都可能遇到几十个垂死的人的,你若要救人,别的事就都不必做了。”
秦水瑶吃惊道:“路大哥,你……难道见死不救?”
路苑杰冷冷道:“我们难道是为救人而来的?”
秦水瑶又叫了起来,道:“路大哥,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狠?”
路苑杰道:“在这种地方,只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你快要死的时侯,也绝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只因若有人将水分给你,他自己就要渴死。”
秦水瑶生气道:“别的人我可以不管,但他们是镖师,我们镖师讲究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总是非去不可的。”
辛云飞微笑道:“要去大家一齐去,是么?”
他这话自然是向路苑杰说的,路苑杰默然半晌,像是叹了口气。
路苑杰道:“现在不能去。”
辛云飞道:“为什么?”他撇了撇嘴道:“难道这四个人也是装出来的?”
这四人自然不会是在行诈,因为这样子谁也装不出。
辛云飞这次已看准了,心里有十分的把握,只等着路苑杰如何回答。
路苑杰道:“这四人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疯的,是么?”
辛云飞道:“这当然是有人在害他们。”
路苑杰道:“害他们的人也自然不会没有原因,是么?”
秦水瑶霍然站起,大声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发狂而死,我要去救他们。”
秦水瑶一跃而出,辛云飞紧跟其后,四个人中已死了三个,只有那最后倒下的彭家老大,胸膛还有些跳动,但也已十分微弱,随时都可能停止。
秦水瑶扳开他的嘴,将剩下的半壶酒都灌了下去,这颗已将完全停止的心,才开始又跳动了起来。
秦水瑶赶紧道:“你是不是彭一虎?你们究竟遇见了什么事?”
彭一虎张开眼睛,秦水瑶只觉得他眼睛里仍满是惊恐之色,他喘息着,挣扎着,似乎要站起,却连手指也不能动一动,他全身上下已不再有丝毫力气。
辛云飞擦着头上的汗,大声道:“说话呀,你还能不能说话?”
这人喉结上下滚动着,终于从那已乾裂的嘴唇中,吐出了一丝声音,却已不像是人类说话的声音。那只是一种几乎无声的嘶喊,绝望的嘶喊:“恶魔……魔鬼,成千成百个魔鬼……杀……杀!”
路苑杰手指疾点彭一虎几处穴道,彭一虎惊恐惊恐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些,似乎不再挣扎,慢慢地昏睡过去。路苑杰蹲在彭一虎身旁,已仔细观察了许久,此刻他才缓缓站起,却久久没有说话。
辛云飞道:“你已查出了他们的中毒的原因?”
路苑杰缓缓道:“不清楚,这种毒虽不致令人丧命,但使人产生幻觉,可使人发狂。”
辛云飞沉思道:“害他们的人,也许就是害我们的。”
路苑杰道:“现在还不清楚……,也许……。”
辛云飞道:“也许是打入我们内部,令我们也没有水喝。”
路苑杰缓缓道:“该来的自然会来。”
彭一虎被安排在路苑杰的帐蓬里,辛云飞依然坐在阴暗里,望着满天群星。怜听着大漠的寂静。大漠上白天的热气消失了,接着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风自沙丘两旁刮过,并伴随着沙粒‘沙沙’地流动。
这时有两个黑衣人正一步步向沙丘前走了过去。他们脚步极轻、极稳,可能是轻身功夫较差,踩在沙粒上了,沙粒滑动忽然发出“吱”的一响。
辛云飞似乎被惊醒,坐在原地动了动身子,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路苑杰瞪大眼睛,道:“你们听见了这声音了么?”
辛云飞道:“嗯!”
路苑杰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辛云飞道:“这附近有人。”
路苑杰道:“不错!是有两个人。”
辛云飞冷冷道:“你怎知道是两个人?”
路苑杰苦笑道:“踩盘子的事我干得多了,每一步的间隔是瞒不过我的耳朵的。”
辛云飞道:“我们该怎么办?”
路苑杰道:“你不要动,我从沙丘后面绕过去。”
左面那沙丘并不大,路苑杰转过沙丘,就瞧见两个人,一瞧见这两人,这两个人就跑不掉了。路苑杰一手提一个走了过来。
辛云飞拍开一个人的穴道,缓缓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这个人全身都缩成一团,嘴里却疯狂般大叫起来,嘶声叫道:“你杀了我吧!没关系,反正你们也活不长的,我在鬼门关上等着你,再和你算帐。”
辛云飞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是什么人叫你来的?我绝不杀你。”
这人忽然疯狂般大笑起来,道:“你要问是什么人叫我来的?你难道还打算去找他?”
辛云飞道:“正是要找他,你难道觉得很好笑?”
这人像是已笑出了眼泪,喘着气道:“当然很好笑,任何一个没有发疯的人,都不会想去找他们的,除非这人已活得不耐烦了。”
辛云飞正色道:“你以为能瞒得了我?林修远带了几个人来!”
这人笑道:“你还不值得我们大长老的来收拾你。”
辛云飞道:“你们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这人笑道:“你以为我会说出来。”
辛云飞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人笑道:“你以为我会怕死?”
他笑声忽然微弱下去,眼睛里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辉。辛云飞动容道:“不好,这人嘴里藏着自尽的毒药。”辛云飞提起他时,就立刻发觉这人已不再呼吸。
路苑杰用手抓住另一个人的两颊,道:“你想要死,可没那么容易。”另一个人却并不挣扎,两眼直盯着辛云飞乱转。
辛云飞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道:“你有话说?”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辛云飞让路苑杰松开手,并拍开他的穴道。
另一个人跪下来,道:“我是大门主叫我过来。见过二门主。”
辛云飞听到是师兄韩方派来的,急切道:“大门主有什么消息?”
另一个人道:“大门主一行共来了三个人,还有庄小山和邱正雄,这次派我们来主要是向你们水中下毒,下不了毒就毁掉你们的水袋。”
辛云飞道:“他们现在在哪?”
另一个人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分开已有两天了。”
辛云飞看了他,他可能也就只知道这么些,于是道:“你走吧。不要再和大门主联系了。”
另一个人笑了笑道:“我已经回不去了。”说完咬动嘴里的毒药。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过了很久,路苑杰才将他放下去,转头望着辛云飞道:“你见过如此不怕死的人么?”
辛云飞道:“没有。”
路苑杰道:“我也见过有许多人被敌人抓住时,都会服毒自尽,但他是出于无奈,而这人却死得很开心。”
彭一虎已经醒来,秦水瑶招呼着辛云飞和路苑杰进了帐篷。彭一虎眼中恐惧尽消,担全身上下已仍没有丝毫力气。
辛云飞问道:“你们究竟遇见了什么事?”
彭一虎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们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辛云飞问道:“你们到这大漠来做什么?”
彭一虎道:“我们假装来保镖,其实是托秦老镖头带一个口信。”
秦水瑶急忙道:“我是秦水瑶,我爹托你带什么口信来了?”
彭一虎道:“秦老镖头说你的金钗里有一样东西,还有玉萧就是……”彭一虎话还没有说出口来,突听“嗖”的一声,帐篷外有一把极细的柳叶镖直射在彭一虎的咽喉。
辛云飞只觉彭一虎的手腕忽然一阵痉挛,身子忽然一阵颤抖,目中忽然现出了惊惧欲绝之色,嗄声道:“是……是……是……”
辛云飞变色道:“是谁?快说?”
彭一虎咽喉中“咕嘟”一响,什么声音都再也发不出来,这秘密就又随他最后一口气被咽了下去。
路苑杰早已经追出去了。秦水瑶把头上的凤头金钗拔了下来递给了辛云飞,道:“这金钗我戴了好多年了,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辛云飞也是仔细端详了良久,在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慢慢从珠钗的凤嘴里穿了过去,轻轻一拉一甩,凤头金钗机括弹开,果然有个纸团掉了出来。
但见那纸薄如蝉翼,虽然年深日久,但因密藏珠钗之中,却是丝毫未损,纸上绘著一幅地图,细看那条山脉,但见一条路从东走向西,另一条路自西南向西北,两路山脉相会之处,有一座形似圆墩的矮峰,图旁写著七个字道:“双羊山五里铺后”。
辛云飞一手持鞘,一手持柄,刷的一响,将‘金剑’拔了出来,只觉青光四射,寒气透骨,秦水瑶抻头围拢观看,见剑身一面光滑平整,另一面却雕镂著许多条条框框花纹。
秦水瑶道:“这条纹是地宫图?”
辛云飞道:“这必与宝藏有关。”
路苑杰回来了,全身也已湿透,而且神情看来十分劳累,显见这一段追赶必定十分劳苦。
辛云飞道:“没有追上?”
路苑杰脸色微微一沉,道:“我刚一出帐篷,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已掠出去四五十丈。”
辛云飞道:“如此说来,江湖中能有这样轻功的人并不多,是么?”
路苑杰道:“实在不多。”
辛云飞道:“会不会是玉萧?”
路苑杰道:“不知道,我一追出去,就只见一个黑影,他而且对此地地形十分的熟悉。追了几个沙丘后就不见踪影了。”
辛云飞道:“你来看看这个。”
路苑杰道:“这是藏宝图?”
辛云飞道:“不错。”
路苑杰沉沉道:“看这个还为时过早了吧,还是先想想如何退敌吧。”
老何就坐在不远,经过这次事后,他虽然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却像是也变了。他永远笔挺的身子,像是变得萎缩了起来,他那如麻石雕成的脸上,也像是忽然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路苑杰翻开了桌面,重新打开了地图,沉思了良久没有说话。
辛云飞忽然道:“他们会在哪?”
路苑杰沉思了一会,道:“如果你没有了水,你会怎样?”
辛云飞想也没想道:“当然是去找水,在这里没有水三天就会死掉。”
路苑杰缓缓道:“这附近三天能到达有水的地方只会在……”
辛云飞沉声道:“你是说一线天?那地方虽有水,但也有杀人的钢刀。”
路苑杰道:“不错,一线天是一家沙漠客栈,更有一伙杀人越货的强盗。”
辛云飞却微微一笑道:“你还不是强盗的祖宗?”
路苑杰道:“只是现在已经被魔教的人占据了。”
辛云飞道:“但我却很有信心。”
路苑杰道:“哦,你一个人可以打他们三个?”
辛云飞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说他们三个人中谁的功夫最高?”
路苑杰道:“如果以兵器而论,当数银枪邱正雄,要论掌力还得算‘活阎罗’段志鹏。”
辛云飞道:“你和他们交过手。”
路苑杰道:“没有。只见过邱正雄击败过金鹏堡金鸿祥。”
辛云飞道:“哦,邱正雄能击败金鹏堡金鸿祥。”
路苑杰道:“我倒真想和邱正雄比试一下。”
辛云飞道:“我们这次主动出击?”
路苑杰道:“当然,既然知道他们的地方,又清楚他们的人数。只能出奇制胜,先干掉他们一两个人才能有胜算。”
辛云飞道:“我们还有人潜伏在他们内部。”
路苑杰道:“哦,是谁?”
辛云飞道:“我师哥,‘活阎罗’韩方。”
路苑杰道:“‘活阎罗’不是段志鹏?怎么成你师哥韩方?”
辛云飞道:“‘活阎罗’段志鹏早在十多年前辛家庄一役就死了,我师哥已冒充他十年了。”
路苑杰道:“这样的话,我们胜算就更大了。”
辛云飞道:“玉萧会不会和他们在一起?”
路苑杰道:“我想不会,他们派这两个人来,不会在后面还跟一个玉萧。玉萧显然是跟着彭一虎来的。”
辛云飞沉思了一会,道:“我想单独去会会他们。”
路苑杰惊讶道:“你一个人?”
辛云飞道:“是的,我想应该足够了,再说驼队我们的根本,绝不能有失。”
路苑杰道:“你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辛云飞道:“我们不得不这么打算。”
路苑杰没有说话,他知道辛云飞决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辛云飞把彭一虎埋在沙丘后,路苑杰到处散了些水,然后把多余的空羊皮水袋剌破丢得四处多是,并剌死两匹骆驼,伪装成昨晚上被袭的假像。
风中不再有大蒜、胡椒、和牛羊肉的香气。因为他们所剩下的水已不容许他们挥霍。没有多余的水,就没有热菜,更没有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