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猎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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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天是一条长长的峡谷,两边耸立高高的石山,山虽不高,但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却显得分外扎眼。山上怪石如犬牙交错,满山寸草不生,看来自也分外险峻,一线天的沙漠客栈,就正是靠山而建的。

虽有石山挡住了风沙,这客栈仍是建得坚固异常,全都是以两人合抱的大树做桩子,深深打入地下,四五丈高的木桩,露出地面的已不过只剩下两丈,空隙处横七竖八地订满了栅栏,这里屋间虽不少,门窗却又小又窄,门口的一张棉门帘子,闪闪的发着油光。

没有招牌,只在墙上用白垩写着:“住宿、打尖。”

门外虽是烈日当空,屋子里却是阴沉沉的。辛云飞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面不大不小的一间屋里,摆着七、八张木桌子,二十几张长条板凳,却只有两个人。阴沉沉的光线中,只见柜台前这个人带着一张黄铜面具,看不出丝毫表情,像是没有任何事能打动他的心。但那双眼睛,却尖锐得可怕,冷得可怕,自从辛云飞一走进来,屋子里的空气就像是突然凝结住。

黄铜面具人道:“朋……朋友是来干什么的?”

辛云飞道:“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

黄铜面具人怔了怔,道:“咱们……咱们这里是客栈。”

辛云飞已坐了下来,“叭”的一拍桌子,道:“既是客栈,还不奉茶来?”

黄铜面具人冷冷道:“我们这里没有茶。”

辛云飞笑了,道:“没有茶,开什么客栈?”

黄铜面具人冷冷道:“我也不是开客栈的。”

辛云飞笑了,道:“莫非……,莫非能杀人不成。”

坐在靠里的人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道:“不错,等你好久了?

辛云飞缓缓地站起来,盯着靠里间的大汉,只见他身上衣襟敞开,露出了黑铁般毛茸茸的胸膛,手臂缠着条长长的绳索,绕过后背一直缠到另一只手臂,绳端各挂着一个小球。冷冷道:“铜锤快逃命,庄小山?”

庄小山道:“不错,不赶紧逃命,反而送上门来不是找死?”

辛云飞不待他说完,长剑出鞘,剑光一闪,立即运剑如风,毒蛇般的剑向庄小山剌来,庄小山手握双锤来磕,辛云飞跃上桌子,迅速手腕一沉使出一招‘柳恕纷纷’,四面八方都是霍霍剑影,只听得金铁交鸣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韩方在一旁暗暗心道:“师弟才半年多不见,内力修为大幅增强,剑法轻柔中不失刚毅,刚毅中又不失灵动,剑刃一碰就立即变招。对付庄小山看来是绰绰有余。

三十招过后,辛云飞运剑如飞,剑招连绵不断使来,庄小山在客栈内范围太小,长索使用不开来,只得手握双锤抵档,功夫已是大打折扣。庄小山大怒道:“‘活阎罗’,你站着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韩方一听庄小山求救,大声回答道:“好。”‘刷’、‘刷’两掌向辛云飞拍来,辛云飞见状双腿一蹬,腾空而起,一招‘迎风摆柳’随手而来。庄小山抵挡不住,连忙后退,站在身后的韩方‘砰’一掌正中庄小山后背,庄小山不退反进,直挺挺地送向辛云飞的剑尖。

辛云飞长剑一拔,庄小山胸前一股血箭喷射而出。庄小山脸立刻扭曲,眼睛凸出,他还没有倒下去,一双凸出的眼睛,还在狠狠地瞪着韩方,哼声道:“你……你……。”

辛云飞道:“师哥,别来无恙。”

韩方道:“很好。”

辛云飞道:“邱正雄呢?”

韩方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辛云飞道:“他会去哪里呢?”

韩方道:“他没有说,我们也没有问。”

辛云飞沉思了一下,道:“不好,只怕回去得不要太迟。”

韩方道:“为什么?”

辛云飞道:“只怕他去了我来的地方。我们得赶快回去。”

风在吹,日已沉,黄昏时的沙漠,岂非总是会显得分外寂寞寒冷。这沙漠里非但寒冷,而且还仿佛有种说不出的肃杀诡异之意。

辛云飞回来时已经迟了,战斗已经结束。路苑杰靠着帐篷还半躺在地上,血虽然早已止住了,但路苑杰的一条左臂已被绞得血肉模糊。

路苑杰还在笑,道:“你回来了。”

辛云飞捧着路苑杰的左臂,泪流满面道:“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路苑杰笑道:“我说过真想和邱正雄比试一下。”

辛云飞道:“邱正雄来过?”

路苑杰道:“当然,我只用一只手就锁住了他的双枪。”

辛云飞沉了一下,道:“然后呢……然后怎么样??

路苑杰微微一笑道:“然后嘛,我就轻轻一刀插进了他的胸膛。”

辛云飞苦笑道:“我就知道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辛云飞看着路苑杰,心里渐渐变得温暖。他看得出路苑杰是个可信赖的人,只要你说出的话,他一定能做到。

辛云飞脸色忽又变得很沉重,道“这里的情况已越来越危险,我担心……。”

路苑杰看着辛云飞目中的忧虑之色.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毕竟比自己想像中更孤独。路苑杰忽然对辛云飞有了种奇异的感情,他们之间仿佛已有了种奇妙的联系,使得他们突然变得彼此关心起来。因为他们彼此都有过过命的经历。

路苑杰缓缓道:“你希望我带她走远些,越远越好,因为……。”

辛云飞道:“不错,我希望能全心全意的一战。”

路苑杰忍不住道“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

辛云飞笑笑,道“你用不着担心我,我已应付了很久,而且应付得很好。”

路苑杰道:“以前不同,以前,你有朋友,现在……”

辛云飞道:“现在我们还有我师哥,还有萧秋雨。我想要留些赌本,我不希望被他们一锅炖了。”

路苑杰也笑,道:“只要赌局不散,翻本的机会随时都会来的。”

辛云飞道:“所以你要为我保护好这最后的赌本。”

路苑杰只觉一阵热血冲上咽喉,热泪几乎夺匤而出,过了很久才能哽咽着道“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路苑杰躺在星空下,动也不动地躺着。激战过后,纵然是胜利者,也难免会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空虚与寂寞。他是不是也不例外?路苑杰只希望他们这次莫要做错。虽然他心里有很多感触,却并没有想太久,因为他自己也有段很长的路要走,这段路并不比辛云飞他们的轻松多少。

路苑杰与辛云飞分开后,带着秦水瑶、老何三人一路向北而行,几天后出了沙漠,在小镇上换了马车,让秦水瑶坐在马车里,自己则和老何坐在车辕上。

想要通过‘安县’城内,但南北只有一条路,其余全是险峻叠连的山区,走起来不仅旷日费时,更且危难重重。凝视着坳子外的萎萎野草,路苑杰又似在忖度着什么,脸上有一种略带犹豫的表情。

秦水瑶小心的问:“路大哥,是再歇会呢,抑是现在就朝前赶?”

路苑杰答非所问道:“你说说看,我们经过这几天的奔驰,业已出来了三百多里地,我们会不会抢在了玉萧的前头?”

秦水瑶点头道:“颇有可能,他轻功再强,也只是用两条腿在走,比不上我们坐骑的四腿来得快速耐久,况且,他一路定然是瞻前顾后,躲躲闪闪的,那就越发走不快了。”

路苑杰道:“我也这样想,此刻我们大概已超越了玉萧,不知他是继续往这边来呢,还是有了其他转变路线的打算!”

秦水瑶道:“这就要看他是否察悉了我们的行动路径才能肯定。”

行程的进展,并没有路苑杰预定的那么顺利,他们只奔出了三十多里路程。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细碎却急促的声音传入了路苑杰的耳际,经验立刻告诉他,这是人在急速奔跑于荒野草丛之间时,衣衫所带起的风声,加杂着脚步的踩踏与呼吸的声响!

路苑杰凝目注视声响传来之处,默默不动。一条青衣人影片刻间就越过马头,站在路中间,路苑杰拉住马缰,细细地打量来人道:“玉萧?”

来人转过身体,正面对着路苑杰,扬了扬手中的玉萧道:“正是。”

玉萧鬼神惊!无论谁听见这名字,本都该大吃一惊。魔教十大长老之一。路苑杰并没有吃惊,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一样。

玉箫沉声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你想必也该知道。”

路苑杰道:“我不知道。”

玉箫道:“看来你并不像如此愚蠢的人。”

路苑杰道:“可是我会装傻。”

王箫脸色变了,冷冷道:“你本该装死的。”

路苑杰道:“为什么?”

玉箫道:“因为我不杀死人。”

路苑杰道:“活的你都杀了?”

玉箫道:“只杀想死的人。”

路苑杰道:“幸好我并不想死。”

玉箫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应该把金钗交出来。”

路苑杰道:“你想都别想。”

玉箫道:“那你就只有死。”

老何不知什么时候从车辕上下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剑,冷冷道:“这里还有一个没死的人。”

玉箫目光转向老何,缓缓道:“哦,昆仑派的何掌门,我倒是差点没认出来。”

老何笑道:“你还认得我何瞎子,不知你还认不认得我的‘云龙三式’”

玉箫道:“正要请教。”

路苑杰和秦水瑶大吃一惊,老何原来是昆仑派掌门何三冲。

汗水浸透了路苑杰、秦水瑶、何三冲三个人的衣衫,怨毒愤恨的火焰也烧红了三个人的眼睛,三张面孔全都歪曲得变了形。他们将所有的力量会聚起来,把所有的功力俱皆施展,三个人是一个意愿、一条心——搏杀玉萧牟世杰。

狂风骤雨似的一轮攻击推过去。

何三冲右手长剑橫挡平胸,嘶厉的大吼:“圈外掠阵!”

在何三冲长剑飞挥腾扬下,路苑杰不禁微觉一怔——‘圈外掠阵’?对方处在如此不利的形势里,老何竟然犹令他退出战阵?

玉萧牟世杰开始怀疑何三冲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或已迷糊。何三冲已经一个大转身,斜着长剑分上下两路流矢般穿刺而来!

牟世杰手持玉萧闪翻,‘叮当’两声合为一响,倏而磕开何三冲长剑,于是何三冲飞扬的长剑,‘削’的一声,顺抛将剑插入沙地,一捧细沙便被他挑飞,急射向玉萧牟世杰。

牟世杰身形侧闪,刚刚让过这捧细沙,路苑杰贴地滚跃,单刀掠横,寒芒如电,砍向牟世杰双脚。

牟世杰猛腾空而起,打横的身子蓦然硬生生横跳二尺,手中玉萧向何三冲劈去,路苑杰那把单刀流光般险险擦着牟世杰的脚板掠过。踉跄的何三冲让开玉萧,不待牟世杰扭回原式,长剑猝往下插,剑身弓约刹那,他手腕一压,长剑颤震着跳弹,在跳弹的倾刻凌空翻转,使出‘云龙三式’向牟世杰剌去。

变化便在此时发生了!

以那么强劲之势凌空扑来的老何,竟在他突兀的整个身形‘呼’声翻滚,而将自半空扑落的全部力量贯注入剑中。光华灿眩中,剑的去势太猛,竟逼得牟世杰连连歪斜后退!

路苑杰双足硬挺如桩,站在牟世杰的背后,长刀宛若倏忽布升起一片网,一片由光与刀刃组合成的网!

距离是这么接近,动作是如此快速,变化更是这般出乎预料。现在,牟世杰要在截击那挟以万钧力量而来的长剑同时再躲避背后路苑杰的攻杀,业已来不及了!

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里,牟世杰猛往前扑,手中的玉萧比他前扑之势更快,他的玉萧剑闪电般以一个半弦度点向何三冲左臂!

迅捷的长剑,透入牟世杰的右胁贴肉而过,带起一溜血影!但何三冲的左臂也被牟世杰的玉萧点中,没有呻吟,也没有喊叫,何三冲仅是踉跄不稳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他的面孔表情惊怔得古怪,他好像不觉得痛苦,也不感到悲恐,他的模样,只是透出无比的迷惘,至极的空茫……

牟世杰道:“昆仑派的‘云龙三式’果然名不虚传。”

路苑杰惊诧道:“何掌门,你没事吧?”

何三冲道:“还撑得住。”

于是,路苑杰又大吼着冲近。沉重的长刀挥斩如风,劲力强悍之极。路苑杰挥刀似一束来自极迅的流光,闪射穿织,瞬息间幻化着千百种无定无形的光影。

牟世杰知在老何与路苑杰两的夹攻下绝讨不到什么便宜,扭转身形,虚晃一招,反向秦水瑶攻去,秦水瑶见牟世杰玉萧点来,双钺向前一举来封牟世杰的玉萧,哪知牟世杰的玉萧刚一碰双钺,牟世杰手腕一沉,玉萧压在双钺上一借力,身形腾空而起,飞过秦水瑶头顶,左手暴翻,牟世杰像是背后有眼,那么准确的一把抓住了秦水瑶头上凤头金钗。

牟世杰见金钗到手,不再做过多作纠缠,展开身形飞奔而去。路苑杰刚要去追,只听得何三仪叫道:“等等,先不要追了。”

路苑杰赶紧回身扶住何三冲,道:“怎么样?”

何三冲道:“不要追了,我刚才只是强撑着,我已受了重伤。”

路苑杰把何三冲扶上车,三人驾着马车飞奔而去。秦水瑶还是痴痴地坐在马车窗边,连动都没有动,只看窗外两边的树木向后急退,可是辛云飞呢?

辛云飞,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屋外吹起西北风,风刮得可紧,一阵一阵的啸唳,都像是在招人的魂,听在耳中,连颗心也寒了。一阵冷风从窗口袭了进来,风中卷着细碎的雪花,寒冰冰的向四周洒扬,沾肤触体之下,就不似醍醐灌顶,也够令人骤起鸡皮疙瘩!

辛云飞端起酒杯,道:“我们都分开十多天了,玉萧怎么一点音迅都没有?”

韩方道:“我的风眼都撒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

辛云飞道:“我们如此的招摇过市,他们不可能不清楚我们的路线。”

韩方道:“玉萧会不会就根本没走这条路?”

辛云飞道:“你是说他会去追路苑杰?”

韩方想了想,道:“有这个可能.”

辛云飞道:“难道他们已经知道金钗的秘密?”

韩方道:“金钗有什么秘密?”

辛云飞道:“三师叔让彭一虎带来一个秘密,金钗里藏着一张藏宝图,宝藏的位置在双羊山五里铺后。”

韩方沉思了一会,道:“彭一虎?”

辛云飞道:“彭一虎刚说出金钗里有一个秘密,再要说出玉萧是谁的时候就被人灭口了。”

韩方道:“是被玉萧灭口的吗?”

辛云飞道:“不知道,路苑杰追出去的时候人已不见了。”

韩方道:“五虎来送信,单独留一个不杀,他也想要知道这个秘密;正要说出玉萧是谁的时候被灭口,说明应当就是玉萧做的。”

辛云飞叹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韩方道:“只希望他们没事。”

辛云飞尽量要自己冷静,他的心还没有冷静下来,身子却越来越冷,整个人都已快冻僵。现在还没有到一个晚上最冷的时候,辛云飞已陷入沉思中无法自拔,未来的事,谁也没法子预料,造化弄人,谁也没法子预料自己的命运。

辛云飞忽然道:“林修远呢?”

韩方道:“林修远自上次金鹏堡后受了伤,欧阳倩在照顾他,所以这次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出来。”

辛云飞道:“哦。“

这些问题仍在辛云飞脑海中盘旋着,他有时像是抓着了一些端倪,但瞬即又茫无头绪,垂着头,他全然陷入深思里。韩方站在他的身侧,本能的被辛云飞的那种悲怆气氛所感,心里也颇有一些沉重的意味。

漫长寒冷的夜晚还没有过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些事。冬天的夜晚总是特别长、特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