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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忠闻言脸上气愤的通红,在场众人均是满脸诧异,尤其是浩然书院等人震惊万分,两位帝王更是震惊的呆坐当场。
“胡说八道,”绍忠气愤得很,“我等谨奉圣人之道,行仁政,开万世太平,为天下苍生做表率,你怎敢说我等读书人是这世道不公平的根源?”
“不要激动,慢慢讲,”木雕面具抬手制止对方冷静,“这人啊,两只眼睛见前不见后,见明不见暗,见近不见远,本就因为视野以及环境的影响而受限,不可能想象的出没见过的事物,这位兄台,你第一次做春梦时,看的真切吗?”
绍忠一下子红了脸,“胡言乱语,你乱说什么?”
“兄台,冷静,只是做个比喻,”木雕面具却是并无愧色,“我第一次做春梦梦到的是一朵花,就像是圣人从未见过天下大同的景象,只能尽自己所能的想象出一个天下大同的梦想,至于如何实现,有什么阻碍,他是说不清楚的,行仁政有一定的道理,但绝不是唯一要素,王道仁政,霸道强横,都只是世间道理的一部分,要说天下大同理念最根本的要素,还是人。”
说到做春梦这回事,在场众人无不觉得此人庸俗粗鄙,可听到对方借此比喻圣人之道,却是并没有突兀。
“敢问,以人为本,不就是行仁政,聚拢人心吗?”绍忠反问。
“人跟人相同吗?”木雕面具反问,“贩夫走卒,穿街走巷,累的两脚酸麻,压的直不起腰,见人赔笑脸也不过是勉强温饱,农夫一年四季不得清闲,佃二官三主五,因为没有自己的土地就只能剩下两成收成,而各位再看看在场之人,皇帝陛下就不说了,文武百官,世家门阀,就算是像兄台这样的读书人,只要捧本书就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每个月光朝廷补贴就有二两银子吧?比农夫辛苦一年赚的还多的多,各位可以说你们有地位,有功劳,有为天下苍生创造光明前景的潜力,可这种说法立得住脚吗?”
“兄台可知能量守恒定律?”
绍忠听到从未听过的名词,一脸懵逼,只能诚实的摇头,木雕面具点头,“说白了,就是整个宇宙里面的能量是固定的,阴与阳,正与负,冷与热,生与死,各种对应的能量都是不停的转换,并没有凭空增加或是削减的,放到一个国家的层面,一个国家的生产力是有限的,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看过史书,通常都是建国初期政通人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实现盛世景象,三四代王朝进入平和期,七八代开始由盛转衰,之后一路下滑,顶多十三四代就有可能亡国。”
“气数已尽而已。”绍忠有些不屑。
“非也,不能这么理解,”木雕面具反驳,“我们换个思路,为什么都是王朝初期政通人和,王朝末期乱象频生,人心不古?”
“气数之事,难道阁下不知道?”绍忠反驳。
“子不语怪力乱神,”木雕面具笑声提醒,“如果抛却那些神神鬼鬼的杂说,就没有别的解释?”
“愿闻其详。”绍忠正色请教。
“其实解释起来也简单,秩序,”木雕面具指出观点,“王朝之前便是乱世春秋,人心不古,人心思定,世局混乱,就像是一盘新鲜的香甜糕点,人人都能吃上一口,自然人人都满意,这就是盛世景象。”
“而王朝一旦建立,为了巩固就要制定秩序,大封功臣,招揽贤才,甚至为了稳定时局,还要承认地主阶级的合法地位,既然承认了,那就是认定了兼并土地的合理合法性,既然兼并土地并不违法,这样得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功臣余荫手中有权,世家门阀,有钱有权,名声在外,积累深厚,更别提皇亲国戚,升斗小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王朝从创建到覆灭就是一个社会秩序的建立过程,就像是把石子、沙子、细泥和水混在一起搅动,停下来时石子铺底,沙子紧挨,细泥浮于表面,清水最上面,当一切秩序建立的时候,就等于国家资源分配完毕,富者愈富,贫折更贫,风调雨顺的时候混个温饱倒也没什么,可一旦出现个天灾人祸,人心不稳,很容易掀起一场难以收拾的民乱起义,既得利益者会把一切的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吗?就像是阁下一样,我说你们是世道秩序的破坏者,你以圣人弟子的名义辩驳,可见,天下读书人都是这样的见识,他们可以将王朝覆灭的责任归结于昏君无道,妖妃祸国,奸臣当道,外族强横,就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你们知道皇帝为什么亲近佞臣吗?”
“奸佞之徒,最是擅长蛊惑君主,没有忠臣劝谏,辨明是非,君主自然容易受到蛊惑。”绍忠以自己的见识解释。
“那种说法给出的答案是——钱。”木雕面具以一种轻浮的语气解释,“醒掌天下权,不离兵和钱,盛世是需要用钱装扮的,可我说了,一个国家就是一盘糕点,不论多少人分,有人拿多,有人拿少,糕点就是那么点,在王朝秩序完成之后,财富都会流向当权者,可皇帝只有一座国库,但是皇亲国戚,门阀世家,还有那些读书人,他们都有办法兼并土地,合法避税,权贵钱多了,国库收入就会减少,为了维持军费开张,官员俸禄,接待外国使臣,修建河道,补贴读书人,还有各个部门的开支报销,那都是一大笔钱,王朝初期这些都不是难题,没有那么多人分糕点,国库很容易充盈,可王朝秩序一旦稳固,财富流向就会固定,国库就会越来越捉襟见肘,为了维持国家机器运转,只能加重税收,而像兄台这样的读书人,奉行王道仁政的思路,觉得天下百姓税收太重,想为他们谋福祉,只能劝谏陛下轻徭薄赋,减轻百姓负担,但他们不会问国库银钱剩下多少,皇帝陛下的手有多紧,既然各位仁人君子反对加重赋税,皇帝陛下只能用其他的办法搞钱了,佞臣就是一把很好的刀,只要能解皇帝陛下的燃眉之急,管他忠臣佞臣,管用就行,但是根本原因没有人管,他们会说皇帝昏庸,奸臣当道,如果再出现一个皇帝迷恋的妃子,不论是否真的祸国殃民,那都是祸世妖妃,却不会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于是,皇帝陛下失了人心,而权贵世家圣人弟子得了名声,又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觅得一个合适的人选再行一次从龙之功,于是,千年世家有了,圣人名声有了,门阀威望有了,可一个曾经辉煌的强盛王朝烟消云散,万千黎民重归战火硝烟,新的秩序重新开始制定,又一个盛世王朝出现,又一批圣人弟子声名显赫,一代忠臣贤士代代流传,王朝更迭不断,流水的皇帝,千年的世家,铁打不动的圣人弟子,唯有代代一贫如洗的百姓,能一辈子太平就是天赐的恩德,背后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谁又知道?”
听到木雕面具的说法,在场众人沉吟不语,绍忠闻言如遭雷击,向着木雕面具深深一揖,“多谢指点迷津。”
他辩不过对方,自动下台。
在场读书人面面相觑,对他们的信念产生了动摇,季白云脸色有些阴沉,看向了自己的弟子,柳湘莲得到示意上台,向着木雕面具抱手行礼,“阁下高论确实精彩,不知阁下师承何人?”
“我师父可不管这些破事,王道霸道与他无关,你问他也没什么意义。”木雕面具摆手否认。
“不知阁下又是与何人研讨这些家国大事?”柳湘莲询问。
“田间老农,穿街走巷的小贩,辛苦持家的妇人,在官员手下受气的小吏,保家卫国的将士,当然,还有一些话本小说。”木雕面具告知。
“阁下年纪轻轻,为何不看圣人经典,修身养性,反倒是看那些没有意义的闲书?”柳湘莲以教训人的口吻质问。
“没有意义?”木雕面具,“你听过祖神谣吗?”
“祖神谣?!何物?”柳湘莲闻言诧异。
“是作者根据先祖功绩而创造的一首诗歌,小说是神话题材,讲述了凡人武者偶然飞升长生界,看到了太古时期的秘密,现代世界之前还有很多次文明,有强大的无法想象的黑暗存在操控着一切,人类先祖与真龙以及其他神兽一起赴死,为人类争取到一线生机,真龙献骨,神木捐躯打造了一条神舟穿梭于时间长河之内,躲避着那些足以覆灭一个世界的恐怖存在的追杀,而这首祖神谣就是先民祭祀那些战死的先祖的战歌,结局太过悲壮,不敢看第二次,这位先生,爱自己的国家,爱这个世界,想追溯先贤脚步为后世子孙打造一个完美世界,有错吗?”木雕面具将故事说了一遍,柳湘莲都为之动容。
“抱歉,是我孟浪了,”柳湘莲向他郑重道歉,“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话本写得再好,终究依旧太过幼稚,不及圣人先贤教训,既然阁下有济世救民之心,何不掌握济世之术,而是浪费光阴在那些虚幻之事上?”
“柳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木雕面具反驳,“那些闲书可不是浪费时间,圣人先贤不过是天地之间的某些人,先有的天地,后有的人,不论一个人思想觉悟多高,那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这天地还是天地,万民该蒙昧的一样蒙昧,况且,一本书不过是后人根据圣人某些言论汇集成册以供后人参详的智慧残渣而已,你读上一万遍也达不到圣人的思想高度,可人生一世,既然用心就该拼搏一把,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问题,总会有所启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