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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高三十三班的时候，蒋天宇已经知道林澈的打算了。
但就算是像他这么大胆的人，在听到林澈想做的事之后，还是狠狠吃了一惊。
“玩这么大？”
“不敢？”
“还有我不敢的？”
蒋天宇苦学了这么久时间，跳脱的性子早压抑不住了。
林澈甚至还找到了高新晨。
听完林澈的话，高新晨人都麻了：
“你疯了？”
“你就说你这事帮不帮吧？”
“他妈的抓到了要背处分的！”
“你怕？”
“……”
高新晨咬了咬牙：“这要冒风险。”
林澈从口袋里掏出欠条在他面前一扬：“够吗？”
高新晨立刻点头：“够了够了。”
这特么可是三千块！
林澈出手还挺大方……
高新晨想着。
只不过这事确实不好干呐。
和林澈分开之后，高新晨回到了班里，喊了个忠心的小弟跟着，两人来到了教学楼后面。
眼前是一道虚掩着的铁门，将门推开进去，可以看到墙上一排的电表。
这是教学楼的配电房，高三整栋楼的电力都要经过这里。
高新晨这些体育生躲抽烟的时候常常会跑来这里，对这地方还挺轻车熟路的。
小弟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高新晨递了一支，语气还有些感伤：“晨哥，以后也来不了这地方了。”
高新晨瞄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你能考上似的。”
小弟就脸色一窒：“那说不定还有意外呢。”
高新晨摆了摆手：“绝无此种可能。”
小弟有些黯然，两人在那抽完一支烟，又抽了第二支。
等抽到第三支的时候，小弟忍不住了。
“哥。”
高新晨抬头看他一眼：“嗯？”
“喉咙疼。”
小弟苦着张脸。
哪有光抽烟不干事的？
要说耍酷的话，这地方也没人看啊！
抬手看了眼时间，高新晨把烟一掐：“差不多了。”
看到他的手往总闸上摸了过去，小弟的眼神终于不对了起来。
“晨哥，你想断电？”
他的眼神有点感动，“你不会……想为了我偷试卷吧？”
……
走廊上的灯光很暗。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江漫走到雅芝楼五楼的时候都没有开灯。
就算打开广播站的设备的时候，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
江漫没有什么艺术天赋。
她就是那种“学不明白，要不我看看考艺术行不行吧？”的那种人。
所以她学的是播音。
舞跳不明白，没事，歌唱不好，没事，乐器玩不会，也没事。
张嘴说话总会了吧。
在各种各样的选项里，江漫唯一能选的，就是播音主持。
所以她想尽办法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从高一开始，就申请进入学校广播站。
因为勤恳努力，到高二下学期，甚至成了广播站的站长。
在黑暗中摸索着眼前的播音设备，江漫感觉到了一阵心安。
她曾经在这里努力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就算没有灯光，她也能万无一失地将播音完成。
将指尖放在播音键上，她等待着林澈所说的“信号”。
……
坐在走廊旁边的蒋天宇，感觉心儿扑通扑通地在跳。
“怎么还不断电？”
他看了眼头顶上通明的灯光，有些焦躁，“高新晨那小子不会放你鸽子吧？”
“应该不会。”
林澈摇摇头。
那毕竟是三千块呢，高新晨那小子应该蛮缺钱的吧？
这小子平常干的破事够多了，只是掰一下电闸的事，他应该不会……
正当他在想着的时候，咔的一下，头顶的灯灭了。
整栋教学楼传出好多声惊呼，然后就开始嘈杂起来。
林澈和蒋天宇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从走廊抱着一堆东西往两边散开。
……
停电之前，沈予鹿还坐在座位上心烦意乱着。
她看到程卿埋在位置上哭得伤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只能闷在心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停电的时候，教室里一下混乱了起来，就连哭得眼睛都肿了的程卿也昂起脑袋，带着哭腔问着：“怎么了？”
黑暗中，走廊两边传来高声呼喊：
“拜拜了！诚丰！”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走廊上的时候，哗啦啦啦一阵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走廊上扔了出去。
无数同学冲到了走廊边，然后就看到空中飘起了无数白色碎页。
“哇哦哦哦哦哦！”
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哪个角落，又扔出来一堆撕碎的书页。
“去你妈的高考！”
又是一个吼声喊了出来。
整座教学楼都轰动了。
无数人冲到走廊上，看着漫天飞舞的细碎书页，高三考生们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我再也不想看书啦！”
紧接着，更多的书本被撕碎了从天而降。
“我再也不要早读了！”
更多的人冲到了走廊上，冲着漫天飞舞的书页宣泄着情绪。
高三二班的同学一样被窗外的动静所惊动，所有人都跑了出来，站在走廊上，看着越来越多扔出去的书本。
“妈的！谁要我看这破书破书破书！”
刘晓棠在那儿发了疯似的把自己的书本撕得破烂，然后奋力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扔完之后，他朝着外面肆意地大喊着。
太爽了。
刘晓棠想着。
就连沈予鹿身边的程卿都躲在人群里偷偷喊了两句：
“我再也不要背英语倒装句了！”
让沈予鹿听得有点好笑，她的愿望还挺具体。
她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书页，忽然觉得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的话，好像也挺不错。
……
躲在配电房里心惊胆战的小弟正偷偷瞄着门缝往外看。
“晨哥，要偷的话趁现在，我帮你看着点人。”
高新晨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整天和这样的兄弟混在一起，是不是时间长了，自己也会被传染？
就在这时，教学楼里忽然想起了鼎沸的人声，吓得站在门口的小弟一个激灵：
“卧槽，我们还没开始呢，这就被发现了？”
高新晨懒得理他，按照先前和林澈的约定，他将电闸再次推了上去。
漆黑一片的教学楼，霎时间灯火通明。
……
教学楼里沸腾的人声，远在雅芝楼五楼广播站里的江漫都听到了。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就是林澈所说的“信号”！
于是她飞速地拨动按钮，将全校的广播全部打开。
……
站在漆黑走廊里肆意宣泄着情绪的同学们看到灯光忽然打开，短暂的沉寂了片刻。
就像偷偷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扭着屁股唱着歌，却被家长猛地推开了门一样，高三的学生们刚才还高涨的情绪，这会儿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一个个缩起了脖子，不敢出声。
就在所有人都带着些许遗憾，准备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外悬挂着的广播喇叭，忽然传出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检查麦克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