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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一纸请帖,倒像是他的自白书。明明不该应,却还是应着了,平白引皇帝隔阂。
这东府司谏的位子,或是坐不久了。若玉此感。
戏台前,一曲终了。
着粉涂墨的角儿们翩跹登台,俯手遮在眼下,犹是半抱琵琶半遮面。
高班主看着台上的角儿,避开众人,活泛的往偏门走去。
他熟练地打开偏门,不耐的看向门外一行人,嘴里嘟囔着不停,却也并未离去,就跟个杆子似的杵在周宁仪的面前。
“管您是什么东府的卫率还是哪头儿的大人,今儿贵人的戏不终了,小人也没法子放他离去。您就是把这门敲烂了,也不成,这可是圣旨。”
周宁仪难得好脾气,此时也只是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渍,顺手从躺在地下的于都安腰间拽了块儿佩玉,从谏如流地扔给了高班主。
这些狎技之人的德性,周宁仪往前在大理寺任职时,在坊间遇着不少。
如今,竟也是见怪不怪了。
“高班主,有刺客。”周宁仪顺手擦了擦襟前沾染到的血迹,瞥了眼箭矢贯穿胸膛,血迹已然晕染开来的于都安,淡淡道。
高班主瞥了眼手中的绣金佩玉,玉上篆着截玲珑的翠竹,月光一照,竟映出些斑驳的痕迹来。
他知道这佩玉绝非凡品,未曾细看,谄笑着收入了怀中。转头打量着像是堵墙似的站在门前的金吾卫,提眉狐疑的看向眼前的周宁仪,一时之间竟没有在意他说的话。
“什么?!”高班主假意不解道。什么刺客,只怕是此人的说辞罢了。
还有这佩玉,在他看来只是块儿敲门砖罢了。里头的贵人来这一道乃是皇帝亲敕,怎能就为着块儿玉便让旁人达成了目的。
这些年头他走南闯北,下至流民窟,上至帝王宫,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他最是知道这些宫中的贵人的,为达目的,尽可以散尽家财。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贵人指缝里漏出了一点儿,都足够他全家上下锦衣玉食几辈子了。
风引着雪簌簌而下,横扫阖扇角隅,戏楼之外俨然茫茫一片。弦月悄悄隐没,飞檐上堆叠着层层雪卧,织成一张白色幕惟。
“他教我收余恨、免嗔痴、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尖细的唱音从门扉内缓缓延出,周宁仪侧身凑近了高班主几分,刻意让身后不省人事的于都安暴露在高班主的视线内。
他倚在门边儿,佯做不在意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猛地抵在高班主的脖颈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低着头,不耐的从高班主的怀中把玉佩拎了出来,凝着高班主变幻的脸色一字一句道:
“我说:有、刺、客。”
高班主木着个脑袋垂眼看向了那锋利的能削铁如泥的剑尖,如今就架在他的颈侧。登时白了一张脸,抖了抖唇竟是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粗着呼吸,缓缓侧脸瞥向雪地里躺着的于都安,还有他胸口插着的那支箭簇,终是哑着嗓子颤颤巍巍道:“有……有刺客!有刺客!”
惊惧刺耳的声音顷刻间就穿透了整个明月楼,楼内听众忽而之间就乱作了一团。若玉越过慌乱逃窜的众人,镇定地侧眼看向那扇半开的门扉。
他伸手抽出杯下的请帖,不动声色的往那处走去。
周宁仪仔细听着楼里的动静,将手中的佩剑抵近了高班主几分。
“我……我有陛下令旨,你不能……杀我。”高班主眼瞧着剑刃缓缓靠近自己,惊恐着眼仿佛紧紧粘在剑上,瑟缩着身子几乎无法站稳。
饶是二月寒天,冷汗依旧不断地从额间流出。
周宁仪紧握着剑柄,俯身倾听着高班主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是么?”
话音还未曾落地,高班主就踉跄着倒下,他的颈间被利刃翻开着两瓣血肉,此刻汩汩而出,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周宁仪猛地推开了门,伸腿踏入时,正与朝着门扉走来的若玉四目相对。
“得罪了,徐公子。”来不及思索,他快走两步,忽而伸手抵在若玉的颈后,稍一使力。若玉避之不及,眼前便如暗色天幕,重重晕过去了。
适才已然昏死过去的于都安此刻无力的倚在墙根下,积雪濡湿了衣袍,渍染了布履,恍惚间似乎置身于幼年的冰窖之中,只教他心底里胆寒。
他面如土色,毫无半点生机的样子。大概是胸前的鲜血总是止不住,他咬牙折断了箭矢,尽力撕了块衣衫揉作一团,堵在了胸前。
看着氤氲而出的血迹,他有些鄙夷,这算公报私仇么?
徐若玉被周宁仪像是扛麻袋似的扛在了肩上。才越过高班主的尸体踏出明月楼,于都安便伸手死死地拉着周宁仪的衣袂一角不放。
他缓缓开口,巨大的疼痛仿佛吞没了他的呼吸,微弱地几不可闻:“说好的……你伤我一箭,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说罢,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仿若心肺都置于寒风中,这才把话缓缓续上:“设法让他见太子殿下一面……是你承诺的,不许食言。”
周宁仪扯过衣角,随手将佩玉丢在于都安身旁,垂眸郑重开口:“我周宁仪,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殿下之恩必结草衔环以报,决不食言。”
于都安看着周宁仪离去的背影,想起他说的话,却是止不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