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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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事府衙内,此刻灯火通明,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西厢房里递了出来,宫人们疾步而行,又将一盆接一盆的清水端了进去。

    在东厢房的庭院中,前廷众臣工皆如鸡子般安静地跪了一地,他们皆手持敕书,端正行上,积雪覆在他们身上,如一座座小山丘。

    不为别的,只是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而在他们身后的连廊中,太医署的太医们犹如麻雀般站在廊下,却噤若寒蝉。只盼着哪位晕过去时,能随着他们一道离开此处。

    玄帝伸手抚了抚香盔中袅袅升起的檀香,隔着雕花垂帘,眼神却如鹰隼般注视着门外的臣下们。有些年迈的老臣实是难以坚持下去,颤着身子晕倒在雪地中,自有宫人引着太医将人送出宫去。

    已经是第三柱香了,还是没有生下来么。

    中常侍跪伏着将都承盘递到了陛下的面前,盘中无他,只一张大开的诏书上绣着个织金的“善”字,一如当初宣陈温束的那张。

    “陛下,皇后娘娘要来了。”中常侍试探着开口,心中却是惴惴不安。“奴婢拦不住,如今快到东府门外了。”

    八个锦衣内侍抬着一驾绮丽精致的软轿在宫道上缓缓走着,风雪如坠子般打在他们身上,很快就浸透了里衣,使人仿佛置于寒窖之中。

    崔之桐不耐的蹙眉撩开幕帘,探身往前头看去。四开八阖的宫道上瞧不见一个人,灯笼也明明灭灭的,朦胧中能瞧见漫天的飞雪扯着皇城,如素色薄纱袭来。

    太安静了,去东府的路不该这么安静的。

    她垂眸看向手中捧着的匣子,失神的抚了上去。

    崔珏拔军之前,曾与玄帝在垂宫秘谈,后若玉便被承诺许以自由之身。可是太子殿下却被莫须有的犯上罪名幽禁于东府,甚至连累她崔家沾上了外戚干政的罪名。

    她总觉着,崔珏一定做了什么,或者说是付出了什么,才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想不明白,她深叹:罢了,等崔珏回来一切因果自然清清楚楚。

    如今太子殿下已然无用了,唯一的指望便是太子妃肚子里的小皇孙,他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啊。

    只是可惜她崔氏一门子嗣凉薄,也就崔评好歹争点气,左右是给崔家争了个榜眼回来,日后在朝为官也能帮衬着些。

    如今她的身子不能生养了。没有子嗣,莫说母家的势力再庞大,也是无所荫庇,早晚也会被宫里的恶狼撕咬干净。

可她崔家不能输。

    “不过几步罢了,竟走了这么长时间!”她心有不忿,冷面看向内侍们。

    轿撵缓缓落地,她一把撩开前头的幕帘,雪粒迎风而来,竟吹得发上缀满琉璃金珠的钗样随风摇曳。

    婢女莲蓉连忙俯身搭着手将她扶了出来,又轻轻拂去了她肩头的落雪。

    崔之桐冷眼瞧着跪地瑟缩着身子的内侍,大抵猜出了是何人的手笔。她才把崔珏送进兵营,甚至于连评儿的送榜诏书还未曾公之于众,便就有人等不急要阻拦她了。

    她攥紧了手,话里话外字字淬毒:“本宫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非要阻拦我去往东府。你们只须记着,本宫是皇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置喙,仔细掂量掂量你们有几个脑袋!”

    内侍们惧的皆跪在雪地里,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沈太医说过,太子妃的脉象表面看起来温和平缓,实际上隐有滑胎之象,或等不急太子妃发动,便会胎死腹中。

    如今安然到了这样大的月份,不过是崔之桐让沈太医在太子妃的安胎药中下了些疆湫花。

    疆湫花性寒,可也能保胎儿有一息之机。

    只要这个孩子不死,她便有法子让这孩子养在自己膝下,让陛下时时挂念着她崔家。就算胎死腹中,她也要借着这个未出世的小皇孙,好好地同冯氏算一笔账。

    要他成为她崔家的依仗。

    崔之桐怅惘着抬头望向天际,任凭风雪拍打在她青春姣好的脸上,雪花似绒花般点缀着她乌密的头发,额间一点朱红,眉下一双凤眸。

    “莲蓉,你说,本宫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必仰仗太子了,崔家会不会比如今好一些,崔大人是不是就不用自杀了。”莲蓉注视着崔之桐的神情,试图从中寻出些答案。

    可是没有,崔之桐小声呢喃着,一字一句都说的很虔诚很认真。

    像是真心希望崔家不必仰仗太子殿下,也像是真心希望崔大人不必畏罪自裁。

    “娘娘,大郎君高中榜眼,小郎君驰骋疆场,”莲蓉走到崔之桐的身边,仔细将她襟上的落雪拭去,她知道面前的崔皇后从没有真心。“没有子嗣,崔家也不会倒,有您在,崔家永远都不会倒。”

那群臣工们倒是硬气得很,跪了四五个时辰腿都冻麻了竟还坚持着。这头中常侍正引着崔之桐沿着连廊往东厢房走去。

    莲蓉扶着崔之桐才踏进厢房中,便瞧见旁边有人似风般跑进厢房,还夹杂着惺惺作态的丑陋模样,教崔之桐瞧一眼都直作呕。

    不用猜,便知道是那位娇生惯养的爱哭鬼,良嫔冯氏。

    说时迟那时快,崔之桐假意崴脚,拉着莲蓉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顺势还挤出了几滴泪。

    “陛下——臣妾前些日子才去看了少雎,那个时候她还与臣妾一同为小皇孙裁撤衣裳呢......怎么就......”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凌厉的凤眸此刻蓄满了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难产的太子妃是她的至亲之人呢。

    适才跌落地慌张,绯色束身裙裾倚着同色绣花襟带,轻揽着厚实的狐皮大氅,俱在她的身下。她知道轻重,就算再摔两回也不会伤着自己半分。

    只是发上的钗饰松散了些,凌乱的发丝微垂在额下,鼻尖亦被冻得嫣红,任谁看了都会无端生起怜惜心疼之意。

    除了冯良嫔。

    她侧坐在矮桌旁,正是一幅欲泣欲诉的委屈模样。此刻却忽然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吃惊的看着一贯雍容的皇后娘娘,哭的好一幅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竟有些分不清崔之桐到底是虚情还是假意了。

    她又没孩子,跟张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她哭个什么劲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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