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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啊。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叫人扛到这里的。”
“是你吗?”
“不是我。”
“那你坐在这里。”
“我可以坐在更远的地方。”
“可这附近只有我们两个人。”
樊茗无奈,只好说,要从王青松说起啊。林朦问,为什么要从他说起。樊茗说,那要从谁说起。林朦问,从你不可以吗?樊茗问,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林朦说她也不知道,见到他就说了,不知道为什么。
樊茗说,果然寡妇都是一样的,都喜欢说这种撩拨男人的话。林朦问,他还听谁说过。樊茗说,住在他们家附近的楚姐儿,楚姐儿比他大二十多岁,是个寡妇,生得挺肥的,走起路来,前胸和屁股都会晃。
林朦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会晃的。樊茗说也不是,光会晃还不行,还要长得好看。林朦说不是,她听说办那事儿的时候,都是晚上,不是白天,看不见脸的,除非还要点着蜡烛,可那样外面的人,就可以透过窗户上的影子看到了。
樊茗说,晚上虽然看不见,但是白天是能看见的。林朦问,你喜欢白天还是晚上。樊茗说,山里的男人都喜欢晚上,晚上可以跟女人睡觉,而白天是要干活的。林朦说白天也可以睡觉。樊茗说,白天睡觉没感觉。
林朦说,你怎么知道没感觉,你试过不成。樊茗说,说怎么总是说睡觉的事,谁再说睡觉的事,就要罚。林朦问怎么罚,樊茗说,要趴在地上,学牛吃草,一次至少要吃一根,至少要在嘴里嚼三下,才可以吐。
林朦说好,她又问樊茗,楚姐儿怎么撩拨他的。樊茗说,不能说,说了他就要吃草了。林朦说,这样的话,她就明白大半了,肯定是与男人在床上的那些事儿有关。樊茗说林朦该吃草了。林朦说,她没提睡觉的事。
樊茗说床上的事儿除了睡觉,还能有什么?林朦一时间也回答不出来,她问樊茗,知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和女人坐在一起,总喜欢谈睡觉的事。樊茗说,大概是因为男人可以和女人睡觉,而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没办法睡觉。
林朦觉得有理,于是又问,他知不知道怎么睡,樊茗说不知道,林朦说她大概知道,但具体的也不知道。樊茗说,他没问林朦知不知道。林朦说,她自己愿意说,樊茗可以不听。樊茗问,为什么人间的人,心里都想着睡觉的事,却不愿意光明正大地谈论睡觉的事,非要偷偷摸摸的。
林朦说,她也不知道,她问樊茗,为什么不直接说山里,而是用人间这个词,樊茗说,人间不止有山里,还有山外。林朦两眼盯着他,说她第一次听说山外,山外是什么样子,樊茗说知道一些零碎的,但具体的不知道。林朦说,不知道干嘛还说山外的人对谈论睡觉也偷偷摸摸的。樊茗说,这是他想的。
林朦说,也许山外的人,比山内的人开放,他们不会偷偷摸摸的,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谈睡觉。樊茗说,也许是这样,他不知道山外是更好,还是更坏,据他了解,教数数的贾文明是来自山外的,据说还是个高中毕业生。
林朦问高中是什么,樊茗说,就是很高的地方。林朦问,贾文明为什么来。樊茗说,听说贾文明是来考察研究,结果睡了山里的姑娘,让人把腿给敲断了,贾文明还想跑,可是让人关在了地瓜窖里,也就没走成。
林朦说,山外也许比山里好,要不然贾文明不会想要回去。樊茗说,山外不如山里好,如果比山里好,贾文明也就不用来山里考察了。
林朦又问关于山外面的其他事,樊茗说下次再讲,一次都讲完了就没意思了,而且他也一下子想不起这么多。林朦说,是不是他就知道这么多。樊茗说不是,他知道的可多了,但现在很晚了,不能再讲了。樊茗站起身来,林朦问他是不是要走,樊茗说不是,他只是想站起来,所以就站起来了。
林朦问,樊茗会不会跟别的女人谈睡觉的事。樊茗说,这些都不是现在要讲的,现在他要讲林朦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如果再不讲,他就要忘了。林朦说,那就讲,她坐着听,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听,一边吹着风一边听。
樊茗说,好,他要开始讲了。樊茗讲,今天她在入学式上晕了以后,很多人都围了上去,但是没有人扶。林朦问,很多人是什么人。樊茗说,很多人就是有男人有女人,男人是讨厌的男人,女人是讨厌的女人。林朦问为什么讨厌,樊茗说,因为他们都只是围着,看着,用手点着,然后叫你小寡妇。
林朦说,樊茗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叫她小寡妇,樊茗说,林朦是小寡妇是事实,与他喜不喜欢没关系。林朦让她继续讲,樊茗说,那之后王青松便走了进来,林朦打断说,是不是王青松扶了她,樊茗说,是。
林朦问,为什么大家都不扶她,樊茗说,因为山里人都知道,她是小寡妇,谁都不想跟小寡妇扯上关系。林朦问,樊茗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樊茗说,他娘不让他跟小寡妇扯上关系,那样会坏了名声,以后不好娶媳妇。
林朦问,为什么和小寡妇扯上关系,就会坏了名声,樊茗说他娘告诉他,小寡妇都是破篓子,和破篓子在一起,只会变成破篓子。林朦说她不是破篓子,樊茗说,她是不是不重要,别人都觉得她是,那她就是了。
林朦问,为什么樊茗要听他娘的。樊茗说,他是他娘养的。林朦问,如果他娘让他娶一个破篓子回家怎么办。樊茗说,他没想过,但结婚这件事,本来就是应该由父母定夺的。林朦问为什么,樊茗说,这是他娘告诉他的。林朦说,樊茗就只会听娘的话,如果将来娶了老婆,一定会被老婆打。
樊茗说,被老婆打也跟她没有关系,他让林朦不要再打断他了,他的讲话断了两次,都忘记讲到哪里了。林朦说,大概是讲到王青松去扶她了。樊茗说,王青松说林朦有可能是热的,于是用一块长条抹布,裹住两只手,然后把林朦抱了起来,往后面平房的屋檐下送去。他本就屁股上少一块肉,抱着一个人,走起来更是一瘸一拐的,他在前面走,有人在后面笑他。樊茗说但是他没笑。
林朦说,那么她醒来应该是在房檐下面,为什么是在荒地里。樊茗说别急,还没讲到,等讲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林朦让他继续,而后仰头倒在地上听。樊茗说,那之后王青松便想出去寻些药,据说是一种叶子,放在手心里搓,错完了之后放到鼻子前面熏,人虽然是晕了,可还是能呼吸的。只要熏一熏,人就醒了。
王青松说,这种草药,必须摘下来以后,立刻搓,立刻熏,才能奏效,否则用不了一泡尿的时间,味道就消散了,就没用了。有人问一泡尿是多久,王青松差不多喝一口水的时间。有人说,有人喝水时间短,有人时间长。王青松说,那就按短的算,如果有风的话,药味散得更快。
王青松说,学校附近都是麦田,是没有这种草药的,如果要弄草药,就必须出去,可再送回来,药就失效了。有人说,可以找一个跑得快的,王青松问,有没有跑得快的,有一个穿草鞋的瘦子说,他跑得快。
王青松问有多快,瘦子说,他快起来草鞋都能磨没了,王青松说不行,鞋磨没了脚疼,就跑步了了。有个腿很粗的说,他很快,他看起来要比瘦子胖一些,肚子挺着。王青松问有多快,他快起来都看不见影子,王青说不行,这样风会把草药的味道吹没得,即便送到了,也不管用。
又有一人说,他快,他比尾巴着火的狗还快,但却不是快到看不见影子,王青松说他合适,他见过尾巴着了火的狗,速度正好,可是那人却说他不能跟着王青松去,王青松问为什么,那人说他不能为了一个寡妇跑来跑去的,只有傻子才会为了寡妇跑来跑去的,寡妇和傻子一样,都是不招人待见的东西。
王青松说,那只好把林朦带着了,于是他找了一辆推车,是一个轮子两个扶手的车,这原本是推麦子的车,但是也推牛粪和猪粪,不过不是直接推,而是装在篓子里的。人不能装在篓子里,于是王青松找了根绳子,把林朦绑到了车上,车不大,林朦的腿还耷拉在车外面,王青松就这样推着林朦上山了。
王青松临走之前说,下学的时间到了,可以各自回家了,于是众人也都散了。樊茗发现林朦的身上掉了一块布,大概是被推车的棱角挂掉的,那是一块肚子上的布,大概有手指粗细,也有手指那么长,这块布如果要打货郎手里换算成羊毛,至少可以换半草瓢。樊茗拾起那块布,把布挂在腰间,去寻林朦。
当他找到林朦的时候,林朦已经倒在荒地里了,王青松倒在旁边的田埂上,推车也翻了。樊茗叫王青松,王青松没反应,樊茗扇了王青松两个巴掌,这是对待昏死的牛的方法,王青松硬吃了七八个巴掌,这才醒了。
王青松说,他刚才推着林朦往山上走,他知道这种采药山上有,当山坡的时候,他发现了这种草药,他把车放下,去摘草药,没等摘到,车就往下滑,于是他又去扶车,可是这样就摘不到草药了。
王青松只好一手扶着车,一手摘草药,可是他有一半屁股是不好用的,使不上力,于是没等草药采下来,他便连人带车,还有车上的人,一起往山下滚去,到了拐弯处,被田埂挡住了,于是两个人都落到了荒地里。
王青松的脸上全是土,裤子裆都裂了,他说他不能让人看到他这样子,有损他为人师表的形象,他必须要走。他让樊茗留在这里,等着林朦醒,樊茗说,为什么不用草药了,王青松说,林朦一开始是热晕的,草药管用,现在是跌晕了,草药就不管用了,不过这反倒好,热晕了难治,跌晕了能自己醒。
樊茗告诉林朦,就这样,他坐在这里一直等,等到天黑,林朦这才醒了。林朦问,那块布呢,樊茗把布从腰间掏出来,扔给林朦,林朦拿起来塞到腰间。樊茗说,太晚了,他该走了,如果回去晚了,娘要问的。
林朦问,如果娘问,樊茗怎么说。樊茗说,如果问的话,他就说去送布了,林朦问,要是问布送给谁呢,樊茗说,就说送给一个女人了。林朦问,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樊茗说,这就是实话。林朦说,她不是女人,是个小寡妇,山里有男人,女人还有寡妇,寡妇是算不上女人的,更别提小寡妇了。
樊茗说,他瞒着就是了。林朦说,这样的话,就不算听娘的话了。樊茗说,林朦话很多,很烦,他要走了。林朦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记着给她讲山外面的事情。樊茗说,他会记住的,下次讲的时候,林朦不要说这么多话了。林朦说,她忍不住要说,樊茗说,即便说了他也不会应的。
樊茗转身要走。
林朦冲着他喊。
“你不送我吗?”
“你已经醒了。”
“可我还是会晕的。”
“太阳已经没有了。”
“还有的,只是看不见。”
“即便有,也不热了。”
樊茗又要走。
林朦又把他叫住。
“你为什么不愿送我。”
“我不能让人看见,我半夜和小寡妇在一起。”
“不会有人看见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如果有呢?”
“如果有,就说是我勾引你。”
“那不行,你没有勾引我。”
“我已经是小寡妇了。”
“可我不喜欢冤枉别人。”
樊茗从田埂上跳下来,而后往山下走去。
林朦站在原地,看着樊茗。
樊茗走了几步,又回头。
“你怎么不走。”
“我等你回来。”
“要怎么送你。”
“和上次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