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城中生活(1/1)

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qcxoo.com,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边境有城,其名微光。微光之城,群山环绕,百余户人,虽不甚富,仍宜居。有山,则有林,是为山林。山林间,飞禽走兽,环伺四周;磨牙吮血,繁衍生息。故,兽渐多。兽多,一无猎狩,二无卒驱,则愈多。兽愈多,便群聚;兽群聚,便扰村。村不堪其扰,亦无力驱,只待冬至,可解兽群。

冬至,天寒地冻,冷风入轿;鹅毛飘洒,乱玉飞旋。天寒,则食渐稀;食稀,则兽饥;兽饥,则群集;群集,则袭城,是为‘灾‘。每逢灾至,其母便携儿,藏身于窖;其父则执甲,捍守于城。直至群兽无工而返,抛朋弃伴,复还山林。

兽散,不日便有民,自发敛兽尸。城正中,不时便有人群聚,众人脸上皆笑颜。屠者解,役拾柴;力者架锅,孱者起火。善烹者煮,善口者述;戏者表演,幼者无忧。稍待,便有炊烟,直上云霄;亦有香气,肆意扑鼻。届时,家家可分肉,人人可饮酒;载歌载舞,欢庆良宵,是为“节”。

——

转瞬之间,又是两年。

先不论上文是否狗屁不通,但自那一天以后,生活便有了改变。

安娜会更经常的试图带着自己的孩子进城采购,而不是再是依赖山姆归家的捎带。甚至于一语成谶,她似乎是克服了什么困难,便真的会在广场上逐渐落落大方的讲述那些过去的故事,每每便能引发人群环集。

为什么是“试图”?自是因为不是每次站在路边的等待都恰巧会有马车通过让他们便乘,就算有乡村间的通行马车需付费使用,但真的——不是每次的等待都有结果。所以最终,母子二人便只能灰溜溜的返回家中。

实际上,年满五岁的亚瑟觉得自己成长的愈发健壮,已经有了独自前往小城的能力,但考虑到母亲的精神并不安定,而这种会不告而别长时间离开母亲身边的行为必然会引发她的激烈反应,所以最终只能是一个想法。

这两年间的生活相当安稳且无聊,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仿佛在打磨亚瑟的心性,但好在他已经从中找到了消磨时光的方法。

要说这两年间发生过什么值得铭记的事的话,那恐怕只能当属于亚瑟满五岁那年的那个冬季。

顺带一提,这个世界的计时单位最基础的跟先前大差不多,唯独在“月”的划分上存在差异。简单点说,这个世界只有四个月,分别:复苏之月,炎热之月,丰收之月,霜雪之月。

亚瑟在了解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一度无语:这不就是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么?!搁这闹呢哥们!?

而且在“月”的内部,还分XX上半月、中半月、下半月。先不论亚瑟听到这个说法时脸上的表情,反正他最后还是决定用自己那传统的“十二个月”的方式来确定时间了。

而冬天的故事,则是从据说有人观察到群山之间出现了异常庞大的巨兽开始的。一开始大家自然当做传言笑谈,没人在意。可直到有往来的商队今年罕见的在路上被野兽袭击,以及刚入冬时便有兽群分工明确的袭村掠食还出现死伤的时候,众人才意识到,今年这个冬天——可能乐子、咳!麻烦大了!

对此,亚瑟表示理解。年年有兽袭城自然代表野兽中存在一个“统领”,而这个城的城防力量又不允许他们冲杀出去赶尽杀绝。一来二去,再蠢的野兽幸存个三番五次也会萌生出些许智慧,就更别提不知道幸存多少次跟存在了多久那个“统领”此时该多么会揣摩人心了。

搁这养蛊呢!?

亚瑟的理解是亚瑟的事,山姆则对此事显得怒不可遏,一度加大了巡逻力度,甚至说服领主添置了几匹快马,每日驾马巡回于村落之间。可惜纵使风吹雨打风雨无阻,却收获寥寥,只得到了少许老弱病残的兽尸。

对于老爸的愤怒,亚瑟也表示理解。因为哪怕是放在老家,那个因人类急速扩张而导致野生动物生存空间被极度挤占的世界里,这种“野兽竟敢谋人害命!”的事也是需要严肃对待的。

实际上,在老家的冬季,野兽为了觅食而进村以至于损害村民财产这件事是屡见不鲜的。甚至很多时候村民还乐于野兽来损害自家的财物——为什么?因为按照规定这些损害会由国家买单,到头来获得的补偿甚至远超于被损害的价值!如此“生财有道”的方式,何乐而不为呢?

但,一旦发生“伤人事件”,整个性质就变了。民众会愤怒,会同仇敌忾!到那时等待野兽的可不是什么驱逐与麻醉后送入动物园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这种好事,等待它的便只有看不见的利刃、无从捉摸的陷阱,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猎人们的弓弩围剿,甚至于最终的决战兵器——人民子弟兵!

光是“伤人”都这么严重,就更别提“害人”了!

为啥?为了统治世界的灵长类之首的威严与荣光!以及自古以来便口口相传的四个大字——人命关天!

理解是理解了,但亚瑟还是有些害怕天天天不亮就离开,夜晚才归家且总是显得怒气冲冲的老爹会突然有一天拿自己泄愤——男人么,不都是这样的吗?(啊呸——!)

不过还好,山姆并不是那种败类,甚至于归家后他还总是试图挤出笑容来逗亚瑟玩,虽然那笑容每每也是疲惫而僵硬,但总比没由来的大嘴巴子好吧?而且出于安全考虑,在深思熟虑后,山姆没费多少功夫便说服了安娜。随后在一个罕见的冬季好天气时,骑着马的山姆带着三匹正儿八经的高头大马在白天就回到了家中。

然后夫妇二人便火速将先前打包好的各种必备品分别放置在了马鞍袋内,接着便一人骑一匹一人带一匹的,用小跑的速度一溜烟的带着亚瑟回到了城内那久未居住的家中。

亚瑟:啊?????

不是!妈!原来你会骑马的吗?!为什么你一个“农妇”会对这种事这么熟悉啊!?为什么在老爹察觉到什么不对先走一步的时候你还能轻而易举的带着我跟另外两匹马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进城啊!为什么能借到马了都不舍得一辆马车而是用多匹马分别载物啊!以及为什么——!

“唉,好久没回来了,真得好好打扫一番了。亚瑟,你先出去找别人玩吧,记得不要跑太远哦,妈妈一会就来找你~”

在抵达“新家”后,被母亲叹息着“赶出家门”的亚瑟走在街上,看着不远处城防驻地那扇似曾相识的大门与守卫,又看着不远处依稀可见的那座雕像,最后看着关好门带着三匹大马朝着驻地走去的母亲的背影,一脸懵逼跟茫然:我家在城里居然有房子的吗?那为什么还要住在城外那么远的地方?闹呢?

再然后,亚瑟在这栋原本是“队长福利”最终却被“队长”买下的二栋小木屋里渡过一整个冬天,认识并结交了许多他觉得无所谓也不怎么感兴趣的“新朋友”——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还抱有矜持的大男人真的能跟那些纯真无邪的小孩子们毫无瑕疵的玩到一起。

就是让人头疼的是不管是珍婆婆家的小孙女还是门卫汉克家的大儿子,又或者是其他谁谁家的小孩,都对他这个做派老气、行事神秘、聪明无比最重要的是长得非常好看的“隔壁家的小孩”超级无敌的感兴趣!天天都试图绕在他身边围着他玩,最可气的这种时候哪怕亚瑟表现出了抗拒却依然会被母亲以“多去交几个新朋友是好事~”以及“你就是该多跟同龄人一起玩~”为由而被赶出家门——要知道以往在野外她可舍不得这么做!

还是城墙给的安全感太足了!

所以最终亚瑟的决定是——

“全体都有!听我指挥!三!二!一!冲!”

“冲鸭——!”

他还是无可奈何的成为了附近孩子们的领头人,甚至一度引发了党争。

哦,不要误会,不是“亚瑟你不跟XXX好!我们就要闹了!”跟“亚瑟怎么可能XXX更好!我要闹了!”那种无聊的党争,而是更单纯的小孩子间玩闹的一种。

先前说过西边多是商贾而东边都是匠人,自然而然的,他们的孩子在私底下沆瀣一气,各成一派,互相看不顺眼。亚瑟觉得最大不过七八岁的小不点们的派系争夺很无趣,不愿参与,怎奈何双方“头领”的——一个胖墩却聪明、一个看似瘦小却机敏的八岁小孩——都试图拉他入伙。他自是不愿,屡屡明面上的拒绝,却无法摆脱如同狗皮膏药般黏上了的两个小屁孩和他们那群不明真相的小伙伴。

最后,起了冲突。

小孩子级的冲突不大,从结果上来说,亚瑟吃了点亏,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开始还能保持1V1的时候他当然确立着绝对的优势,可当有人不讲武德的直接冲上来用身体挤压他的时候嘛……总之当他乌了一个眼圈浑身脏兮兮还臭着一张小脸浑身外散着低气压回家的时候,安娜妈妈是一边惊异于这小家伙怎么变成这样莫不是在外打架了,一边心疼的给他洗身换衣的时候,还止不住忍俊不禁的在偷笑,这就让亚瑟的小脸臭的更厉害了。

不过很快的啊,就有妇女携着礼物带着双眼红肿满脸泪痕满是惶恐的孩子上门道歉——虽然并非本意但就是这小家伙运气极好恰巧一拳给他变成熊猫的——并在安娜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放下礼物就走了。甚至后续还不时有类似的组合前来道歉,尽管安娜明确表示小孩子打闹而已很正常的没必要备什么礼物,但来者也都是强硬的放下礼物后迅速离开。弄得安娜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自家这是太受欢迎还是受到了霸凌。

后续山姆回来知道此事后也是哈哈大笑着拉过亚瑟看了看情况,发现屁事没有后又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什么“男孩小时候哪有不打架的~”之类的话就将其揭过了。

最后,大部分的礼物被安娜妈妈转赠给了“安娜妈妈”,后者也是欣喜的收下这些礼物,并趁机又狠狠亲昵了一波随着母亲一同前往的亚瑟。

还是以城镇的广场为中心,左上方,西北方向走过去便是成防卫队的驻地与大多队员们的住所,“新家”就在这里。右上方,东北方向的尽头则是一连串阶梯,最后便是一座屹立在小山丘上的洁白小教堂。

转赠的理由相当简单,亦有因亚瑟身份而理所应当的“捐赠”意味在里面,也有协助扶持教堂存在的意味在其中——因为教堂啊,可是收养了一些孤儿的。冬季来临,这些物资毫无疑问是他们所需要的。

神爱世人。

从教堂收养了孤儿这一点来看,“安娜妈妈”这个称呼恐怕并非只是某个人戏言跟憧憬,而是从事实上来说,她确实算是一小撮儿童的“母亲”。

毕竟小教堂里也就一位神父跟她那一位修女。

唯独亚瑟不理解,为什么时常会来家里看望陪他玩的安娜贝尔女士那么热衷于劝诱自己喊她“妈妈”,却又从不强制,只是期待。他是没打算改口啦,毕竟每每这时安娜妈妈的视线就会有些刺人。

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叫安娜贝尔为“妈妈”的,以及为什么他有那个资格叫她“妈妈”且被她如此期待,甚至父母明知她这么做了,却既不辩驳也不顺水推舟,只是顺其自然。

他一开始以为是异世界也搞什么“小妈文化”,还借着童言无忌这个借口直言不讳的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山姆。她当时的反应则是因为恰巧在喝水而被呛了个满脸,随后便羞恼的狠狠用手掐住了亚瑟的脸用力往外扯,道:“你这么小个孩子在瞎想什么呢?!”

但马上她又把他抱在怀中,满是喜悦的摩挲磨蹭的道:“妈妈当然最喜欢我的小亚瑟啦~”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直截了当的询问并没有得到答案,直到那一天她心满意足又不无遗憾的离开时,亚瑟也没有再从她口中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尽管去问父母得到的回答也是语焉不详,但真相还是被他从其他人口中给得知了——就从那位神父的口中。

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神父很诧异他居然不知道这事,接着便相当友好的把原委全部告诉了他。

好几年以前,安娜贝尔曾经受邀去为某位难产的母亲接生。在神的帮助下,母子安然无恙。随后在那个孩子父母都同意的情况下,安娜贝尔一丝不苟的为那个孩子做了全套的洗礼,在神见证与光芒之下——自此以后她便是那个孩子的“教母”。

“教母”,几乎等同于母亲,只比父母略低那么一等。当有人的父母离世无法再抚养孩子的时候,那么“教母”与“教父”,甚至能以最高的顺位接过那个孩子的抚养权,并有责任跟权利教导“教子”长大成人。

哦,原来她真的也是我的“母亲”。

甚至贵为父母在他们之后为他选择的另一位“母亲”。

亚瑟心中明悟,然后在那位神父砸着嘴仿佛很遗憾的讲述结束后,在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掏出教典打算问他“愿不愿意领受神的教诲”之前就一溜烟的跑远了,留下神父因为又没完成KPI一个人在原地跳脚。

后来,他对“安娜妈妈”便更多了两分畏惧,直接导致他在她面前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再后来,在冬季风雪最浓厚的那一天的那个傍晚时分,亚瑟,直面了“兽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