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沙场为何而战(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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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四爷依旧在抢攻。

“呵,连他妈还手都不知道,是个傻子吧?”马四爷一刀又一刀,将宫紫逼退。

在他眼中宫紫根本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

不,并非不能反击,而是……

“我究竟要为了什么而拔刀,又为了什么而战斗?”

宫青的呼唤,劫往非的言语,如被他压入深海的巨石浮动着,搅动着她的神经。

“够了!”宫紫胡乱横拉一刀,马四爷后仰避开。

“闹了半天不是个傻子,而是个疯子,就凭你这么弱,你又想保护谁呀?”

马四爷单刀直入,大刀刺向宫紫胸口,离她的心脏越来越近。

保护……

“阿紫乖,以后要保护好阿青,明白了吗……”娘的声音飘过

“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是那日的劫往非。

我有些明白,我为什么要拔刀了。

“我想保护妹妹,保护一切我想保护的人。”

刃风呼啸而来,无人听得到她的低语。

“至少现在,我要保护他们,保护我自己。”

锵!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宫紫收刀拦下。

马四爷来不及听到兵器相交所产生的脆响,一阵大力传来,他已被击飞了出去。

“什么?!”马四爷一惊,待到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击出数丈远。

马四爷双手持刀向下猛扎,借沙子稳定身形,抬头,宫紫已向他攻了过来。

他连忙推刀,欲再度将宫紫逼退。不料宫紫只是虚晃一步,将刀晃开,宫紫脚下发力,身后黄沙扬起,刀刃上挑。

“我知道,是我不自量力,我明明知道的,我保护不了阿青。”

马四爷接下一刀,吃痛倒退,举刀反击又刺。

宫紫再迈出一步,出现在他的身后。斩下,毫不犹豫。

“可正是因为弱小,正是因为,有要保护的人,才要不断变强,才要不断挥刀,再挥刀。”

“我要变得足够强,强到,可以让他说出一切,可以找回阿青,保护她。”

马四爷回身去防,背后已中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

马四爷来不及哀嚎,一只手,揪起了他的领口。

他慌忙抬头,宫紫的目光与他相接。从她眼中,马四爷什么都没有读到。

他还来不及挣脱,一股霸道的力量,带着极度的野蛮,透过宫紫青筋暴起的手臂向他涌来。

击飞!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击飞,一路风沙扬起,马四爷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在地下连载了十几个跟头才勉强停下来。

她所用的手法,与那日劫往非如出一辙。

“不许动,我的刀比你想象的要快。”

一片哗然声中,宫紫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空有蛮力,毫无技巧,但总归有了些模样。”男人依旧古井不波,末了,又想起什么,“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

“刚猛的打法,倒是有了几分他的模样。”叶暮秋犹在点评着,忽见倒地的马四爷手中又有动作。

“宫紫后退!小心有诈!”

在他出声的同时,马四爷已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枚梅花镖,标刃五出,淬以剧毒,脱手甩出。

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加之其出手突兀,宫紫避无可避。

“哈哈,让你惹老子,活该!”

铛!

一柄乌黑的箭,悄无声息伸出,将梅花标击落。

它横在宫紫面的面前,随之而来的,是并不陌生的身影。

“是你。”宫紫愣了愣神,终于看清了男人,“你,什么时候……”

“在他把手藏到暗处的时候……”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又一把剑从男人身侧穿过,刺入马四爷头颅之中,精准毙命,毫不留情,血溅三尺,一命呜呼。

“还是慢了一步,看来,我当真是老了。”叶暮秋缓缓将剑拔出,收入袖中鞘内。有些感慨道。

马四爷倒下,叶暮秋仍是那般从容淡定,似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吃饭喝水一般。

“果断干脆,有胆识。”男人并未表现出有多少意外,转身离开。

宫紫默默凝视着倒下的马四爷的尸体,尽管她不是第一次直视死亡,尽管她并未对他有任何同情,他该死。可,就像杀过人后沾满双手的血液一样,有种莫名的黏重,在指缝间怎么也化不开。

一个沙匪最先反应过来,回身调转马头,想跑。

“嗨嗨,想跑?”

沙匪寻声望去,一杆长枪自下而上直指命门。

沙匪倒下,常有福收回染血红缨。

似与他相应,商队两侧早已埋伏妥当的一众伙计纷纷拍马冲出,将沙匪后路截断。

梅进一手持一柄大锤冲在最前,一锤拍下,方有所反应的沙匪中已有两人被砸得脑浆迸裂。

“不要放走一个!事成后拿人头领赏。”叶暮秋一声令下,一众伙计抄起家伙已经跟了上去。

大漠之上,无论是谁的死都无足轻重,这句话不只适用于他们。

叶暮秋一手牵起马四爷的马。

“宫紫小姐当真是武力惊人。”他牵着马,来到宫紫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我还不够强,有些事,我也还没有想明白……”宫紫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沉甸甸的重量,张开手,一小锭金子静静躺在她的手中,“会长,我不需要。”宫紫连忙递回,可叶暮秋已经抢先一步,合上了她的手。

“无论如何,是你救了笑笑,身为父亲,这是本应报答你的。而作为商人……”叶慕秋神秘一笑,没有了下文。

身边的喊杀声逐渐歇止,没有一个沙匪能够生还。

“”

走吧,把痕迹都抹干净了,我们还得摸黑赶路。”

商队跨越斩狼谷后约莫半个时辰,眼中已不见了半点黄沙。

红日西斜,一点一点坠入斩狼谷中,晚霞挽起他的手,同他一同被黑暗吞噬。

草原上的落日,千百年来还是这般熟悉。

男人独自坐在车厢顶,眼中的斩狼谷逐渐模糊,这里,竟也陌生起来了吗?

“该死!”男人单手支在额头上,明明已深入骨髓,时间却还要毫不留情将它抹杀。

良久,他忽然抬起头。

“你上来干什么?”男人回头,宫紫提着一壶酒,向他报以一笑。

“看你不在车里,一抬头,就看到喽。”宫紫很自然在他身边坐下,不多不少,刚好四尺。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却未多说什么。

“喏,来一口。”宫紫提起酒壶猛灌两口,递给男人。见男人没有丝毫收下的意思,宫紫便将酒置在二人之间。

“不喝我的酒是吧?好好好……”宫紫话里一顿,似是还在思考后半句该说些什么。

“怎么?”男人挑眉,漠然开口,丝毫没有把宫紫的话当一回事。

“没什么,既然你不喝我的酒,那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姓也好,名也好,字也好。”宫紫环抱着膝盖,期待着男人的回应。

“归离。”出乎意料的,男人的回答脱口而出。

“哦……”宫紫应和一声,端起壶,将酒饮尽。然后……然后就没了下文。

宫紫不再开口。

他们两人一起望日西沉,待到残阳收起最后的余烬,星斗满天洒满漆黑的夜,宫紫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们这个样子真的好傻啊!”宫紫仰头笑着,笑着,直至挤尽肺中最后一点空气,她躺倒在车厢顶,大口呼着气。

归离的嘴角微微抽动。

“你笑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笑的!”宫紫猛地弹坐起,嘴角有一丝阴谋得逞的坏笑,“看到你笑,我就满意多了。”

归离的手下意识摸向剑柄,宝剑悬而未出,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他感到了恐惧,大抵是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个人还未完全抹去。

“解释?嗯……我在你的剑里读到了孤独,就这样。”宫紫晃了晃酒壶,使它能够恰好遮掩住自己的目光,“说起来,你这个人也真是无趣,剑里除了孤独还是孤独。但……”

“但无论如何,谢谢你那一剑。”言罢,宫紫起身,向车前走去。

她从未期望过他能有所回应。

“呵,多管闲事。”

宫紫继续走着,她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刻归离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

“唉,情感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就阿青能够做到面面俱到了。”

“在你的笑里,我感受不到你们所说的快乐,唯有虚伪,唯有自欺欺人……与它不同。”

男人拔剑,恢宏剑气冲天而起,抬手间仿佛天地都为这一剑所动。

宫紫脚步一顿。

“感受不到快乐吗?对啊,谁说笑的人就一定快乐。”

宫紫迈出最后一步,跃下车顶。

叶笑笑将马赶得很慢,靠在宫紫车边。

她等待着,手上的小竹篮越捏越紧。她还在踌躇,见宫紫从车顶跃下,也打定了主意,又向马车靠了一些。

“嗯?”宫紫站稳,歪头,看着这位扭扭捏捏的姑娘一步蹬在她的马车上,将一个篮子塞在他的怀里。

“这些草药抹在伤口上,你受了伤,都是……都是……”叶笑笑欲言又止,小脸憋得通红,却还是迟迟开不了口。

“都是因为我!”叶笑笑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些,“我知道,是我的错,也没想过你会原谅我,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她话虽如此,却还是将期望的目光投向宫紫。

宫紫一愣,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娘才不到半天,思想觉悟就进步这么明显。

“咳……呃……没事,下回注意一点就好了。”宫紫摆摆手。

“哦,对了,篮子里面还有你的衣服,绣娘仔细研究过上面的花纹,花了好几个晚上才补好的。”

“是吗?”宫紫掀开篮子上的布,一阵扑鼻的草药味散出,曾属于他的护吏服被折得整整齐齐。那曾是她的归属,她的依靠。

宫紫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我以前一直觉得四察里面都是一些鱼肉百姓的人,四察长劫往非是坏人里的坏人。”叶笑笑开口。

“是吗?四察的名声原来这么不好。”宫紫盖上篮子里的哂笑道。

“可你和他们不一样,就像同样身披着魔鬼的外衣,人终究是人。”叶笑笑继续道,“可你为什么要加入四察?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叶笑笑不解。

“过了过了有些过了。其实四察里面也是有不少好人的。”宫紫笑着解释道,“至于我加入四察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想要变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这样吗……被你保护着的人一定会很安心吧。”

叶笑笑注意到了宫紫迅速收缩的瞳孔,连忙闭口不言。

“不,我没能保护好她,我还不够强。”宫紫仰头举起酒壶,她明知里面没有一滴酒,“叶笑笑,我有些困了,先回车里了。”

宫紫钻入车厢中。

“嗯”

……

“被你保护着……真的很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