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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紫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坐在一个大湖中央,只有她一个人。
星辰在天边旋转,太阳与月亮交替升起。她在等待着,等待着……
扑通一声,她没入湖中,暗蓝色的湖水,让她再呼吸不得,出声不得。
没有挣扎,她半睁着眼。感受着心脏渐衰的跳动。还在等谁?你为何而等待?
一只手,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伸了过来。
眼前的湖水褪去,一切又再次清晰。
宫紫缓缓睁开眼,脑海中一片空白。
宫青那越发遥远的呼唤声,河水淹没头顶的气泡声,被她所倒映在眼中的漫天星辰所冲淡。
“我……还在梦里吗?”宫紫呢喃着,可在她张嘴的刹那飞入口中苦涩的沙提醒他,这不是梦。
梦也好,现实也罢,就算梦真的结束了,现实中失去的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无所适从,最悲哀莫过于无所适从者。
“长脸哥哥,铁匠叔叔,快看!那个大姐姐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把宫紫再度拉回现实。
她瞬间坐了起来,警惕地望向四周。
她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远方依稀可见高大延绵的群山。她抓起一把沙,如铁砧般冰冷的沙粒从她指间流逝。她并不感觉冷,身上破碎的护吏服已被换成了一套灰黄色的厚重袍子。她的身边停着一架又一架的马车,用粗绳顺次连成长长的车队,车轮吃沙很深,想来载的不是什么轻物。
距车队不远的地方,生着一小簇篝火,篝火旁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一个小小的女孩扯了扯身旁两个中年男人的袍袖正指向她。
“嗯,好,我去看看。”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夏夏,你先回车里通知会长,就说那个女人醒过来了,再把小姑奶奶和你娘叫出来。”
“嗯,好!”女孩夏夏向车队最前端跑去,在沙地里留下一串小脚印,而两个男人则是向宫紫走了过来。
“朋友,你醒了?”中年男人粗着嗓子,声音好似轰雷,“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现在在哪?你们又是谁?”宫紫捂着头,站了起来,用手扶着车棱。
“你现在在西域,这里是往狼都必须经的一片沙漠,狼都知道吧,西域主城,西域贪狼军的统辖地。”另一个年轻男人解释道,咧开一口白牙,“我叫常有福,他叫梅进,我们都是盘龙商会的。”
“西域吗?我竟漂了这么远。”宫紫缓缓消化着信息,脑海中不由闪过与宫青在河中分开的一幕幕。她怔怔回神,又是好久才挣脱开来。
“你没事吧?”常有福见宫紫久不作声,试探问道,“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
“宫紫。”宫紫恢复过来,将她心里的一切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还有你们。你们是盘龙商会的人,盘龙商会又是什么?”
她将心中的所问悉数抛出,换来的,是面前二人短暂的沉默。
“抱歉,是我孤陋寡闻。”她忽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忙补充道。
“没事没事,我们盘龙商会不算大,你没听过也算正常,我们盘龙商会是在东西域间长途行商的,定期在京城与狼都之间跑,有时接一些押运护送什么的,赚点零用。我们这一路是由会长叶暮秋亲自带领的。”常有福说着,两个女人逐渐向他们靠过来,他指着其中一个高挑的女人道,“她叫柳如心,是车里的秀娘,是她把你从河边捡回来的。”
“宫紫是吗?我听到了。”柳如心向她温柔一笑,看上去你恢复的不错,看来定时出来透透气有助于身体健康。嗯……你虽然伤口已经好了,但貌似身体还很虚弱,要吃点东西吗?我熬了一点粥。“
”不必了。“宫紫轻声拒绝,哪怕是仅一面,可柳如心给她的感觉却像极了那个女人。不,那已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不再有了。
“哼,柳姐姐好心把你捡回来,一句感谢不说就算了,还敢拒绝柳姐姐的粥。”柳如心旁边的女人开口,她看上去与宫紫年纪相仿,“不喝,到时候肚子空了,别跪下来求我们。”她说话毫不客气,言语间好似有无形的利剑在伤人。
“笑笑!“柳如心带着责备的语气,“不是和你说了吗?对待客人不能这么言出必行,你快回到车上,不然不只是姐姐生气,姐姐该告诉会长大人了。”
听到“会长大人”四字,叶笑笑虽还是一脸不服气,可还是气鼓鼓转头回了车上,要知道,她最怕的两个人,一个是会长,另一个就是柳如心了。
宫紫的脸不知不觉又一次沉了下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四人间的气氛又一度尴尬起来了。
“那个……她叫叶笑笑,是商队里唯一会医术的,也是她给你处理的伤口。同时,她也是会长唯一的千金,性格上可能有点呃……豪横……你没事吧?”常有福见宫紫状况不对,连忙解释着。
“没事,我很好。”宫紫将嘴角拧出了一个一个弧度,“抱歉一直没能和你们道歉,我的错。”
“不想笑,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她虽然有些失礼,但倘若你和她相处久了,也会明白她并非有意的,别往心里去就好。”柳如心早就看出宫紫心里有事,跟道,“等我们走完这趟,再在狼都和漠城呆上几个月,就动身从西域装货往东域返,你待会儿见了会长可以请他回去的时候把你也带上。”
“你家在哪?如果需要给家人写封信,报个平安,我车上有纸墨,可以为你代笔,等到了狼都再寄出去。”
宫紫默默将头埋下。
“不必了,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亲人都散了……“宫紫摇头,眼神空洞,”甚至,连我该去哪里也不知道。“
要知道,真正使人停下脚步的,往往不是未知的道路,而是你根本已经无路可走。
”这样啊。“柳如心自知戳中了她的痛处,挑开话题道,”总之,宫紫姑娘,你还是去见会长吧,跟着我们走,走一路,想一路,总会想到的。“
”对!你先去见会长.“常有福一指商队最前面的一辆马车,挑着四角龙旗。
宫紫轻轻点点头,身无分文,孑然一身的她又能做出别的选择吗?
“那我把宫紫带到会长那里,你们两个也先回去吧,少喝点酒。“柳如心牵起宫紫的手,不忘叮嘱二人。
”放心,有个数!“常有福拍着胸脯打保票,”是吧,铁匠。“
”就你这酒量,两杯倒的货,可不是有数吗?“梅进摆摆手,丢开常有福走了。
“唉,你这兄弟真是处成球了。”常有福边骂边跟上。
柳如心领着宫紫在马车边站定。
“从前面钻出去就能见到会长了,有什么话你和他说就好了,会长人为人很好的。”柳如心对宫紫说,“进去前,我有些话要问你,你会武,还在四察做事,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宫紫脱口而出,尽管她并不认为有隐瞒的必要。
“呵呵,护察的纹饰很特别,再怎么破我还是能认出来的。”柳如心翻起宫紫的手,“还有,你看到刚才那个糙汉子梅进了吗?他可是抡了快二十年大锤,你的手和他的一样糙,除了习武,我还真想不到别的途径了。”
在宫紫的手心上,是密密麻麻的裂痕交错,这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该有的手
“是吗?以前还没注意过。”宫紫盯着自己的手心,十年来,每日每夜的挥刀劈砍,又换来了什么?
柳如心扑哧一笑,忽然把宫紫往车上推:“好啦好啦,随口一问而已,你先到车上见会长吧,我就不进去了。”
宫紫爬上车,掀开绣着盘龙商会字样的帘子,钻进车里。
盘龙商会的马车尽是规格极大的载货马车,而会长这一辆却相较差了一些,除去中间架着的一张桌子外,左右各排一排木棱,可供人坐。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前,执笔勾画着账簿。
”醒了?“男人停下手中手头的动作,问宫紫,”笑笑说,你的伤已经好差不多好了,那时候你还在昏迷。“他示意宫紫,坐在一旁。
”请您替我谢谢她。“宫紫谨慎入座。他应就是盘龙商会会长叶暮秋。
“呵呵呵,这些大可以以后再谈。”叶暮秋平和道,并没有宫紫所见过的那种商人眼中的狡黠,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人揣摩不透。
“盘龙商会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以利助人,不为果施德,这是盘龙商会的处事法则,你既上车,便是盘龙商会的客人,若是客人,我们必定欢迎。”叶暮秋微微一笑,“还不知姑娘你姓甚名谁。”
“宫紫,谢谢您。”宫紫轻声谢道,想留在商会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滴水之恩便当涌泉相报宫紫明白,这句话竟也同上一句,一并咽在嘴边了。
叶暮秋见宫紫并未有所表示,微微一笑道:“宫紫小姐,感谢的话,你大可留在心里,只是,我想同你做一笔交易,不知你是否感兴趣。”宫紫的反应姑且还在他的意料中,三言两语间便有了把握。
“叶会长请说。”宫紫心头一惊,道。
“你醒来时应该看得到,我的商会正行到沙漠腹地,距前后都有不短的距离,徒步跨越几乎不可能,所以你可愿加入,我的商队,到了狼都你自行决定去留,这是一笔共赢的买卖,不是吗?”他的一席话。抢在了宫紫前面,又把问题抛给了宫紫。
“再好不过,谢谢。“宫紫知是杜叶暮秋给她出路,道过谢便不再多言。
“嗯,你可以去找绣娘柳如心了,她会给你安排的。”叶暮秋重新抄起桌上的账本,“明天商队还有要事,你今晚先休息。”他不再看向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