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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直觉，曾智轩在受到攻击前遁入了影子里的世界。
这种感觉像是坠入了大海，却在下潜到最深处时重新感到引力的存在，获得了虚无却踏实的落脚点。
黑色的海洋里倒映着荡漾的白色线条，像是现实世界的简笔画。
他能通过那些线条看到，蛇人在攻击落空后愣住了，随后呆呆地左右张望。
阴影世界的上空闪烁着无数微光，如夜晚的璀璨繁星。
曾智轩知道，那是回到现实世界的路口，是现实世界的影子。
阴影行走，通过遁入阴影世界，在各个影子间进行快速穿梭的位移型能力。
这是伊蒂丝在血液编成的说明书中，教给他的能力之一。
“活下去吗……”曾智轩喃喃着，将手伸向蛇人的影子。
“那个人消失了？”
“你看清了吗？”
不止是蛇人，追逐着蛇人的那几位一时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李雅萱再次看见曾智轩的身影。
“他在那！他在蛇人的身后！”
像是听懂了这句话，蛇人猛地向身后转去，迎接它的，是长矛锐利的尖头。
曾智轩以相同的方式，用长矛贯穿了蛇人的身体。
蛇人顽强的生命力并未让它因此倒地，受惊的它嘶吼一声，求生的渴望使它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向远方逃去。
“你没事吧？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追上来的李雅萱检查着曾智轩的身体，同时嘱咐另外两人继续追。
“不用追了。”曾智轩打断道，“它已经死了。”
“化身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话音未落，李雅萱发觉那只蛇人的状况有些不太对劲。
是血，血液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不断从蛇人的体内冒出，好像装满水的气球被牙签戳破一个又一个的小洞。
鲜血沿着蛇人逃跑的轨迹倾洒一地，像是路过的洒水车。
即使相隔一段距离，李雅萱也能从蛇人慌张到不断堵住漏血处的双手看出它的恐惧。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很久，大约只跑了百米，蛇人就干瘪无力地倒在地上，像是泄气的气球。
这便是曾智轩的能力之二：流血不止。
鲜血会不断从曾智轩造成的伤口中流出，若伤口被堵住，则身体的其他脆弱部位会被汹涌的血箭刺穿。
“你……”李雅萱出神的看着曾智轩，金发红瞳的形象与伊蒂丝越发融合。
她也曾在队长身上见识过这种能力。
同时，她看见曾智轩右脚外侧的圆柱形伤痕。
“好了，跟我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吧。”
李雅萱打开了审讯室的灯，白晃晃的亮光让已经在里面待了有一会的曾智轩有些不适应。
两个小时前，她被李雅萱以涉嫌故意杀人罪以及邪教相关等罪名逮捕，带到这里。
“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还有救吗？”曾智轩想抬手遮光，却意识到自己的手仍被扣在桌上。
医学这方面他毕竟不算专业，并不相信自己的判断。
“现在是我们在问你话！”坐在李雅萱身旁的陪审员怒斥道。
李雅萱抬手阻止陪审员。
“你说彭研吗？很抱歉，他几乎是被一击毙命。”李雅萱似乎相当好说话，“这次的意外确实是由于我们的疏忽，我们会向家属进行赔偿。”
曾智轩点点头。
“嗯，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李雅萱望着他，“根据你的回答，我们会判断你是否有加入邪教，袭击伊蒂丝队长，夺取伊蒂丝队长力量的可能。”
曾智轩看了眼她，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发出声，“嗯。”
“第一个问题，我想再次确认，你和伊蒂丝队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恋人。”曾智轩回答道。
“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李雅萱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我们检查了你的钱包等随身物品，里面连一张你们的合影都没有，伊蒂丝队长也从未说过自己有恋人之类的话。”
“甚至具体点说，那更像是伊蒂丝队长的钱包，而不是你的，里面的每一张银行卡都是伊蒂丝队长的署名。”
“难道仅仅是恋人关系，伊蒂丝队长就会信任到把自己的钱包交给你吗？”
“……”曾智轩沉默了。
一切确实就如她所说。
两人从未公布过关系，也从未在社交媒体上晒过合影，钱包也确实是伊蒂丝给他的，里面唯一一张自己的银行卡，已经交给了名叫彭研的男人。
唯一的证据就只有……
“我们还联系了你的父母。”见曾智轩久久不语，李雅萱再次说道。
“他们都表示从来不认识叫伊蒂丝的人，你至从五年前说要去找根本不存在的姐姐离开老家后，他们跟你就几乎没了联系。”
“也是从那之后，你的社交关系几乎一片空白，我们查不到任何关于你的信息。”
“我是否可以猜测，五年前你患上了精神疾病，认为自己有一个姐姐，而就在那时，你遇到了邪教，他们告诉你只要加入邪教，你就能见到姐姐?”
根本不存在的姐姐……他们还是这么认为。
“所以，邪教到底是指什么。”曾智轩选择了邪教进行反问。
针对确实没办法证实的姐姐进行反驳，只会让他们越发相信自己患有精神疾病。
“不要装傻，连小学都在进行教育的东西，我不认为你一个成年人会缺乏这种常识。”
李雅萱凝视着他，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
“化身教，目前体量最大的邪教，他们打着宗教的幌子宣扬世界末日，洗脑加入教会皈依化身才能获得幸福，否则就会发生不幸。半个月前的青山湖事件就是他们引发的。”
李雅萱叹了口气，还是给他解释了些。
化身教……曾智轩咀嚼着这个单词。
“还是选择沉默吗？”
李雅萱见此，说出了自己的推理，“青山湖事件当天，你和你的同伴为了召唤出六级化身，献祭了巷子里的一家面馆。”
“当然，我知道实际上献祭的不止这么一处，那之后，我们在其他地方也找到了献祭点。”
“在成功召唤出化身后，你们想原路撤退，却碰巧撞上了我，你们不想恋战，用沙尘阻挡了我的视线想要离开。”
“我朝沙尘里开了几枪，原本以为射空了，但看到你右脚外侧的圆柱形疤痕，我就在想，也许并没有完全射空，你在抬脚奔跑的过程中，被我射出的子弹擦伤了右脚。”
“为了跟上队伍，你强忍疼痛，却还是在之后逐渐难以行走。”
“于是你让其他人先走，自己随后跟上。就在那之后不久，你和我一样，在天空看到了浑身浴血的伊蒂丝队长。”
“你认出了她，那个著名的化身杀手，如果是平时，你们只敢对她敬而远之，但现在，你认为这是一个除掉她的机会。”
“恰巧，伊蒂丝队长正朝你所在的方向飞行。”
“在伊蒂丝队长因体力不支倒地时，你成了离她最近的人。”
“你找准机会，偷袭了伊蒂丝队长，并举行某种奇怪的仪式，想将伊蒂丝队长的力量据为己有。”
“但伊蒂丝队长却在仪式途中醒来，将你压倒进行反抗，这个过程中，仪式的媒介被破坏了。”
“没错，就是血。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我们赶到现场时，你们的身体周边分布着不规则的血液，那原本其实是仪式的媒介。”
“之后伊蒂丝队长打晕了你，自己却因失血过多丧失了呼喊和起身的力气，再三挣扎下还是失去意识，倒在你的身上。”
“以上，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我说的没错吧？”
“曾智轩。”李雅萱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