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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浪潮的时候，余梁想到的不是那个做云计算的浪潮集团。
而是一部以真实故事改编的德国电影。
一个老师通过三节课，把一群调皮捣蛋的学生全部改造成了“无ZF主义”，把他当成了绝对精神领袖，跟着他闹GM，甚至无视了法律。
课堂重演阿道夫Hitler的上位史，相当震撼。
不过，这些和余梁没什么关系，他没有当独裁者的欲望。
他纯纯是欣赏那个老师打鸡血的功夫而已。
要是他有这个能力，这个企业差不多也不用发工资了，搞不好还能让员工交钱上班。
浪潮，是价值观、金钱观的浪潮，是让员工自发996，007的浪潮。
要赋予员工精神价值，忘记劳动价值。
……
谈爱者一事无成，谈钱者风生水起。
“胖子，你他妈到底还有多少钱？掏出来。”
余梁一回宿舍，就是一波骂。
拉胖总入伙的时候要展示创业PPT，讲未来，而现在他们已经签了协议，不需要这些繁琐的东西了。
直接敲诈即可。
正在和贴吧键盘侠噼里啪啦的胖子放下鼠标，一脸懵B。
“咋了？老子正在贴吧给你挽回名誉呢！已经和他们干了两百多楼了！”
余梁看到他在辛勤工作，脸色也慈善了一些。
“我算了一下，钱不够，我今天查了几个建站公司大概的报价，比我想象的要高，搭团购网站预算就得五万左右，咱还得干外卖呢。”
这是他下午算出来的帐，他在网吧待着，就是搞预算的。
2009年的钱，其实也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值钱，尤其是互联网相关技术价，和十几年后相比，顶多一比二。
甚至有技术壁垒的部分，价格可能更贵。
胖子赶紧捂住了荷包。
“找啥建站公司啊！找我们校软件院的不行吗？我听说他们给学校创业的干过呢！”
余梁有点无语。
“咱们不是做企业信息网，是一个消费网站！
底层架构，必须设计好！
用户界面层，业务逻辑层，数据管理层，服务层，设施层。
还得租服务器，要有短信API应用接口，还要接入网银API，让软件院来做，连第三方平台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他们顶多懂个代码实现，像这种架构层复杂的，没有大量实操经验，硬搞出来，搞不好还是一坨屎山，后面多的是麻烦。
我们必须找个好点的建站公司帮我们弄，即使有问题，我们也能拿着合同让他们负责。
日常维护也交给他们，还要租个校外的办公地点，配两台电脑，招人做后台管理和信息发布。
按照我的预算，我们凑的五万块钱，大概就刚好够开工而已，说不定还差点。
外卖可以控制开销，但团购运营起来，还得花不少钱，就说广告费，至少准备两万。”
胖子边听边点头。
听懂了。
但完全不同意。
“真不行，余梁，剩下的钱我得留着，给你的四万是我家里情况好的时候，压岁钱攒的，还有一半，是高考完了我妈给的，你知道我家里现在情况，厂子搞不好就要垮。
我是准备自己挣钱的，你的能力比我强，这次创业，哥们是真挺你，就那四万，要亏了我可以不找你还，但你这里要不行，我还得留点钱想其他办法，要不我以后…”
胖子真情流露，为了不掏钱，第一次承认他家毛衣厂不行。
余梁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了他的话。
他重生以后最大的决定，就是坚定松弛感。
松弛感，就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一切可能的意外。
更何况胖子的难处他能理解，要不前世也不能炒股炒得跳楼。
“行了，我自己想办法，但是我如果拉到新的资金进来，股份肯定要稀释，你能理解吧？”
胖子松了口气，点点头。
“这肯定啊！”
余梁看着胖子朴实的脸庞，内心感慨。
胖子这种情况，还掏四万出来跟着他干，不容易。
但是要是创业动力这么强劲的话，得给他加活儿，使劲加。
阳台的门忽然开了。
余梁这才发现考研两兄弟在阳台外面，一人拿了本abandon。
啧啧啧。
一个宿舍都不容易，这俩回了寝室还在外面迎着朝霞背单词。
还是考研这东西厉害，不需要任何劝说，就能让人自动上头，为了那张履历不计回报的无脑冲。
要是自己以后有一家能提供比学历更受市场认可的履历的公司，非他妈得让人交钱上班不可。
余梁还在想着。
进屋的顾文祥忽然笑了一声：
“正好差两万？这么巧呢？不过我们早上就是问问，没打算投资，余梁，你别认真。”
周鹏也是一脸好笑地上了自己的床。
“你们股份值好几十万呢，可别稀释了。”
余梁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俩哥们早上说有两万要投资的事。
合着人家觉得自己是专门说这番话来套路他们那两万块钱的？
早上没在的胖子感觉奇奇怪怪。
“你俩说什么呢？”
余梁忽然唉声叹气：“完了，胖子，他俩比我想象的聪明，不上当啊。”
“啊？”胖子愣了。
余梁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两兄弟，走到自己床边，找起书来。
寝室里长长的沉默，胖子没听懂，两兄弟看着胖子，又觉得好像不是配合演戏。
半晌，余梁才又悠悠接了一句：
“聪明是聪明，就是有点傻。”
旁边床的周鹏一下坐起来了。
“余梁，你什么意思啊！”
“明天的事，后天就知道了。”
余梁说罢，拿起一本新东方四六级，笑了一声，走出门外。
几句话，够你俩猜一宿。
呵呵，老子是接受所有的意外，但不接受意外的嘲讽。
……
第二天，太阳很大，上午《高等数学》。
微积分。
余梁基础挺好，胖子也不想听，上了一节之后，俩人商商量量，在这儿听课还不如出去跑商家。
逃了。
…
打电话问了一下强导，强导说帮他联系了五个民工，不是，贫困生。
明天中午，可以到学生处的办公室谈。
余梁带着胖子在学校门口小小的新华书店逛了一圈，出了学校。
重生后，余梁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逛街。
2009，是个不上不下的承转之年。
《阿凡达》3D电影上映，QQ农场风靡全国，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偷菜，《最炫民族风》发行，《爱情公寓》首播，和谐号启动，嫦娥一号撞击月球预定点完成绕月行走使命。
成都这座GDP排名全国12名的城市，内环街上，还有许多挑着担子一身牛粪味的农民，有拉着孩子为了五毛钱讨价还价磨磨唧唧的女人，还有不少上世纪遗留下来的三八大杠在机动车道窜来窜去。
上三季度，成都猪肉均价8块多一斤，排骨12块，鸡蛋4块，菜籽油6块。
全国还有3597万人没有达到年收入1196元这条脱贫线。
互联网上的风景，却已经有了十几年后人均法拉利的味道。
7月，猫扑论坛上一个叫“蓝猫”的ID发了篇《月工资低于3000元都是下等人》的帖子，大量网友赞同，还被登上报纸热议。
网络脱贫线定得比他妈公务员工资还高。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线下和线上信息严重对不上账的时代。
互联网的狂热已经没边了。
走在街上，能看到公交车站台座位两边的立牌广告，一边赶集网，一边58同城，像两尊门神，为城市色彩添砖加瓦，至于有没有实际宣传效果，无所吊谓。
投资人能看到大街小巷都是他们就行。
这个年头，只要是能服务好投资人情绪的互联网，就是蓬勃向上的互联网。
投资人也不是傻逼，他们的底层逻辑是上市，互联网不用真赚钱，只要创始人的梦想足够吸引人，财报很漂亮，实在不行再来点假订单，股市就很买账了。
这年头互联网IPO估值普遍30——50倍的市盈率，会吹的能做到80倍，足够投资人挣得盆满钵满。
做噱头，弄规模，这两件事，余梁是很确定的。
唯一纠结的就是第三件事。
——挣不挣钱，挣多少钱。
赚钱扩张慢，越不赚钱，发展越快，这是铁律。
“电子商务整个行业的进步，实际上是用资金来换速度的。”——雷布斯。
好在现在才刚刚进11月，团购大佬的入场在明年第二季度，外卖就更远，要到2013年以后，他还有时间去调整。
余梁看到一家大点的书店，又逛了进去。
“你在找什么啊？”胖子有点懵。
余梁没说话，直奔经济类书架，翻翻找找。
好半天，找到一本书，看了一下封面，露出笑容。
“就这，付钱，记得开票。”
胖子也够着脑袋看了看，道：“《2008合同大全》？讲什么的？”
“各类合同模版，以后要签合同就在里面找，拿到打印店一扫描就行，要最新年份的，相关法律的最新注解都在里面，要修改的时候照着上面的提示改，能省点律师咨询费。”
余梁说着，看了看背后的标价。
37块。
书店被淘汰，是有原因的。
这东西其实后世淘宝就有卖，还是文档，一两块钱，市场监督管理局网站也有合同示范文本，只是缺乏注解。
“还是你细。”胖子抬手比了个赞。
余梁看了一眼时间，安排道：
“接下来分头行动，你去小商品市场，买点礼物袋子，巴掌那么大的小纸袋，和能装两三个饭盒的油纸袋，各买200个，挑好看点的，有糖的话买点糖回来，注意控制成本。”
“你去哪？”
“我去打印店做发给商家的传单和我们的宣传册，然后打点合同出来，一会你再买个订书机，商家的传单，要用小纸袋装几颗糖，订在传单背面一起发，大的油纸袋是之后用来包那些高利润外卖的。”
余梁并没有装神秘，他现在就是在教胖子，每一步都得打开麦克风交流，有效沟通。
“行，我现在就去。”
“11点之前，学校西门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