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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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渐渐不再安分。

高贵的叶卡捷琳娜大帝端坐于王座之上,眼神深邃,深绀色长发在光线下泛着幽深的色泽,银白色的裙甲被暖金色的光晕幻化出别样的美感。

只是回应这份美感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王座下匍匐着三具黑色的机甲,以及一滩破碎的零件,呈现出诡异的、绝望的、逃跑的姿态。

风雪逐渐喧嚣。

终于,左下方的机甲打破了这不堪重负的寂静,“大帝,快走吧,带领着剩下的人民逃出去,保存人类最后的火种,让它活到下一个人类的纪元!”

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回荡在这绝望的境地中。

只是王座上的女人似乎并未听进去,她按下左手边的按钮,王座缓缓转向一排巨大的落地窗。

这里是顶楼,也是这座圆柱形建筑的信仰之峰。

每天,从顶楼所播撒的暖金色抚慰着每一个孤独绝望的灵魂,布施人类以光辉。

如灯塔一般给人以希望的名义,也让人逐渐忘却了它弱小而无助的一面。

王座上的女人缓身走到那落地窗前,优雅且从容。

远方的雪点越聚越多,汇聚着一种名为摧枯拉朽的气势。

“又是多少年了?”落地窗上映射出一张平和的面孔,却又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严。

公元2344年,极夜降临,死亡从第一个反抗的人开始。

公元2348年,一个冠之以“现代国家”的名词的历史就此消亡。

联邦?共和?君主立宪?

一一湮灭。

新帝执政。

新历元年,困惑、迷茫、绝望、谩骂,充斥着新朝的每一个角落。

谁都不明白她是如何上位的,更不明白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拿出了跨时代的机甲战队,只是看着她立于人民之前,效仿着叶卡捷琳娜二世,大言不惭地预言人类的最后胜利。

「这到底是文明的“蜕变”,还是“退变”?——皮萨克《封建制下的人类存亡论》」

新历四年,纵横九个月的跨度,人类第一次胜利,代之以三千里尸骨的代价。

新历七年,324次溃退。

新历九年,军部暴动,欲摄政,未果,人心叵测。

人对人是狼。

女人累了,是的,从那一天降临开始,或许一切都是徒劳。

死亡便是归宿吗?

大风雪还是来了。

“卢尔布兹布鲁维克上校,来不及了。”

三人一惊,只见落地窗轰然破碎,警报声陡然响起……

那到底是怎样的怪物?

明明是爬行动物的身躯,却又为何作出飞鸟的姿态?

明明从口中伸出的是舌头,却又为何长满眼睛,手乃至是脑袋?

明明充斥着血腥作呕的味道,却又为何让人如痴如醉?

明明脸上爬满狩猎者的战果,却又为何嗫嚅着畏罪的祷告?

大帝再一次抽出了她的利刃。

这个最后一位从旧历一直活到现在的“老人”;

这个唯一一位见证了帝国潮起又潮落的君王;

这个女人……

她终究将刀刃指向了自己,那把浸润了无数亡魂的利刃,迎来了它命运的最后一位顾客。

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以最后的意志,重新端坐于王座之上,一切便如从前,以孤高的君王姿态,蔑视着每一个妄图击垮她的敌人。

新历十七年,新朝崩塌。

一切却又那么戏剧性,叶卡捷琳娜大帝死后,那些面目可憎的狩猎者,停下了脚步。

风雪消停,阳光乍现。

在无数个得以喘息的机会里,历史的曲折盘转下,文明开始错位。

但这里的春天来了,离开的冬天不过是降临在了不为人知的背面。

危机从未结束,只不过是狩猎者以猎物的姿态端坐于铁笼中,享受着弱小带来的快感。

而当「历史」被历史的洪流冲散,那些前进的人们,那些毫无经验的人们,又该怎样模仿着先人狩猎般的动作,开始又一次文明的轮回呢?

「“或许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一次残酷的自然选择,经过这次的洗礼,我们也将踏上前人不曾预料的新征程。——林思《灾后重建》”」

「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我们别无选择。——塔洛斯.布里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