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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外头的雪愈下愈大，唐明月东看看西瞧瞧，愣是不去迎客。
唐婉珠倒也沉得住气，不催不急，就静静守在门外，时不时拿起帕子咳嗽几声，像是专门咳给里头人听一样。
怜儿在旁看着干着急：“小姐要不还是把门打开吧，万一她又去找老爷告状怎么办。”
“你觉得我差她这一次？”
唐明月掐着时间点，天渐渐转灰，她这才站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外站着的少女一身素衣尽显面色苍白，乌发墨瞳称得整个人都病弱了几分。
她拿着帕子挡在嘴前轻咳几声，温声道：“姐姐，你可算舍得出来见我了。”
唐明月失笑，摊手说：“没办法，从小没娘教，所以穿衣服久了点，妹妹别介意才是。”
唐婉珠眸底闪过一丝讥讽，随后眼尖的捕捉到站在身后的裴锦卿。
少年俊俏的面容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她表现出惊讶，：“姐姐身后这位是……乞儿？”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
他这身装扮完全不像一个常年流落街头，跟人抢饭的乞丐模样。
唐明月侧身将裴锦卿挡在身后，与唐婉珠对上视线，“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特地从东苑跑来我这小小的西苑，不单单是来看我的吧？”
她笑不达眼底。
“姐姐，几日不见你变聪明了。”唐婉珠一手搭在唐明月臂腕上，不经意间一用力，两人距离随之被拉进不少。
唐明月没防备，腕上一沉，不自觉的向前两步，与唐明珠几乎是鼻尖对鼻尖。
她这动作做得极其自然，若是叫旁人来看，就是唐明月气不过，想上去打人的架势。
两人身后的少年浅浅一笑，抱着手臂，眼神放在唐婉珠身上时微微眯了眯。
有意思。
唐婉珠贴在唐明月耳边，眸色一沉，小声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若是传了出去，你猜，”她故意停顿下：“爹爹会不会打死你？”
她翘起唇角，等着看唐明月气急败坏的模样。
没等她听见什么，身上传来一股力将她推开。
唐明月深深退后一步，像是终于逃到自己的安全区一般，拍了拍面前的空气，一脸嫌弃，勾唇道：“确实，也该让你娘那个骚狐狸出门见见人，散散味儿。”
徐晓柔当年做的事可不怎么光彩，但唐家把这件事压的死死的，外人只知是柳氏早逝，唐承德整日郁郁寡欢，直到遇见了卖花的徐晓柔。
当时她的生活并不宽裕，却会给每日遇见的乞丐三文钱。她灿烂的笑容和善良的性格生生打动了唐承德死寂的心。他决定将徐晓柔带回去好生照料，渐渐的，他们日久生情，拜了天地，也就成了县里最羡慕的一对。
这只是外人这么传，但事实是什么，唐婉珠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干瞪着唐明月，但碍在有外人在，不好发作。
她僵硬的扯出笑，半天才找回声音：“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娘也是你娘，纵使不是亲生的，但娘对你还是挺好的。”她抬眼飘到少年身上，自然的话题一转：“乞儿生得不错，请问贵姓。”
裴锦卿拱手有模有样的行礼，好看的眼皮轻垂，礼貌道：“见过二小姐，小人姓裴，名锦卿。”
冷风忽的一吹，唐明珠瘦弱的身体险些站不住，身后的婢女搀扶住她，站稳脚跟后，攥着帕子的手又抬起放在嘴边咳了两声。
还想说些什么话头却被人抢了去：“天凉了，既然妹妹身体不好，那先回去歇着，免得在我这儿染了风寒。”
逐客令下的如此直接，唐明珠也不好厚着脸皮再说什么。
她架在张莲手臂上，咬着牙浅笑出声：“多谢姐姐关心，妹妹这就回去。”
二人走后，唐明月明显松了口气，一脸忧色的看看雾蒙蒙的天。
她叫怜儿将隔壁客房收拾出来，对裴锦卿说：“你先睡隔壁，有暖炉，不冷。”
她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
裴锦卿也刚好一脸无辜的跟她对上视线，他的睫毛又浓又密，一眨一眨，像两排乌黑的扇子，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唐明月：“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跟我一起挨骂。”她一步跨进门，迅速关上门，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我先睡了！”
屋外连绵大雪，周遭静到可以听到轻纱摩擦似的稀碎声响，冷风呼呼的吹，裴锦卿长叹一口气，白雾瞬间与白雪融为一色。
他心中五味杂陈。
谢清颜的死依旧历历在目，上一世因为他的一再忍让，导致唐明月对他的阿颜痛下杀手，这一世，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紧了紧衣领，转身推开房门，抬步走到床边，解衣躺下，他一口气吹灭火烛，整个屋子霎时黑漆漆一片，给人带来些许困意。
裴锦卿躺在床上，一身的疲惫让他现在想不了其他事情，在炉火的暖意下，使身体立马放松，进入睡眠状态。
……
张莲搀扶着自家主子，说出的话全是为唐婉珠打抱不平：“身为唐家嫡女又如何，在老爷夫人心里，您可比她金贵多了。若是让老爷知道她这么说夫人，老爷定是要将她逐出门！。”
“你不觉得唐明月变了许多。”她把心底的疑惑说出。
“是有点”张莲细想一阵，缓缓道：“可那又怎样，小姐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您还是太善良了，才会纵容她一次又一次的对您出言不逊。”
唐婉珠轻拍两下张莲的手背，示意她闭嘴。
“我知道，这件事我明日自会去找爹爹明示。”
不知不是不是雪太大，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茫茫雪色中。
......
红日渐渐升起，像个害羞的孩子一般，穿着洁白的纱裙，在空中愈升愈高，半个天都染了色。
唐明月心态好，再加上香炉的作用，这一晚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缓缓睁开眼，温暖的阳光照进屋里，书桌上昨日写的三个大字在光束的反射下闪闪发光。
唐明月坐起来愣了下神，觉得好像还没睡够，她吧嗒吧嗒嘴，然后又躺下，把自己裹进被窝里，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