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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池的水圣洁不沾染尘俗,于神界亦是稀罕得很。
可偏偏师父却常用它来为那些从凡界修仙的上来的魂洗涤尘俗,好让他们在位列仙班之时骨骼清奇得同那些仙胎无异。玄陵不明白师父为何要那么做,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师父做的每一件事自有她的一番道理的。
“与其在这里耗着,倒不如去问个清楚。“雨神赤松子的沉沉的带着戏谑声音把玄陵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他今日一袭白衫长裙,同玄陵并肩站在瑶池前,迎着风,他身上的仙泽顺着他飘飘然的衣裙四散开去,其中略带着带着些许陈酿的酒味。
玄陵一瞥眼,恰巧看见雨神手中那个被衣袖遮盖得若隐若现的酒葫芦。
“哪来的酒?“
“王母小女儿那儿诓来的,怎么,你想借酒浇愁?“雨神戏谑地看了一眼玄陵道,“这陈酿的好酒千年难得一遇,要不要尝尝?”
“你!竟然连女娃酿的酒都敢诓来喝,就不怕她告到王母那里给你使绊子吗?”
赤松子听罢,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个徒儿性子是刁蛮任性了些,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哄得很!“说罢,身子一斜,倒在亭中那张玉砌的榻上,半倚着身子半闭着眼道,“我劝你啊,还是别把心里想的事都藏着,倒不如找你师父去问个清楚来得痛快。“赤松子悠哉悠哉地饮着葫芦里的酒,这画面远看去同那挂在墙上的赤松子像一模一样。
玄陵的双眸沉寂下来,双眉颤了颤,低头看向影子道:“师父所做的事都自有她的一番道理,我若是过问,便是犯了天规八十八禁,不如,不如藏着。”
“瑶姬这丫头给你洗了多少回脑子?把你一个好好的男儿变作这般低眉顺眼的媳妇模样,你将来若是出息了,定是与她顶嘴的那日。“
雨神赤松子说罢,一眨眼便消失得没了踪影。
玄陵看着那玉塌禁不住叹了口气。
这几日凡间无需布雨,连雨神都怠惰了,眼下这雨神必是喝了酒又将真身归入王母那块千年顽石里修养去了。
顶嘴?兴许于他这性子,这辈子都不敢同师父顶上一句。
玄陵摇了摇头,背上不知被谁重重的敲打了一下,好家伙,这攻势竟让他前进了十几步,好在他近些时日听了师父的话勤加修炼,法力比一个月前精进不少,三两下就让自己转身止住了方才被攻的劣势。
面前的少女一袭红袍如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玉人,熠熠生辉的额饰衬得她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愈发生动,只是深邃的眉宇间似有滔天怒火欲灼灼燃烧,少女亭亭玉立在瑶池中央,那红袍似未沾上点滴的瑶池圣水,她似从很远的地方追来,玄陵见她那急匆匆的样子猜测她大概是为赤松子手里那一壶里陈酿的酒而来。
“赤松子呢?他为何藏起来不见人,他,他诓了我的陈酿酒,快帮我把他找出来,本公主要训话他!“
玄陵往身后林中深处望了望,少女匆匆撂下一句“谢过”便往那林中去了。
此时,头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原是阿岚捎了瑶姬的口信来让玄陵前去供香殿侍奉,玄陵二话不说御剑而走。
供香殿里仙泽若一大朵硕大的莲花四散开去,涅槃莲花灯在仙泽的照拂下熠熠生出耀眼的光芒,今日发出的这光亮不同于往日,似有破竹而出之势,又似要黯淡湮灭下去。
瑶姬立于三千阶梯上的涅槃莲花灯前,面色凝重,眼中却似有千山万水,她好像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口中重复念着一个玄陵从未听过的法号,氤氲的淡紫色雾气萦绕着她,她抬起一个手臂拂袖一挥,那灯盏最中央的地方放出万丈七彩的光芒来,直往那九重天去。
“师父。“玄陵低声道。
在这寂静空旷的大殿里,他的声音竟显得十分铿锵有力。
一个侍童端给玄陵一把斩龙刀和一个酒盅,玄陵一接过来,旁边的一行侍童便随着这侍童纷纷退下。
玄陵拾级而上,站在瑶姬身边,只见瑶姬面色苍白,仙力耗尽,面上并无欣喜的形容。她只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倒下去。身躯却如一只燃烧的凤凰般正一点点消散开去,化为灰烬。
玄陵低吼一声,上前一步抱住瑶姬那摇摇欲坠的身躯:“师父,徒儿求您,莫要再逞强了,这涅槃莲花灯的作用也并非万无一失的。“
他不晓得,她竟已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到这地步,走火入魔的地步!
若不是他先前答应过她,即是她的门下弟子,就严格按照天规八十禁来侍奉她,那么他今天就可以如赤松子说的那样忤逆她,制止她,至少最终的结果是保全了她。
瑶姬一如既往无所畏惧,闭上眼睛微微笑了笑,只喃喃道:“涅槃者,岂能知难而退,如今只需用你我二人的生血祭奠这涅槃莲花,方能塑成帝尊之魂。“
“师父……”玄陵心中进退两难。
不等他反应过来,心头一阵剧烈的疼痛。
“师父!“他看向瑶姬手里那把沾着他心头血的斩龙刀,鲜血如泉涌般喷涌而出,他忍着剧痛,又眼睁睁看着她将刀刺进自己的心头。
二人的心头之血滴入莲花灯中,灯中的光黯淡下去,不多时熊熊烈焰自灯中燃起来。
头顶的轮回之门轰轰隆隆地旋转起来,从中射出一道强光,直击玄陵而来,玄陵被猝不及防地击倒在地,脊背上的疼痛瞬时贯穿他的全身,氤氲的雾气里,他只隐隐约约听见师父叫他的名字。
玄陵,玄陵,小玄子,小玄子,陵儿,陵儿……
原来,师父给他起了这么多的名字。
玄陵感到自己陷入一片混沌中:他,到底是谁,他是缘何而来,又因何而去?
他的开始似乎要从瑶姬从尧光山救下他的更早开始——他是谁,为何当初会跌落在尧光山?在那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玄陵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泛着紫色云彩的天空,身上覆着那床绣着凤凰图腾的被褥,残存的木槿花香使他觉察到一丝异样。
悬在床那两盏金箔灯一晃一晃的,如此微弱的光竟刺得他双目微微有些疼痛。
床对面屏风的另一头有个若隐若现的人影,那人似乎正用的捣药的东西捣楮着什么,继而又将那些东西倒入一旁煮着的茶壶中,一股淡淡的药味飘然而至。
“醒啦?“屏风后忙活的人突然停下手中的活,问道。
“大师兄,师父呢?“玄陵怔怔地问道,他惊讶于自己为何会在师父的寝殿中醒来。头微微有些疼痛,可是他依然记得在这之前发生的事,师父不是已用她和他的处子之血复活了翻天帝尊的生魂吗?难道?
“师父去昆仑山闭关了。“大师兄天泽一面将煮好的汤药倒入碗中冷却着一面道。
“师父为何要独自闭关修炼?“
天泽叹了口气,他晓得凭玄陵的性子,若是不告知他真相,他也是会刨根问底,为了师父,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他都会以身试险,与其眼睁睁看着他耗着自己,伤害自己,莫不如把一并真相都告诉他来得好些。
“师父因那涅槃莲花灯险些殒命,好在王母那儿还有北极星君发动五雷时搜集下来的灵力可以输给师父,如今师父那性命是保住了,可是伤势过重,至少得长修五百年光景才可回到瑶池仙门。“
“师父她,她现在在哪儿?“师兄的一番话,使玄陵觉察到一丝异样,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腾地从榻上坐起来。
这一起身背后的双翼又露了出来,玄陵下意识地收回双翼,却感到如今这双翼沉重硕大不同于以往。
玄陵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翼。
双翼上满是凤翎!居然是凤翎!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长出来的凤翎竟在一夜间不知不觉地长满了他的双翼。
可是这一切,师父为何不亲口告诉他?
“王母娘娘昨夜就驾着红鸾驾撵把师父接回昆仑山的十厄莲中养着了,我劝你……”
不等天泽说完,玄陵就连滚带爬地下了塌,险些连天泽刚倒好的汤药都打翻了,胡乱穿了衣服,便往那昆仑山去。
这时节的昆仑山一带,一直下着没完没了的雨,山林中除了偶有几只三青兽会时常出没,连那条上古应龙都盘起身子在山洞里修养着不肯出来。
这一去,能否再回到仙门,玄陵是没有想过的。
七七四十九日后,玄陵终于来到了昆仑山顶的金阁。
王母震怒,金阁上下受了王母口谕不准任何人进入。
王母这一生幸得三个聪颖美丽的女儿,只有瑶姬继承她的衣钵,大女儿凤绾因命犯孤煞出生不久便拜入赤松子门下习得仙法,成年后更是沉迷于仙法,无心打理仙门事务,小女儿女娃幼时跟随凤绾在蓬莱山生活,受凤绾影响颇深,幼时甘愿拜师于赤松子门下,性子无拘无束,也没少惹出些让她头疼的祸事来。而瑶姬乖巧懂事,幼时便由王母亲自传授仙法,好学不倦,王母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未来仙门的继承人。
三万年前,瑶姬跟随梵天帝尊修行仙门法术,时日一久,二人却生出情愫来,王母以为是梵天帝尊心怀不轨,觊觎瑶姬的美貌,遂一纸诉状告到了天君那儿,三日后,梵天帝尊被天诛于南天门。
可如今,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三万多年过去了,瑶姬竟然还对那梵天帝尊念念不忘,不仅瞒着着她私自动用仙门法器涅槃莲花灯复生梵天帝尊元神,还同身边那男侍举止亲昵!这些,无疑是对她的背叛!再加上瑶姬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身边的侍童本该由她钦点,瑶池仙门历来不收男侍,可瑶姬却非要亲自挑选,还不顾天规擅自收了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侍日日带在身边,这要真传扬出去,有朝一日成了仙界丑闻,她又颜面何存?瑶池仙门又颜面何存?
仙门不可一日无主!
王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瑶姬禁闭于昆仑山中,至于那上门来求见瑶姬的男侍,还有那个尚在紫霞殿中藏身的男侍,不即刻上诉天君处决,怕是今后还是会生出不少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