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刻痕(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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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赫尔德和沃尔特面前的,是一座伫立在森林边缘的怪诞木屋。

这座曾经再普通不过的建筑,由于巫师常年居住其中,已经变得仿佛是从地狱中生长出来的一般诡异。

一层还能勉强认出它刚建好时的样子,只是木制墙壁上增生出的大量树瘿使它看起来有些令人作呕。

而二层则已经在魔力的侵染中彻底迷失了它曾经的结构,整个二层就像是那些充斥着扭曲生命力的木板肆意生长的结果,完全找不到任何理性的痕迹。

错乱的屋顶仿佛被什么恐怖存在撕扯过一般,那根裸露在外赘生着无数枝杈的梁柱,看上去更像是在不断地无声宣泄着痛苦的哀嚎。

再加上那些肆意歪斜随便堆砌着的瓦片,这一切都让整个木屋变成了一个好像下一秒便会崩塌的诡异造型。

这其中最令人不适的,是木屋靠近森林的一角。

那里由无数仿若藤曼一般的树根,编织交融成了一座怪诞的塔楼。

冬日的阳光洒在上边却不会让人感受到任何暖意,反而被枯黄的枝桠扭曲,映照出数不清的诡异影子。

让人看到之后,不免呼吸急促,心生恐慌。

眯着眼睛边走边观察木屋的沃尔特,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赫尔德,你是第一次接触流浪巫师吧,可别忘记做好心灵防护。”

他说话的时候,右手抓握在自己拄拐的左手手腕上,缠在那里的护身符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那是护身符被魔力激发后的正常反应。

赫尔德听到沃尔特的提醒,从眼前怪诞的景象中缓过神。

他深吸一口气,同样激活了自己护身符上的『坚定信仰』。

随后低下头,跟在沃尔特的身后静心凝神,一步步地靠近这座仿佛魔鬼堡垒一般的木屋。

只是当距离越来越近,赫尔德依旧逐渐听到了一些怪异的似有若无的脚步声。

就好像有人正从身后靠近自己,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让他感到莫名的拘束。

而周围的空气,也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些许腐朽枯木的味道。

当跨过嵌入泥土中长满厚厚苔藓的条状长石后,这种感觉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而赫尔德和沃尔特就在这样的诡谲氛围中停在了门廊前。

不等他们有下一步的动作,一阵犹如夜枭哭号般的尖锐声音突然响起。

“是谁,是谁在门口,是谁在门口打扰着伟大巫师的休息时间。”

这声音来自门框的边缘,那里的一条粗壮的枝干上,隐约能看到一个仿佛人脸一样的瘤瘿。

赫尔德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沃尔特倒是早有预料一般,在胸前画着十字礼,不卑不亢地说道:

“全知全能的神在上,我们是埃托教堂的圣职者,按照惯例来拜访一下加尔·坎德尔先生。”

“狂妄之人!你竟然敢直呼伟大巫师的名号!不懂敬畏便是你招来毁灭自我的元凶!”

那张怪脸愤怒地咆哮着,无数细枝从门廊的各个阴暗角落中探出,缓缓地将门口的两人团团包围。

赫尔德紧张地抱紧胸前的正典,沃尔特则是一脸淡然地等待着,仿佛没看到那些正在不断迫近的枝桠一样。

“我没见过你们,那个老家伙呢?”

阴郁的声音回荡在门廊之中,一同出现的,还有门上的一张模糊难辨的脸庞,这也让周围的那些细枝迅速地缩回了它们原本栖身的阴影之中。

沃尔特看了一眼这张似乎曾在资料上见过的面孔,微微垂目,收敛着自己的思绪,说道:“日安,坎德尔阁下。原本驻留在这里的神父被召回了圣伯托尔夫,我们是被派来暂时接替他的人手。”

“召回了伯托?我看是召回了天堂吧。那个老家伙除非是死,否则绝不会离开这里的。”门上的脸嘲弄地大笑着,揭穿了沃尔特粗浅的谎言。

“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这就是胆敢和伟大巫师作对的下场!”

门框旁的瘤瘿同样放肆大笑着,回应它的却是门上脸的呵斥。

“闭嘴!!没用的东西,你也配评价那个老东西?!”

在赫尔德诧异的表情中,那颗瘤瘿还未来得及说出任何话语,就瞬间破裂成无数粉块。

这些四处迸溅的碎屑还未等落地,便诡异地腐朽成尘埃,散入到周围的空气之中,让一缕缕投射在门廊中的午后阳光得以现身。

“呵,年纪不小,反应速度倒是不慢。”

门上脸看到沃尔特用魔力推开了涌向他和赫尔德的粉尘,随口嘲讽道。

沃尔特暗自平复着使用魔力带来的不适感,勉强笑着说道:“只是连法术都算不上的简单应用罢了。”

不知是不是赫尔德的错觉,门上脸似乎在这一瞬清晰了片刻,随后便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进来再聊吧,我不太喜欢白天的时候出门。”

门上脸这样说着,扭曲的门框就开始缓慢蠕动,这扇变形严重的木门,就此在两人面前打开。

“那就打扰了。”

沃尔特保持着笑容,伸手拉开了木门,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没有任何光源的走廊之中。

赫尔德犹豫了一下,感受着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中所传递出的暖意,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跟了进去。

而就在他步入幽暗的走廊之后,身后的木门也同预料中的一样,再次关闭。

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赫尔德,不清楚地上是否会有障碍物,连脚都不敢提的太高。只是凭借着之前开门时看到的模糊记忆,小心地跟着前方因沃尔特走动而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响动声。

好在这段煎熬的路程并不长,大概提心吊胆地走了半分钟左右,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缕昏黄的光线,那是一扇通向某个房间的门。

再次见到光亮的赫尔德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这让他很快地追上了正在门口整理衣领的沃尔特。

微笑着安抚一下略显慌乱的赫尔德,沃尔特推开了这扇大门。

这是一间有着明显开拓时代风格的客厅。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占了半面墙壁的石制壁炉,火塘中燃烧着的木柴噼啪作响,带来了房间中仅有的光亮。

垒砌壁炉的厚重石块和正上方嵌入墙体中的石板上,都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和线条。

壁炉前的摇椅所压着的地毯,早已失去了它原来的色彩,变得斑斓不堪。

些许陈旧可疑的黑色污渍散落在地毯之上,似乎在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鬼祟勾当。

一张厚实宽大的茶几摆放在房间正中,淡红色的表面落满了灰尘,让人除了些许深刻的划痕之外,看不清它原本木纹的样式。

几把高背椅和一张沉重的沙发围绕在茶几左右,一盏古老的吊灯满是锈迹地悬吊在天花板上。

这些家具曾经精致的样子现在还依稀能够辨认出来,但它们满是疮痍的外表,让人难以猜测这些物件上一次被正常使用,究竟会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过来坐吧,胆色还算过得去的小家伙们。”

一个衰老的声音从摇椅中传来,相较于门上脸的阴郁,这个声音听起来会更加幽邃嘶哑一些。

“打扰了,加尔·坎德尔阁下。”

被称作小家伙的沃尔特毫不介怀地拄着拐杖走向了壁炉。

路过茶几的时候,他顺手提起一把高背椅,在摇椅对面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赫尔德就全然没有沃尔特那般轻松,自从踏入这个房间之后,他就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地尝试着扎根进自己的皮肤之中。

这些阴寒鬼祟的气息,在他的耳旁窃窃私语,不断地发出某种不应被理解的亵渎之音。

深吸一口气,赫尔德将手放在胸前,借着行抚胸礼的机会,感受着衣物下的护身符所带来的安全感。

闭上眼睛再睁开,调整好状态的他走向了茶几旁,挑了一个能看到摇椅的位置坐了下来。

还没等抬头确认坎德尔的样貌,下意识将手放在茶几上的赫尔德在桌沿的位置摸到了一串刻痕,那似乎是一段有些年头的文字。

不用低下头去看,赫尔德也能用手“读”出这段深刻的文字。

“醒醒,加尔,她在欺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