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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柔的腰肢,撩人的幽兰,甜蜜的妙音。许鸣的下巴颏难以按捺地抵着神鹰女子肩窝。
剧烈俯冲直下的神鹰,剧烈地搅扰着时空。满眼崇山峻岭,湖光山色,疾速化作一团团丹青泼墨。
杨素玉这女人,实在普通以极。不懂持家,不会做饭,不尚情趣,不知冷暖。尤以“不生孩子”这一条,简直不可理喻。
人啊。就怕山望山,货比货。可,这感觉对么?
“想做的事,做尽。”……做尽!做尽!做尽!……对啊!
痴痴愣愣的许鸣,陡然惊醒。眼前矗立一位通体黑袍寿衣,却又长发飘逸,栩栩如生的活物。
“大祭司。这人,就是混进殉坑的活物。我猜,大概是锦羽细作。一路尿相。手脚贱得很呢。”
神鹰女子,自怀里掏出雪白锦帕,轻轻拭着额角的汗珠,满脸嫌恶地斜睨着许鸣。
“辛苦你啦,蚩蝉。不过,干嘛老损人家锦羽男人呢?……再烦你把我的罩袍取一件给他穿上。光溜溜的,未免太炸眼了吧!……诶!不对呀,蚩蝉。人家明明两颗卵子,干嘛非说他是锦羽男人呢?”
大祭司幽祀,眼里盈满了讶异。捻着颏下乌亮长髯,歪着脑袋,围着许鸣转了三圈。只差掰开许鸣嘴巴,检查嚼口。
“啊!不是!……你们。你们是搞贩卖的呀!”
光溜溜,脏兮兮的许鸣,吓得紧夹住大腿,紧护住裆部。
“哈!我哪看见来着?我哪顾得上看来着?我。我哪……”蚩蝉胀红着脸,视线倏地散乱不堪。往哪搁都臊得慌。
“诶!甭给我拿什么‘罩袍’。我可不穿寿衣。活尸穿的玩意儿。早就得够够的啦!”许鸣一副嫌恶,连连摇头摆手。
“我!我……非摘掉你魂域不可!让你求死不得。简直不识好歹的东西!”
蚩蝉口衔玉指,一记嘹亮的口哨声刚刚落下。神鹰呼啸而至,张开巨翅轻轻合抱,护住主人。蚩蝉双手合十,双睛微阖,庄肃一拜。
“干嘛呀。蚩蝉。人家难免误会。好好解释得了。干嘛动不动,又摘又噶的……去呀。赶紧拿罩袍去呀。”
幽祀翩翩师长之风。笑着呵斥蚩蝉。扭身又朝许鸣浅浅一躬。
“大祭司!干嘛非给他穿您的罩袍啊!每每我亲手浆洗。每每我身子捂干……就他!他也配!”
蚩蝉又气又急。直挺挺的指尖,快要戳瞎许鸣眼珠子了。
当着一个外人面,竟逼着自己抖落心底里的那点殷殷情愫。与其杀许鸣,毋宁先杀掉幽祀。
“果然误会啊!正倒时差呢。脑袋秀逗死了……这大峡谷里,死活见不着太阳,又冷又潮的。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啦……赶紧去拿吧。多谢哈。蚩蝉姑娘。”
许鸣哪顾得上矜持。只那覆满全身的阵阵幽兰,一切皆可抛掉。
“哦对。该怎么称呼好呢。我叫幽祀。祭祀峡谷。大祭司。”幽祀拱拱手。淡淡一问。
幽祀拾阶而上。中央威严石座中落座。抬手示意许鸣可坐右侧上首石墩。
“叫我许鸣好了。你叫幽祀。她叫蚩蝉……没错吧。”
许鸣撩开烟青色罩袍衣襟,一个劲儿地吸溜鼻子。果然跟蚩蝉身上一样样的。好香。好香。
蚩蝉哪也不坐,就坐在冰凉潮湿的石阶上。抱着胳膊,愤愤地瞪着许鸣,恨得牙根直痒痒。
“哦。叫许鸣。老家该不是彰河两岸的吧。老家哪的呀?方便的话……。”
幽祀镇定自若着,心里早就火急火燎。眼前这人,竟是一位摘不掉魂域的世外高人。
“方便。方便……我呢,四海为家,穿州过府,做小买卖的。自彰河上游乘船而下。不幸遭了水灾。船没了,货没了。就剩光杆我自己啦。”
许鸣不卑不亢,不畏不惧,满脑袋现编故事,张嘴就来。
迷离大陆。顶级大佬。神仙巫蛊。我只“常识”斗“魔法”。
万余殉坑活尸,唯独活他许鸣一个。且蚩蝉漏过一嘴,“非摘掉你魂域不可!”……呵呵。有本事“摘”嘛。不早摘掉变活尸了嘛。
聚十年寒窗语数英、数理化、史地生之满脑袋浆糊。假把式当真把式耍。干不死你。忽悠死你。反正,你俩谁也“摘”不掉我。
蓦然间念头一转。杨素玉应该混得不懒吧。她是教化学的呀。炼金炼丹。造枪造炮。杨素玉应该不难找吧。可,如今还有找她的必要吗。
许鸣深情地瞄一眼蚩蝉。不消说,蚩蝉回他一记恶毒的白眼。即便吃了白眼,怦怦然的白眼。
“哦。是落难啦。诶?我说许鸣。你个做小买卖的,干嘛不投靠地府城呢?南来北往的,可都直奔地府城!……你咋就掉进血戎殉坑里了呢?咋回事?说说看……方便的话。”
幽祀和颜悦色地跟许鸣兜圈子。元神却数次出出进进。忙得急赤白脸,死活总也逮不住许鸣魂域。
可许鸣这家伙,分明不见灵兽栖身护佑啊。奇了哈。
偌大的祭司,急得一脑袋包。若非长发密而厚实,早就急得冒白烟儿了。
“方便。方便。去血戎么。自然投亲靠友啦。暂时栖身一下……为啥掉殉坑里么?哦对!我亲戚恰好掌管殉坑。就。就。就想见识见识……诶。没错。他忙他的。我逛我的。”
许鸣信口雌黄,满嘴火车。心里却也一个劲儿琢磨“摘魂域”这仨字。
莫说魂域是个啥玩意儿。仅就“摘”字,听着就比“噶”啊,“割”啊,“杀”啊,更高端,阴鸷,歹毒。
索性拜师得了。一为安身立命,免做活尸。二为果然遇到杨素玉,也好炸呼炸呼她。
“放屁!亲戚?血戎一族,死人比活人金贵不知多少!懂啊!你哪来的活亲戚?你哪来掌管殉坑的活亲戚!……今儿非摘了你魂域不可!”
智商遭受莫大羞辱的蚩蝉,猛然起身,冲到许鸣跟前,抻出指尖,又要戳他眼眼珠子。
许鸣没所谓地啧啧一叹。泰然起身,解开袍襟,又把自己扒了一个光溜溜。
“摘摘摘!别人不让摘。独独留给阿蝉摘!……来来来啊!……诶!阿蝉。干嘛闭眼睛啊!你倒是摘啊你!……来来来!甭溜啊你……阿蝉!阿蝉!干嘛躲我呀!……阿蝉。你藏哪了呀。出来嘛!”
森森溶洞,火把松烟。赤条条的许鸣,追闹着羞答答的蚩蝉。动静越来越小。人影若明若暗。
眺望洞口,一轮残月凄凄当空。端坐高台之上的大祭司幽祀,禁不住扼腕长叹。
啊呀呸!许鸣这厮。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