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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往北，远离房屋的一片荒地，这里有许多孤冢。坟头土包前，清一色插了根木碑，极少数刻有歪扭文字。
这里视野开阔，周边大树砍了个精光，几年前，这块乱葬岗的范围还很小，不知为何，近几年，这边的无名冢却是越来越多。
齐明擦汗，一路赶来，此刻正值下午，西边的斜阳，仍然火辣。
刚进入坟地，一股凉意袭来，脖子裸露在外，汗水与骤降的温度碰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什么我要来这里？”
齐明感知到身体的变化，又见眼前遍地土包，空气中散发着轻微的腐朽气息，霎时间不寒而栗，生出懊恼之意。
加上购买功法，情绪大起大落，一整天都在东奔西走，他的肚子咕咕叫唤。
“家里的存粮不多，买个修仙功法，余钱也花光，晚上得和小山一起去码头做事。”
手里没有余钱，齐明有些慌，想起曾经饿肚子与狗争食的黑暗日子，心里既难过，又担心。
“让我看看，这修仙功法中，记载的鬼眼到底用处在哪。”
齐明小步前进，眼睛瞪得滚圆，望着距离最近的一个土包，就像要看穿泥土之下，鬼躺倒的姿势。
可惜，他瞪的眼睛发酸，发涨，血丝眼泪都出来，除了泥土外，别无所见。
“这鬼眼，没练成？”
“还是说，时间不对？”
齐明瞥了眼太阳，闭眼放弃，揉了揉眼睛，舒服一些。
“抽空晚上再来？”
念头一出，齐明连忙摇头，若真遇到鬼，女鬼吸阳气，老鬼吃血肉，寡不敌众，想逃都逃不掉。
“算了，等镇上有人办白事，人多鬼少时，再尝试吧。”
做好打算，齐明心神宁定，望了一眼乱葬岗，心道：“诸位鬼兄，有缘再见。”
说完，也不在这待了，转身返回。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孤冢的木碑，都以不同的角度，轻微歪斜了一下。几只藏在这里的小鸟，扑棱翅膀，一飞而起。
回到家后，已是黄昏。
太阳还剩半个头露在远处山头。
刘小山，已经醒来，正在烧火做饭，厨具简单，食物也很简单。
一口陶锅，架在几个石块上，锅里是些米粥菜叶，在柴火的烹煮下，咕嘟冒泡。饭菜的香味，勾得守在锅边的两人直咽口水。
没办法，一天两顿，无论是谁，到了饭点都会感到饥饿，更何况齐明他们这样，干重活的人。
“等会，今晚加餐。”
齐明返身回屋，取出储藏食物的瓦罐，挑出两块细长的咸猪肉，拇指大小。一人一块，放到碗底。
“明哥，今天有啥喜事？还有肉吃？”
刘小山眼睛发亮，平日里齐明都是省吃俭用，据他说，要攒钱做大事。
“以后赚了钱，就多拿点买肉，你这身子太瘦了，长此以往，吃不消的。”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心愿已了，以后你赚了钱，无需再给我一半，有钱就花，不用再勒紧裤腰。”
“没什么事，就快点吃饭，一会早点去码头，今晚我和你一起。”
刘小山听到齐明前面的话，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听完后，又见齐明脸色不对，没有半分完成心愿的喜悦。
齐明没说具体发生了何事，刘小山摸不着头脑，只好低头应是，认真扒饭。
夜晚的西码头，灯火通明。
清河镇的东西两个大码头，一个负责卸货，一个负责转运。
其他镇子的船只，都会赶在子时之前，将舟船停靠西码头。船上之人，大多会下船到清河镇办事，完成后，就会在东码头装货上船，离开清河镇。
戌时来临前，脚夫苦力们聚集到此。
场面热火朝天，脚夫苦力们有经常打交道的管事，他们在管事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从船上搬货，运到附近仓库。
有的管事，正和商船东家为搬运的价格，争执不下，管事想多赚一点，东家想多省一点，吵得面红耳赤。
齐明和刘小山熟门熟路，在人流中穿梭，很快来到一家招牌“苍氏”的库房前。
库房大门敞开，里面摞叠着快要满仓的货物，两人向内张望，寻找管事。
“让一下。”
齐明两人听到声音，很自觉地朝左右两边分开，让出道路。
一个肩背上扛着三个大袋子的强壮的中年人，从两人身后走出，走进库房。
管事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指挥道：“去，把货放到你左手边的空位，不要放地下，要垒起来，放其他货上面。”
苦力听话地干完活，随后返回管事身边，管事当着他的面，在账本上打了三个勾，然后说道：“可以了，去吧。”
齐明两人和中年苦力擦肩而过，看他一身大汗，脸上却带着笑容。
“苍管事！”
“来的正好，再晚点，我就要找其他人看守仓库，就没你的份了。”
苍管事看见两个小伙子，目光先是放在刘小山身上，面无表情，说了一句。
然后又转过头，面带笑容，询问齐明：“齐明兄弟，好久没见，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齐明和苍管事是老熟人，以前在他手底下当脚夫，干了好几年，简单向他说明情况：“唉！别提了，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今晚来找你，是想找个钱多事少的差事，先前让刘小山陪我，在码头转了一圈，这才耽误了时间。”
苍管事哈哈一笑。
“早和你说了，别那么不切实际，用钱讨个婆娘，或者像我一样，盘下个小仓库，从小做起，总会赚到大钱。”
“往后衣食无忧，儿孙满堂，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齐明拱手点头，叹气道：“还是苍管事有远见，小子太年轻了。”
“哎！你也不用气馁，毕竟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苍管事压着得意之色，笑着摸了一下胡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刚好，先前有个商船的东家上门，让我找人帮他看守货船，今夜不卸货，明日一早，赶时间出发，报酬给的挺丰厚。”
“不过么，你也看见了，我自个儿仓库还忙不过来，只是表面答应，和他客套一番。”
“你真的要去，得赶快点，不然雇了别人，就晚了。”
齐明一听有好活，但时不待人，急忙问道：“在哪里？”
“东码头，秦家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