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点火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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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局势再次不可控制起来,看着一双双圆瞪的怒目,就怕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暴乱。

粮官这时候也有些发怵,本就违法心虚,面对这些不计后果的愚民,如果不能凭借官身和朝廷威严压制,只怕后果难以估量。

此时的粮官也忍不住一步步后退,冷汗也不断滴落,再也没有之前颇大的官威了。

眼见这些粮库兵就要难以抵挡了,这时外面正飞速围来一群衙役捕快。

为首的人大喊道:

“你们都想造反吗?如果再不住手,我就立刻上奏圣上,说你等谋逆,定然处你们杀头之罪,甚至株连九族!”

声声恫吓,阵阵刀鸣,声势大过了那些人,逐渐暴乱止息,所有人不发一言,呆愣在原地,也开始逐渐后退,挤成了一团。

里面的粮官听到外面的来了帮手,原本转身要跑的势头也止住了,立刻又摆出官家威仪出来,好似一点都没有害怕过,立刻义正言辞道。

“你们还不赶快让开,让武知县武大人进来!”

人群自觉分开一条路,姓武的知县,信步穿过人群,径直走进了官仓大院内。

“武大人幸亏你来的及时,谢大人!”

武大人也不管那粮官作揖直言,转过身子面对着外面的父老乡亲,慷慨陈词。

“父老乡亲们,这都是朝廷的规则法度,辛苦一年不就为了不负皇恩吗?这些都是我们共同的心愿啊,可我们也是当差的,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父老乡亲就如此不顾念你我之间情义吗?”

言即于此,武大人竟然饱含热泪,声音也颤抖了起来,委屈惊讶与不甘在言辞之间表达地淋漓尽致,每每言至情深免不了哽咽一番。

“乡亲们呐!你们的难处我知道,你们不为自己着想,总要想想家中妻小啊!株连九族的罪名怎么可以让她们承受,你们想想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呢?”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几句话就说得众人动情不已,谁人没有软肋,一时气恼总会忽略重要的人与事,现在仔细想想武大人的话,自然冷静了下来。

看着低着头的那些村民,武大人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知道熬过一关了,于是乘胜追击道:

“你们都有难处,可是谁没有难处呢?为不负皇恩,再难我们也要坚持,粮不够没关系,我已经联系了粮商富户,他们会借粮借米,总要交足本年的皇粮啊!

不然可要有牢狱之灾,我朝蒸蒸日上,皇上福泽万年,明年一定会大赦天下,既然陛下隆恩浩荡,咱们又有什么理由抗粮啊!”

武大人不仅脸上涕泗横流,甚至身体都跪了下来,高举抱拳大赞皇上,这下彻底破解了此次暴乱的苗头,这回村民们再也无话可说。

只能任由粮兵们收粮记策,每个村都少了不少粮食,贴心的是粮商富户早已到场,主动给那些村民借粮借米。

不出一天所有的粮都收完了,与往年不同的是,每个村都多了一张欠条,更不同的是没有了欢声笑语,只剩下愁眉苦脸了。

夜晚衙门大摆宴席,庆贺一年最难的任务结束,不仅足额收来粮食,还多出不少油水,这一年要比在这里七八年捞到的都多啊!

“黄大哥,你不愧是当年的探花,仅仅靠着一两银子制作大的粮斛,就骗得那些愚民交了粮,与那些粮商合作,不仅转卖了多出来的粮食,还收了他们不少好处费!在下佩服佩服!”

说完武知县就连干了三杯酒。

“贤弟过誉了,你那一番话真的是感人至深啊!如果没有你的协助,如此大的疏漏,必然激起民变,到头来也难以自保啊!

这次的粮斛太大了,难免特别容易发现,过几日我就去其他县里督粮了,定然会打小一点的!不过好处自然也少不了贤弟你的。”

“黄大哥太客气了,你我合作共赢,以后我等仕途全仰仗黄大哥了,大家共举杯,谢过黄大人。”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珍馐美味,还有歌姬舞伶为伴,一派穷奢极欲,旁边还有一箱箱满载的银子,所有人的眼睛时不时都会看一眼,不能看多,否则真的会拔不出来。

另一边,王村长嘴里含着烟袋,静静地思索着,不抽一口,哪怕烟袋锅中火星早已灭掉。

“村长啊,我们怎么办啊,无端端多了这么多债,明天就有人来收地契了!”

“现在里面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他们自己私铸粮斛,还串通那些粮商来骗我们地!”

……

老村长这才缓过神来,赶紧吧嗒吧嗒抽起了烟袋,可是烟锅没火,几口抽吸无果,就在桌前敲了敲烟锅,想将里面烟灰敲出来。

看着敲出的是一团还未燃尽的烟草,赶紧打开烟草袋子,将那团烟草小心收了起来。

“咳咳咳~我们还能怎么办啊!向来民不与官争,动不动就是造反谋逆的罪责,我们还能怎么办啊!”村长无奈说着。

“我们去县衙告他们贪赃枉法!”

“县衙?县衙不还是人家的,你想找死吗?”

“那我去州里府里去告!”

“府里你找谁去告啊?去哪里告?越级携嫌告官,先打你几板子,你还命去告吗?”

……

几个人又开始了争论。

这时候有外村的人也来了,这几个村子世代交好,可以说是同气连枝,自古也是同一宗族。

现在来此自然也都是想共同探讨出个主意,如今连村中土地都快被人收走了,怎么能不着急。

“你们来了啊,说实话我也无能为力啊,你们有什么办法?”老村长低落地说道。

其中一个人说道:

“今年好过,明年难熬,祖辈土地也要被人拿走,反正迟早也是个死,我们村不服,不如直接反了!”

“是啊,这里只有您最为年长,而且曾经历过战乱,所以想要看看您的想法!”

往事如烟,无非刀光剑影,尸山血海,活不下去,纵使解脱也不用受气了。

“起义吗?起义……”老村长叨念着,再次拿起烟袋点了起来,这次终于肆无忌惮抽了起来。

“好吧,不过我们要先将村中老弱妇孺送到深山,不怕死的男人就跟我干他娘的!我老了不怕死,至于你们……”

“我们不怕,横竖都是死,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们来就有这个意思,现在我们五个村子的人都在,大家还怕什么?”

……

这些人纷纷以死明智,一点火星就此引燃了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