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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与庭昼伏夜出,经多方仔细打探后惊奇地发现,小小的长青镇竟隐藏着三股大势力,分别是皇宫大内密探、护国公府和镇国将军府,另有多家不明身份的小势力,跳梁小丑一样蹦哒得厉害,应该是江湖中不出名的帮派门系。他们从去年冬天开始慢慢聚集在长青镇,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在寻找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但又互相攻击、相互掣肘,至今仍在明争暗斗。
周与庭终于明白从前周令玉不让他轻易下山、纵使下山也得乔装打扮一番的原因,前几次买药、卖鹿大意露脸没被发现,真是侥幸至极了。那三大势力的人必是见过李绪的,只是偷袭自己的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的人马?
“偷袭?”想到此处周与庭猛地一凛,突地发觉哪里侥幸了?原来有人早就发现自己了啊!否则为何追杀到山上,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有人要杀掉建和帝唯一的儿子、大安的储君太子李绪?难道是谁生了不臣之心,妄图颠覆大安朝廷?他娘说“谁连累谁还不一定呢”的那番话,果然很有道理。
只是他们哪里想得到,世间竟有一个周与庭!
周与庭又想到此处的另一股势力,河东道总兵辛景安,他们不也是从年初就悄悄来到这里,隐藏在深山峡谷里几个月?他说来山上替皇后娘娘寻参,若只是寻参,何须劳动堂堂的总兵大人亲自出马?但从娘对他坦白自己的身世这事来看,辛家应该是友非敌了。
周与庭和周令玉谈起此事,他虽称得上聪明过人,但毕竟还涉事不深,不如周令玉有见识。周令玉道:
“那天我就想到,定是有人将你当作李绪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包藏祸心,胆敢行刺大安储君?难道有人要谋反么?”她将上京的势力梳理一遍,“护国公府是太子外家,是自己人,只有全力拥护;大内的人更是排除在外;难道是镇国将军府?那刘寅嵩当年就和护国公府不对付,这些年远离上京,不知道他们现今的势力是什么样的。莫非圣上放任刘寅嵩坐大,让他起了不臣的心思?”
周与庭问道:“那河东道总兵呢?我总觉得,事实并非如辛景安说的那么简单,他带着亲兵上百人,亲自在终南山里住了几个月,只是为了寻参?”
周令玉摇头道:“辛家世代驻守河东,是孤臣,也是大安最值得信赖的臣子。辛家的罗老夫人和老护国公夫人是嫡亲姐妹,当年两家走动频繁,非常亲厚。辛景安为人正直果敢、有勇有谋,带兵严谨能征惯战,是大安不可多得的良将。若是有事,可放心找他商议。”
周与庭点头赞同,“娘既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周令玉又说道:“你需盯紧了镇国将军府的人,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这么多人相争?现下长青镇成了是非窝,各方势力云集,只怕不会太平了。你抽空回一趟山上吧,跟辛大人知会一声。咱们搬到长青镇来,他们大约还不知道,就是想找你也不容易了。”
周与庭道:“我正打算回一趟山去。”
周令玉见他说到回山上时眼神亮了一下,她一番欲言又止,终是说道:“庭儿啊,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又怕你……心里不好受……”
周与庭垂眸道:“娘,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周令玉叹道:“总兵府的千金小姐身份贵重,一直都在参选之列,皇妃、王妃也是当得的。现下你身份尴尬,未来的路布满荆棘,轻易许不得别人前途。我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孩子,一定能懂娘的意思……”
周与庭的眼神黯淡下去,一时胸口发闷,仿佛有人在他胸前狠狠打了一拳似的。他暗暗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松开,沉声道:“娘,儿子省得的。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不过是不打不相识,多来往了几次,哪敢许人诺言?她性子洒脱、单纯善良,合该有更好的归宿。您放心,我早知道的。”
周令玉眼底湿润,忙揉了揉眼睛,佯装疲乏困倦:“说了这会子话,我也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去忙吧。”
周与庭扶她躺下,又替她掖好被角,方开门出来,正巧马桃儿端着托盘过来给周令玉送茶水,问道:“与庭哥,周婶子歇下了?”
周与庭道:“我娘刚睡下,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出去办点事情。”
马桃儿笑着答应,看着周与庭高大的身影走出大门。她其实已到了一小会儿,正巧听到周与庭那句“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新衣服新鞋子微微笑了,七八日没有干粗活儿,吃得好睡得好,就连双手好像也变得细嫩光滑了呢……
周与庭并没有走远。租住的这条巷子相对偏僻,平日里极少有人经过。巷子尽头有一棵枝干粗壮的百年老树,初交仲春已绿叶成荫。树下有几个石凳,不知道是什么人放的,想来也已年代久远,四角被磨得光滑。他坐在石凳上,脊背挺直坐姿端正,却神情落寞,思绪万千。饶是他一向心胸开阔豁达,在初闻自己身世时,亦忍不住暗自神伤。
他们为何那么狠心,一定容不得我活下去?天地如此之大,竟没有我周与庭的出路么?除了隐藏深山,我只能带着面具苟活一世么?他抬头看天上风云变幻,头顶上的树叶在风中哗啦哗啦作响,一如他那颗不能平静下来的心……
辛萱在营地等了周与庭七八天,脚上的扭伤都已经好了,仍不见他来送药。辛景安严令不许她再随便上山,她只能每天蹲在峡谷出口,看总兵营的士兵们上山下山忙忙碌碌,自己却望山兴叹、百无聊赖。她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今天周与庭在干什么?他打猎的时候会不会路过前面这座山头?他给我采药了么?他总是不来看我,难道是因为他娘的病情又加重了么?
嗯?难道他娘的身子很不好?所以他才没空出来?想到这儿,辛萱一下子跳了起来,回头看看营地里没人注意她,拔腿就往山上跑去。她跑得飞快,小径边的荆棘挂破了手臂和衣服也不在乎。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周与庭家的篱笆墙外时,却如五雷轰顶般,惊得魂飞魄散。
几间茅草屋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黑乎乎的四堵石头墙;院子里到处都是断刀断剑,显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篱笆墙也被人破坏了,木头散落满地,几日前生机勃勃的忍冬藤已经尽数枯萎,四周的一切皆死气沉沉,显得破败不堪。
辛萱“哇哇”大哭起来,房前屋后跑了十几遍,整个山头都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她哭到声音沙哑,喊得声嘶力竭:“周与庭!周与庭!……”
是谁烧毁了他们的房子?
是谁破坏了这里?
周与庭和他娘,是不是被人杀死了?
空山中只闻风声鸟叫,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辛萱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峡谷营地,冲进她爹的大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周与庭和他娘被人杀死了,他们的家也被烧掉了……”
辛景安和鲁成正在商议要事,闻言皆面面相觑。那天回来后辛景安下令不许说起当时发生的事,是以辛萱并不知道实情。他皱眉说道:“萱儿,你先坐下,不许哭,好好说话!”
辛萱哭着质问:“你那天去周与庭家,到底和他娘说了什么?为什么之前他们都好好的,突然就出事了?爹,你们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许胡说!”辛景安低喝,“你坐下,有话慢慢说!”
辛萱不肯,一直倔强地站在原地哭:“爹……”
恰在此时,有卫兵在帐门口报告:“谷口有个年轻人求见总兵大人!”
辛萱闻言忽地回头问道:“可是周与庭?”
那卫兵顿了一下,回道:“不是。是一个陌生人,不曾见过的。他说,若是辛大人不在,见鲁参将也可以。”
“哦?”辛景安和鲁成十分意外,辛景安道,“带他进来!萱儿,你先回帐篷去,此事尚有些内情,待我抽空跟你细说。”
辛萱觉得她爹和鲁叔好生奇怪,往日他们都对周与庭十分推崇,现今听到周与庭出事,怎么全部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