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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与庭以为那群官差要反悔夺回银子,一刻也不停留,拔腿狂奔起来。为首的官差直接气笑了,边追边喊道:“嗨,你这小子!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抢你的银子!你站住,我有话要问你!”
与庭半信半疑,跑出四五十丈远才放缓脚步。雪地难行,那几人皆跑得呼哧带喘,追上来围住了他。他将背篓甩到一边,抽出柴刀握在手里,全身戒备起来。
“他娘的,贼小子跑得倒快,叫老子好追!”有一个人性子急躁,抬脚往周与庭腿上踹去,与庭一闪身避过了,那人“咦”了一声,飞起一脚踢向他的小腹,给他巧妙的一个旋身再次避开。那人颇感意外,喝道:
“好小子!原来会两下子!难怪胆子这么大!”
以一对五,周与庭不敢大意,悄悄移动脚步摆出最有利的攻击姿势。自古民不与官斗,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贸然动手。他掏出银子,看向为首的那个人,“公平交易,你情我愿,各位官爷是想反悔么?那好,银子给你,雉鸡还我!”
为首的那人姓鲁名成,摆手示意动手的属下退后,上下打量了周与庭一番,“小子,谁教你的功夫?家中还有何人?”
与庭摇头道:“草民哪里会什么功夫?不过是从小上山打猎练得几招三脚猫把式,有几分蛮力罢了。父亲早年过世,只与体弱老母亲相依为命。”
鲁成瞧他眼神清明,眉间蕴着正气,不似说慌的模样。虽衣衫破旧短小,一副穷苦寒酸的猎户打扮,却无半分畏缩害怕,又体格健壮高大,亭亭然若林间青松,顿时起了爱材之心。又有心试试他的功夫,便解了腰间长刀递给属下,掏出一锭银子抛了抛,笑道:“打赢我,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那是五两银锭,足够去长青镇给他娘买十几包草药。周与庭的目光随着银锭上下移动,握紧了拳头问道:“当真?”
鲁成哼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胜了,银子归你;你若输了,依我一件事。你敢不敢?”
周与庭喉结滚动,盯着那锭银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我不想干,违背道德出卖良知的事,我不愿干。官爷若是应下,草民便斗胆一试。”
“应你便是!”鲁成说完不待他反悔,迎面一拳便打了过去。与庭抛开柴刀和长弓,不慌不忙沉着应对,一时间拳来脚往,直打得雪屑乱飞,观战四人看得眼花缭乱。几十招过后,鲁成见周与庭打得保守,喝道:“赢得一招半式,银子翻番!”
周与庭精神一震,手下便不再留情,攒足了十成力道,每一拳都呼呼带风。未及十招,鲁成左肩便挨了重重一拳,直被打了一个趔趄,倒退三四步才稳住身形,不由由衷称赞道:“好俊的功夫!”
从腰间掏出一小锭金子抛给周与庭,走近来说道:“你这身功夫没有十年打磨不出来,若是只在山里做个猎户太可惜啦!金子你拿回去,去长青镇上租一间屋子安置你娘,三日后这个时刻,我在这里候你。跟我走,定保你一个光明前程!我叫鲁成,乃是河东道降、晋二州总兵辛大人麾下,言行必践,绝不打诳语!”
周与庭接住金锭,心下松了口气。见鲁成言辞真诚实意相邀,不禁心有所动。试问世间男儿,辛辛苦苦练得一身功夫,哪个不愿博一个锦绣前程,上孝父母、下荫妻儿?窝在这深山老林里,多见风雪少见人,日子贫寒困顿,老娘病重就连几副草药都买不起?他心念转动,嘴上却说道:“官爷给的多了。”
鲁成笑道:“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三日后的申时,我在这里等你,过时不候。”他抽出长刀在身后一棵大树上削下一块树皮,“此树为证!”
周与庭拧眉思虑片刻,将金锭揣进怀里,捡起地上的柴刀和长弓,拱手施了礼,转身大步下山。待他走远,其中一个属下叫做白长兴的,问鲁成道:“大人,他若不来,岂不是赔大了?那锭金子可是能在长青镇上买老大一座宅子呢!”
鲁成胸有成竹,语气十分笃定:“他一定会来!”
先前踹人的急性子叫做马延,也称赞道:“这小子的功夫在我等之上,背后定有高人指点,倒不像是普通的山中猎户。胆子也大得很,竟敢和官差动手。一锭金子说拿就拿,浑不怕惹上官司。”
鲁成瞧着周与庭远去的身影,向四人道:“此人双目炯炯有神,眉挺若剑,鼻若悬胆,周身透着一股正气,虽出身贫寒,却绝非池中物啊!说不定你我几人的前程皆着落在他身上呢!”
几人原路返回,翻过一座山峰的峡谷里有几顶帐篷,鲁成进了最大的帐篷里,将雉鸡交给门口的卫兵去熬汤,向帐中躺卧在草铺上的中年武官行礼道:“大人,我回来了。”
那中年武官约有四十一二岁,生得方面阔口,面容威严,正是河东道降、晋二州总兵辛景安,只是腿上有伤,他只能躺卧在床,向鲁成道:“老鲁辛苦啦。”
鲁成在草铺旁的石头上坐下,接过一名清秀卫兵端来的热水,却顾不上喝,向辛景安兴奋地道:“大人,我方才在山上遇着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听说是山中的猎户,手下颇有些本事!比划几招,我竟挨了他一拳!”
清秀卫兵笑道:“鲁叔挨了揍还这么高兴?”
辛景安瞪她一眼:“萱儿不得无礼。”
辛萱吐吐舌头,低头去翻针线篮子,缝补一件下摆被树枝挂破的男装。她本是辛景安嫡出的小女儿,芳龄十四,生性泼辣好动,不爱红装爱武装,总兵府的绣楼关不住她,此次到山里公干,她软磨硬泡非要跟来。辛景安一向对这个小女儿疼爱有加,拗不过她,便命她换了男装扮成卫兵的模样跟在身边。
鲁成呵呵笑起来,摸着左肩向辛萱道:“可不是么?那小子的拳头硬得很,我的肩膀这会儿还隐隐作痛呢!”
辛景安听鲁成说那少年如此厉害,被勾起了兴趣,问道:“山中猎户人家的孩子,竟有这等功夫么?倒是个人材,若是能招揽了来培养几年,军中岂不又多一员猛将?”
“大人和卑职想到一块儿啦!”鲁成喝了热水,起身自己又倒一碗,“我已和他约好,三日后便来寻我,到时候定带来给大人瞧瞧。那小子是个孝顺的,父亲早亡,只和老娘相依为命,听说还久病体弱,须得将他老娘安顿好了再说。”
辛萱出身武将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偷学得一招两式的,听鲁成如此夸赞那少年,心下颇不以为然:猎户人家的少年,又不曾有师傅教过他,自己练能练到多高明的功夫?鲁叔莫不是老眼昏花,被人家糊弄了吧?他若是敢来,定要好好试他一试……
且说周与庭得了十两黄金,一路抄近道往长青镇跑,恨不得生了双翼直飞过去。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带了三包草药回到家里。周令玉等了一天,眼见天将黑他才回来,方安下心来。与庭将揣在怀里尚有余温的大包子掏出来递到他娘手上:
“娘,您吃!还热乎着呢!”
周令玉接过包子,取了一个给与庭:“庭儿你也吃,这一天累坏了吧?”
“娘,我不累!今天猎了两只兔子,在长青镇上卖了好价钱,给您买了三副草药呢。”与庭三口两口吃了包子,又忙着熬粥做饭,又将草药熬上,待用过晚食洗漱完毕躺下,才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回想这一天的经历,上上下下不知赶了多少山路,摸摸怀里那九十八两银票,仿佛做梦一般。鲁成的话犹在耳边回响,明明身子早已疲乏不堪,却毫无睡意,一颗心跳得擂鼓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周令玉在隔间听到周与庭翻身时木板床咯吱咯吱作响,一直响到后半夜,不时夹杂一声长长的叹息,不禁猜测究竟遇到了什么作难的事,令他这样辗转反侧、难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