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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该称呼你一声朝前辈？”
景项嘴角含笑，看来终究自己是赌对了。
“叫我老朝便好。”
熟悉的话外音，带起感情后，再没了超然物外的感觉。
“就算再多次的轮回，我对于你口中的所谓系统，还是知之甚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要理解这种莫名的存在，实在太过困难。”
“既然你选择在此刻自曝身份，也就是说，我是真的没有上山喽？”
景项知道，如果她不是真的下定决心，朝崇阳绝不会现身。
也就是说，在他跨越的别支时间线里，她确实放弃了救人救世的想法。
那就很有趣了。
“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选中我？”
既然系统不是穿越时候绑定，那便没有了非要选中自身的理由。
除了先天开智，景项并不觉得自己有成为朝崇阳选中为救世主的条件。
依她看来，一切完美的景清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要不然继承他血脉的朝堂也大有可为。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确实在时光回溯中选中了他们，而他们也都没有让人失望，全部成长为了一颗颗令人无法忽视的明珠。但很可惜，我都失败了。他们作为一颗颗明珠是很耀眼，但没有可以将之串联起来的线，仅靠他们自身的力量，依旧无法抗衡龙皇。最终，我觉察到了你，觉得你会成为那根最重要的线，帮我把所有人串联起来，而你也确实做到了。”
“你自己做不到这一切吗？”
“虽然我被称为时之王，但其实跟时间并没有关系，我的附魔能力叫作‘天下无距’，掌控的是空间。直到龙皇为寻找肉身利用两魂六魄夺舍了八位道门行者，我将他们击败，得到了他的部分能力后，我才可以尝试着把龙皇的时间能力和我的空间能力叠加利用。但这种叠加状态维持的时间很短，我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引导你们来完成。”
“我感觉你做的还不够，你绝对还有更好的选择……所以，这一次，我只想四处走走，安安静静地看一看这个世界。”
景项不相信一个拥有奇异博士一样能力之人，只能做到这一步。
当奇异博士告诉钢铁侠他只看到了唯一一个救世未来的时候，景项就已经频翻白眼了。
归根结底，不过是强行下线一个最贵的演员，一个观众喜爱的角色，骗取情怀与眼泪罢了。
“那么，我就在此祝你接下来的旅途一路走好了。”
景项打算结束这场她认为并不够诚恳的交谈。
被骗的如此之惨，她是真的不在乎了，而她也需要把这份态度明确地传递给对方。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我不信。”
“龙皇的两魂六魄只允许我拥有八次机会。而这一次，也是将其两魂六魄消耗殆尽，他最虚弱的时刻。”
“这种事，你拿不出证据，所以我还是不会信。但既然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如果又真的这么重要，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假若我找不出你言语中的漏洞，或许我会改变主意。”
“从哪里开始讲？”
“那场以下犯上的屠龙一战、雪狼一族的背叛、还有碑文的真正内容。”
“可能你会失望于自己的推论，但也会长舒一口气吧，因为雪狼族从未背叛。”
“那便是那头狡猾的老狮子撒了谎？”
“倒也没有。只是比起他，你的那位祖先更加洞悉整场战争的走向。从一开始，他便清楚，掌控时间之力的龙皇谁也赢不了。龙皇拥有卜天之术，推演出了很多结果，看似虚妄，但这些结果全是真实的未来，因为一切都是他无聊的一次又一次的推倒重来。而也正是因为这种无聊，龙皇接受了你那位祖先看似耍小聪明的假意投降，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龙皇让其交出心脏以表衷心。所以，你那位祖先的心脏，确实就在武当山，但这颗心脏并不是被人握在手里的要挟之物，它就是大阵的枢纽，镇压着龙皇。所以，碑文里的内容也全是真的，血祭与咒文，可以重新创造一个大阵，只要雪狼之心还在，雪狼一族还没灭亡。你的那位祖先就可以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为代价，换取龙皇的永世镇压……”
“所以景洛就真的是祖先转生之人？你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千真万确。而我也帮了一下小忙，龙皇的最后一魄，我留在了他的身体里，让龙皇猜不出他的身体到底是谁的。”
“但我还是感觉你的说法有很大的漏洞。祖先献出心脏的未来，在掌控着时空法则的龙皇眼中，也是已经预见的未来，那他为什么还会被封印？”
“对于时光长河里的任何生命来说，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尚未发生之事，会顺着时光长河既定的脉络行进，也就是龙皇可以探寻到的未来。龙皇要想强行改变时光长河的流向，就需要把当前的这条长河截断，开凿一条通往另外方向的时光长河。所以，纵便是百兽联盟每一个种族强者也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大神通，他也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将其击败。靠的正是一次次的修正未来。但这也跟下棋一般，只要布局的足够远，一千步不行，就一万步，一万步不行，就十万步……也因此那场战争才打到了百年之久。久到把几十万次改变未来的通路，全都逼迫到了令龙皇走向一个被封印的结果。”
景项思索一番，暂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问了个比较关心的问题：“所以，龙皇真正的肉身在哪里？”
“朝堂。”
“原来如此，所以朝堂根本不是你的儿子。”
“食人魔无法生育。”
“有一件事我最不理解，就算龙皇再无聊，灭世对他有什么好处？没有阶级的破碎世界，如何体现自己的高高在上？”
不光是现在，算上景项前世看过的无数故事里的反派统领，一个个都打着灭世的主意，完全看不到动机与利益。
“虽然我不太理解，但是我可以把我第一次跟龙皇会面时他说的话转达给你，或许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你能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这方天地只是大千世界三百六十洞天中的一处，千万年来，不时有谪仙人降临，斩龙证道飞升而去。但也有谪仙人在意识未开化之前被他碰巧吃掉而陨落，也是在那之后，他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在时间轮回里获取了对方的记忆和能力后，他开始了长达千年的谪仙人捕食计划，妄图也飞升离开这方天地。但谪仙人降临，他无法占卜，时光长河也很难留住那一部分真正的强者，对弱者的讨伐让他逐步从一条普通的龙族成长为龙皇，却根本无法实现飞升。洞天的规则如此，无论他成长的再强大，只要不能打破规则，一切徒劳。所以，他决定以力证道，打破这方牢笼，实现飞升。”
谪仙人，意识未开化，斩龙证道飞升……
景项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之王很厉害，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不太理解，但在不知不觉间已为自己挖好了一个大坑，就等着她往里面跳。
她这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第一时间就肯定会把自己套进谪仙人的身份里。
记不起来没关系，因为你意识未开化。
你要逃离这里，那么就去斩龙证道完成飞升。
这是世间最后一条龙，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虽然你的话让我蠢蠢欲动，但我还是不能上山。”
黑夜里，景项从屋檐下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细小灰尘，往屋里走去。
“我知道你想要赌我是谪仙人，对上龙皇，我可能就恢复了这层身份，因为使命如此。但我不想赌，说到底，我被欺骗的怕了。所以，我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想法下。”
走到厨房，烧水，煮面，似乎再次坚定下了信念，景项继续开口自言自语。
“现在能让我改变主意的只有一种可能，在血祭之前，我恢复谪仙人身份，再确认你已离开了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