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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睿抬头朝天空看去,发现空中有好些巨大的孔明灯在飞舞,每个孔明灯上,都有人在朝下撒着纸张。是天兵天将来了吗?
除夕的第二天,大年初一,蒙古人便集结了几万兵马,南下与龙都督在武昌决战。由于先前多次作战而使军队疲劳不堪,由于根基不稳,哪怕有着“天兵天将”和火炮的帮助,龙都督还是败了,他带着剩余的兵马,退守在井冈山一带。
襄阳离武昌很近,消息也更多。据说当时,龙都督亲自带着兵马,死死抵抗着蒙古人的铁骑,直到武昌府里的百姓全部撤走。
听到这个消息后,父亲陈山河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那天清晨,他带着老婆孩子,在襄阳城外的坟地里,撒了纸钱上了香。在祖宗面前三拜九叩磕了头,检查好密室里的书后。陈山河便挑着剩下的书,和仅有的一点衣裳被褥,后面跟着老婆孩子,往江西走去。
一路上他们躲过了蒙古无数的探子与追兵,好容易才到了江西井冈山下。那里来投靠的人家很多,陈家先是住进了山脚难民营里的帐篷里。难民营里和陈家相似的人家很多,理想和抱负和陈志睿相仿的孩子们也很多。
陈志睿就在那里认识了他第一个好朋友,全家从沔阳一带过来的范民业。两个不大的小少年,一起在难民营里看着偶尔路过的士兵们,向往着和他们一样,拿起刀枪,保卫祖国和家人,收复河山。
他们在难民营里住了半年,期间陈山河和颜蕴茵,白天都在临时开办的工厂工作,陈志睿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在难民营里上课,接受新的思想。陈志睿本就聪明,还读过很多书,他很崇拜龙都督,对于新思想的接受度很高,骨子里也很认同那些新思想。
半年后,他们家通过审查,陈山河夫妻因为识字,在井冈山工厂表现的也很好,陈山河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并没有进入军中,却也进了龙都督在江南开办的琉璃厂,当了账房。陈志睿也因为太小,连预备军的十六岁也没达到,只能随着父亲来到江南,一边读书,一边加入少年先锋队,接受初级的军事训练。
那时候,陈志睿的志向是十六岁加入预备军,十八岁正式成为解放军,然后上阵杀敌,收复河山。可江南的一系列经历与所见,却让他渐渐改变了志向。
龙都督龙傲天确实是天人降世,雄才大略又爱民如子,可他也很有些风流。上行下效,他手下那些赫赫扬扬的军官们,也有都些这种毛病。龙都督和那些军官们都是好人,为国为民,可他们那些红颜知己的娘家人们,就未必是了。好些人本来就是拿着女儿攀龙附凤,自然要享受享受“外戚”的权利了。在龙都督之下的江南,一片富庶安详中,因此也带着几分不和谐。
因为有大后台,好多受了剥削的人家都敢怒不敢言,毕竟这里的生活比蒙古人治下好多了。百姓们不闹,官员们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时任军法官兼平章政事,少将林祭,铁面无私,不管你后台有多大,哪怕是龙都督宠妾的父亲,也依法处置!
另一件事就和陈家息息相关。当时江南也开始了科举,文官几乎也都是读书人,只有少部分,如林祭这样的,上过战场,有过功勋。襄阳陈氏,在南方的读书人中也很有名,陈家到了江南后,也不像之前那样遮掩来历,陈志睿就很以有这样的出身为傲。
因此,很多酸腐的读书人对于陈山河自甘堕落,去做账房,整日与铜钱和匠人为舞,很是不齿。陈山河虽口齿伶俐,狠狠将他们怼了回去,心里却也很有些低落。就在这种情况下,陈志睿与父亲,见到了来学校视察的平章政事林祭。
“莫让祖先成负累。”林祭与陈山河短暂交谈后,说了这句话,便走了。
陈家过去乃真正的书香门第,家规有云:“陈氏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陈志睿对于龙都督,虽依旧崇拜,却不太喜欢他的风流。这时,战功赫赫,手握大权,却依旧只有糟糠之妻一人的林祭,便成了陈志睿新的偶像。
前方的战争依旧在继续,林祭也披甲上了前线。洛阳城彻底解放了,身先士卒的林将军却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刚满十八,和他一样上了战场的儿子。噩耗传到江南,好些百姓家都纷纷戴起了孝。
此时,又一次大改革。军法官保留在军中,平章政事却被取消了,然后又有了五个内阁大学士。十三岁的陈志睿想了很久,做下了决定,他对父亲说,他想考科举,当大官,日后进内阁。不是为了延续陈家百年书香门第的名声,而是为了像先祖们,像林大人一样,做个为百姓做事的父母官!
父亲听罢,看了他好久,才说:“想要进内阁,做宰相?你所要经历的,将远比你想象的,甚至比上战场,还要残酷。不过,只要我儿决定了,我和你母亲便支持你。睿儿,记住了,勿忘初心,政治很多时候也意味着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