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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在前,陈佳佳落于一肩之后,左手手掌朝下,微曲,放于左腰,右手掌亦微曲,并覆于左手背之上,微微低头,敛目,眼睛看着下前方,姐妹俩同时齐齐屈膝福身,道:“请太□□。”
这个动作,也算是经过千锤百炼,为了做到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差错,两姐妹曾整整一个月,每日在屋里一起一遍又一遍的行礼,直到太太卢氏在某天早晨点头了,她们才结束了这种训练。这还仅仅是请安,像喝茶呀、吃饭啊、走路呀、行大礼啊,甚至连笑,都是这两年学习的重点。有了这段革命友谊,两姐妹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十分亲密。好在卢氏的特派教师,王妈妈,为人也算和气,李、方两个姨娘对女儿们更是疼爱有加,这才让两姐妹没有遭遇到,小燕子遇到容嬷嬷学规矩的场景。
哪怕这样,好长一段时间,陈佳佳都觉得,自己是个浑身每个零件都僵硬了的机器人,每个动作都是设计好了的数据,没有一丝偏差。好在两个姨娘都不是个严肃的人,规矩在卢氏面前过关后,在东小院里便不再严格要求她们,这才让两姐妹渐渐恢复了活泼。至于太太卢氏,只要这两个丫头在她面前不犯错,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非亲生的女儿可以不管,但是亲生女儿,就必须得好好教育了。反正,陈佳佳觉得,这个过去看着还很有活力的五妹妹,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得安静和僵硬,就连微笑都变得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一点点的成了卢氏的缩小版。如果这样就是卢氏总说的“大家闺秀的样子”,“书香门第的风骨”,那她宁愿做个暴发户的女儿。
两姐妹行完礼后,便走向卢氏下手的,两把对放着的高椅上,在奶娘们的帮助下,各自坐好。屁股只能坐满凳子的三分之一,大腿放平,双手平放在大腿上,小腿自然垂下,哪怕脚不着地,腿也不能动,腰背挺直,背与高椅靠背平行,微微低头敛目,目视下前方,嘴角微微上扬三分之一,成微笑状。为了练好坐,陈佳佳曾经和二姑娘,这样对坐着微笑了一个下午。
这时五姑娘也坐正了,她头微微抬高一点,看一眼离得较近的,对着她的陈佳佳的鼻梁处,又头不动,眼睛看向二姑娘的鼻梁处,声音不大也不小道:“二姐姐,三姐姐早。”说罢,恢复原样。
二姑娘与陈佳佳也微微抬头,眼睛看向五姑娘鼻梁处,声音不大也不小,一起道:“五妹妹早。”说罢,恢复原样。
生理的折磨后,心理的折磨也来了。
姐妹几人打过招呼后,两个姨娘上前行礼请安,待卢氏点过头后,各自站到两个姑娘身后。是的,亲妈站着,做女儿的一动不动的坐着,还得微笑。
这时卢氏的声音响起:“今儿是三丫头的生辰,晚膳时记得叫桌席面。”廖妈妈赶快低头称“是”,表示听见记下了。陈佳佳也在黄妈妈的帮助下,从椅子上下来,福身道谢。
之后,卢氏又说:“正月都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懒洋洋的可不成。”说罢,她看向五姑娘的奶妈郑妈妈,道:“你们可得好好劝着姑娘们早些休息。”
接着又对廖妈妈说道:“可以用膳了。”廖妈妈点点头,安静的走出去。
接着,卢氏站起身来,朝西侧间走去。三姐妹也在奶妈们的帮助下,下地站起身来,二姑娘最先,陈佳佳居中,五姑娘最后,跟着卢氏,走入西侧间。再之后,是两个姨娘并丫鬟们。
西侧间有一圆桌,桌上四套白瓷餐具,卢氏并三姐妹各坐一角。待坐定,只见廖妈妈领着刘妈妈并四个小丫鬟鱼贯而入,除廖妈妈外,每人手中拎一食盒。打开食盒,将早餐布满桌上——碧梗粥、糖蒸酥酪、水晶虾饺、梅花饼还有金丝如意卷。廖妈妈亲自给卢氏布菜,郑妈妈伺候着五姑娘,而二姑娘和三姑娘,则有李、方姨娘两个姨娘伺候。女儿吃着,亲妈伺候着,就算没有吃饭的各种破规矩,陈佳佳也吃不下,何况这吃饭的规矩一点也不比请安少!
早膳完后,各自回屋。筋疲力尽的两姐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说好下午一起玩,就各自回房。屋内,留守的观星和棋儿赶快拿浸过温水的帕子给两人擦手,一边擦,一边听观星说:“奴婢们已去厨房拿了早膳,碧梗粥、糖蒸酥酪、水晶虾饺,姨娘快吃些。”
这边,棋儿则说:“有姑娘爱吃的水晶虾饺,姑娘可要再尝一些?”
“好!”陈佳佳毫不犹豫的说到。
西屋里,陈佳佳和方姨娘一起吃完饭后,便说起了话。
“一转眼,我们三姑娘也都了。是该开始学些东西了。”方姨娘摸着陈佳佳的头,温柔又欣喜的说。
陈佳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要教我写字了吗?”这个朝代的字,显然是经过穿越者前辈改造过,是简体字,文字一般也从左到右排列,陈佳佳看起来毫不费力。只是之前她小,又要学规矩,方姨娘只是囫囵的教她和二姑娘读完、背完了三字经和百家姓。至于写字,这儿有铅笔字和毛笔字两种,平时可用铅笔,正式场合还得是毛笔。陈佳佳倒是会用铅笔写,可是她没正式学过,也不敢写得多好,只能抱着铅笔,故意粗粗大大、歪歪扭扭的写。
“是呢,要开始学写字了。还得请老爷给我们三姑娘取个好名字呢。”
是的,陈佳佳这一世至今没有名字,她二姐姐也没有。李姨娘一心羡慕方姨娘有文采,想请方姨娘给帮忙取个好名字。可方姨娘连陈佳佳的名字都没取——她曾经取过几个,可都嫌不够好。所以,两个姨娘最后决定,等姑娘们正式读书时请老爷来取名字。
陈佳佳此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居然还引起了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