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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房间里已经熄灯,兑兑阿齐给自己充上电,坐在下铺闭着眼,她人类独有的大脑却不停运转着,仿佛在倔强地向自己证明:她是人,不是机器。
她疲惫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深刻的问题,似乎一切还没有成型,在她的意识中转变着形态,一点点凝结,又融化……
安赫的天空,在深夜,与艾法林的天没什么两样,同样的无光,同样的无助与深深的绝望。
夜里,传来延绵的呼喊,她在黑暗中微弱的发声:“我忠于艾法林,欢庆这神圣的时刻。”听到这句话的人很满意,开始了新一轮的运算。
安赫的天亮了,但是艾法林的天黑着。
朦胧间,兑兑阿齐站在言初面前,身上并没有衣服,只有金属零件外不完整的皮肤,不知名的管道与电线缠绕着,指示灯闪烁绿光,那只和人类一样灵活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呼唤她醒来。
“我们去游庆吧!”言初听见了她的声音。
她睁开眼,撑着床坐起身,问兑兑:“游庆?什么游庆?”
“就是游行庆典啊,我们将要迎来艾法林文明的交融了,当然要持续庆典。可以去很多地方呢!”兑兑阿齐看上去很开心,又穿上了她劫来的那身赫服。
文启也醒来了,时间还很早。
楼梯间,文启还在屋里准备着东西,言初便悄悄问:“兑兑,你可是艾法林人啊。”
她说:“那当然了,我是艾法林的一份子啊。”
她顿感困惑,又问:“你当时救我们回安赫的时候,表现的很讨厌艾法林,不是吗?”
“谁说的。那不过是……抱怨而已,自己国家落后,不想待在那了!”兑兑这样解释道。她又惊了:“你们这都算落后?那我们这算什么?”
她说:“我指的是思想,我们科技发达,但是没有人类的思想了。”言初突然点头,跟她说:“对啊!艾法林全是机器,只有一个什么首脑,都没有生物了,严格来说根本不算文明!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一份子呢?”
她无奈地笑了笑,叹气说道:“以后你就懂了吧。”文启换好了衣服,也赶到了楼下,跟上了她:“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她东张西望着,说:“先公共汽车吧,看看大家去哪。”
他们上了一辆不定点汽车,车厢很大,人也很多。司机在路上开着,似乎还没有确定目的地。车上的人们纷纷叫着:“司机先生,去聋谷吧!”“那里太远了!先去圣光大道!”“带我们去阿尔城吧!”
司机听不清乘客们的叫喊,便大喊着:“大家先安静!既然车上全是游庆的人,我们投票决定顺序!”
兑兑阿齐不禁感慨:“你们这里还真是乱啊,公交车都是这样的吗?”
文启问她:“难道你们艾法林以前,有人类的时候不是这样吗?”
她说:“才不是呢,我们艾法林以前的公交车,有很多固定的站点,专门上下车,车门只开10秒就关闭,司机不会等你上车再开的。而且一辆公交车对应一个目的地,到了就往返,开完一天司机就下班。”
言初于是又感叹:“天啊,这么程序化,这么无趣。怪不得到最后所有人都变成机器人。”
她撇了言初一眼,又看向前方。
公共汽车的电子屏上显示出几个地址,分别是阿尔城、圣光大道,和聋谷。
汽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屏幕上的第一个地点亮了起来,司机旁边的讲解员开口了:“咱们到阿尔城了!大家了解阿尔人的历史吗?”他看向众人,接着讲:“话说当年啊,大概二百年前,那布兰帝族统治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批厌世者……”讲解员开始讲起了一段我们已经熟知的历史,关于与世隔绝百年的“厌世者”。传说中,当年带领厌世者集体奔向深渊的人,正是摄氏的母亲切离安,在战争开始后从监狱潜逃,从此离开这个界面,成为了“阿尔”的先祖之一。
车停在了路边,一座古赫式的皇宫挡在面前,跟布兰帝宫有几分相似。而后面也有层层叠叠的,古安式、古赫式结合混杂的大型建筑群,是在一个月内建起来的,这是在安赫面上复刻了阿尔面上的小型文明。
“嘿!我的朋友们,来城里看看吧!”几个阿尔人,也就是厌世者的后代走来了,前面一人还用力挥着手让车里的人都看到。
我们跟着导游依次下车了,司机于是开始闭目养神。“我们可以解散了,汽车30分钟后走,要去下一个地方的就提前回来!”
言初也跟着文启和兑兑阿齐下了车,走向一个方向。其他人都举着各种没有见过的旗帜,似乎是表示各种主义,或是表达和平与合作。
“这是要去哪呢?”文启尽力张望着,也望不到城的边境,各种旗帜绑在热气球上,缓缓上升着,证实着一次次历史的胜利,充斥着安赫人内心的爱、喜悦,和平。
兑兑阿齐对文启说:“你去北面逛逛吧,最好问问这里有哪些是真正的阿尔人,会不会说古代安语。”他于是向前方走去,经过一些店铺,跑去了广场上。
“兑兑,那我去哪呢?怎么游庆?”言初问她。她说:“我们也找些阿尔人问问。”
阿尔人很热情,所有饭店都敞开着大门,厨师一边烹饪一边向外欢迎着。言初带着兑兑阿齐走到了一家看着最普通的门店前,大门上贴着一块“欢迎”的牌子。
这是一户人家,却与商店一样,没有门,只有门框,似乎欢迎一切人随时进入。里面的装修风格还是古时候安国的样子,各种精致的安式雕花布满红木家具,周围摆放着各种几百年前的文玩物件。空间非常大,似乎走过了一个客厅,还有第二个客厅。
突然,房间里跑出一个人,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又扔到桌上,跑过来,很急切地抓住兑兑阿齐的肩膀,嘴里说着:“天亮了,但是天黑了……”
兑兑阿齐被他吓了一跳:“什么天亮天黑?”
“我是诗人,安国的诗人,虽然你们现在已经不区分国家了,我给你唱唱这个,你们听吗?”那男人很激动,又拿起了那张纸,期待两人回答。
“你唱吧,先生。”言初对他说。于是他开始用平缓的上世纪的节奏颂唱起来:“天亮了,但是天黑了。大空盘旋,倒吸云雾,撕裂深渊的咽喉,正对平底万物。暗中,不尽的喜悦溢出,钢铁般擦出火花;暗中,忽而暴芒匝地!”那人一拍桌子,似乎情绪很激动:“天黑了,但是天亮了。怎么样?你觉得哪里还有问题呢?”
“嗯,我觉得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而且,这是致敬摄氏?”言初问他。
他又很激动:“是啊是啊,你喜欢尢斯库拉的语言吗?实在模仿不来啊!我这个首尾是有现实意义的……”
言初恍然大悟,问他:“开头是指,安赫天亮了,但是艾法林天黑着,结尾是指,安赫天黑了,但是……”言初说到这里又有些迟疑。
“没错,时间来到夜晚,安赫天黑了,而整个摄氏星体都在宇宙中璀璨生辉。”他这样的解释让两人忍不住感叹上几句,实在是巧妙。
兑兑阿齐问:“这位先生,你是当年厌世者的后代吗?”
“是啊。”他说,“我的先祖,在二百年前为了自由与而死。”
“那请问你能不能用古安语颂唱一遍呢?刚才的诗歌。”兑兑似乎很急切地问他。
那人尴尬的笑了笑:“我……我不会说古安语,我使用的是变型语言。”
言初走出门外,看了看远处的车,刚才的游庆客们都上车了,汽车似乎快要启动了。
“抱歉,我得走了。祝你的诗被所有人喜欢。”言初客套地对阿尔人告别了,然后拉着兑兑阿齐出了门,沿着阿尔城的街奔向公共汽车。
文启也从北边走来了,兑兑阿齐把言初推上车说:“我先去接他!”
言初感到不解,文启已经赶过来了,为什么还要去接呢?
兑兑阿齐跑到文启面前,文启手里拿着本子看着她。兑兑阿齐赶快抓住他的肩膀问:“怎么样?有人会古安语吗?”
文启翻开本子说:“找到一个,我把好多发音都记下来了。”她却朝反方向跑去,拽着文启说:“把那人抓过来!”
文启紧跟着她,睁大了眼:“什么意思?”
“快带我找那个会说古安语的人!”兑兑阿齐又跟在文启身后,文启于是跑向了刚才一同举办游庆的地方。
“先生,这是我朋友兑兑阿齐……”文启刚朝一个阿尔人开口,兑兑阿齐就拽着他一起走了,跑向了车子的方向:“来不及解释了,快跟我们走!”
汽车再次启动,在人们的欢送下离开了悲壮的阿尔城。
汽车开回了市中心,在圣光大道上停下时,兑兑阿齐并没有下车,而是仍旧思考着很复杂的问题。
“阿尔文明,来自两百年前的安赫。”兑兑说。
那个阿尔人还没缓过神,回答:“是的,怎么了?”
兑兑又说:“我们都是安赫文明的一部分,我们是和平的。”那个阿尔人更加不解了:“对啊,本来就是和平的,怎么了?”
“我们现在要迎接一个全新的,我们不了解的文明的到来。那个文明很强大,是摄氏星体力量的象征。”兑兑阿齐似乎在强调什么,好像是她思考得出的结论,然而文启、言初,和那个阿尔人都没有明白。
“所以呢?”言初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接着说:“你们不应该开心吗?不应该笑吗?”
阿尔人终于懂了,笑了:“所以你们这是要拉着我一起游庆啊!不能说明白点吗?”他整理着身上的东西,问言初:“你们安赫大陆的人也很大大咧咧啊,不怕拉上一个脾气不好的。”
她刚想说话,兑兑阿齐就抢先一步:“我们找的人,不会脾气不好的。”
言初问阿尔人:“你叫什么名字呢?”他回答:“我叫……我名字说起来不方便,就叫缩写吧,叫斯斯。”
窗外的景色像光一样掠过,一直到平原和远处北方的巨大山脉,才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四周狂风四起,忽而平息,地面上的风孑草纷纷旋转着飞起,在风的气流间舞动着绿意盎然的芭蕾。
“到聋谷了!终于到了!”远古的乐声庄重而兴奋地响起,伴随着一下下猛烈低沉的鼓点,汽车经过了巨大的广告牌,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异聪谷”。——风孑草们,在风中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