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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匪寨建于一处谷中,两山之间。地势缓中有险,险地上多建有了望点和箭楼。了望点与箭楼有绳索相连,箭楼之间由悬空栈道搭接,高低互应,警戒俨然。
此时,一名匪徒正押着一人入了寨中。
“兄弟们儿,我。昨天抓了个活人!”一名身高七尺,身披獾皮的黑肤青年,迎面走来,目光有些急色,急中还带些喜意。“大索,你开个门!”。
看守大门的匪徒,抬眼上看。见对面顶上人冲其点了点头,意思后面没“尾巴”。
“大惊小怪!不就是个人吗……”那叫大索的匪徒口中不满道。但也解下门索,寨门在隆鸣声中,敞开一道两人宽的隙。
黑脸青年牵着困绳,拽着一囚徒进了寨。只见那人头罩着一布袋,身上仅穿着一布衫。
“大伙儿,来货了!”
引来几人上前观望。一名面带两道疤的匪徒过来盘看。
他一把掀开囚徒头上布袋,露出一副陌生脸孔,除了目光有些呆滞,气色还算可以。
“算是中等货色,带给鴋大人吧。”疤匪努了个头,示意黑肤青年。
黑肤青见此,面露高兴之色。“嘿嘿”干笑一下,一把拽过囚徒,向那处关押人的地牢路口走去……
……
地牢。
入目是一片昏红的油火之光。以及一些低低喘息之声。一个个铁架木架,摆满一处,竟是被人挣坏了的旧物。
黑肤青年见此,目光一忍。
推拽着囚徒,便向地牢深处行去。
黑肤青年正是幻化后的影雀,而那囚徒是幻化容貌后的匪徒。他来此便是一探邪修根底,并适时出手,解救之前商队的幸存者。
不出其所料,这牢道中有淡淡的法力痕迹,似乎是同一人所为。眼一扫,心中便有了结论:有人常用牢囚施法修炼,必是邪修无疑。
地牢较为深长,中间有几间石室,互相隔开,架着铁笼。
经过一处铁笼,这里关着十来人。地上放着剩下的碗饭。这些人目光盯着黑脸青年,见是又有人被押了进来,一时都噤了声。
影雀能猜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也不想多想。又继续向内牢走去。
在路过一处笼前时,手一抖。
抛下一块黑牌。
笼内之人多面露狐疑。但其中一人见此,神色一凛,差点呼出声!但及时压下声,急忙上前取到黑牌。其身上铁链竟纹丝不响,竟是名内功高手。想来也是一商队中的头目人物。
此人细细打量手中黑牌,翻看数遍。
只见其质如黑木,上刻暗金文字“青凉”,也绣一雀相。“这是传闻中的影卫令?!”,然后抬头再看。黑脸青年已不见人影……
喘气声,私语声一时传开……
……
内牢,位于最里面。
是一处二十丈大小的石岩牢室。此时五人被架在各种铁架上,挣扎着,咒骂着。这些人面前站着一名男子,正笑看着这幕,神游物外……半月前他还是一镖队的普通镖师,而现在已是这地牢之主,未来?
“姓鴋的,你这混蛋!你个叛徒……马上就有人来收拾你了!”那个大汉被挂铁架上,双手被禁,口中大骂。似认得眼前这人。
这骂声将男子拉回现实。
“你说什么,我可不是你。我鴋杰仙缘可期,将来更是高高在上!”
“倒是……”男子眼中迷离消失,又想到什么不快之事。
“倒是你一个凡俗之人,之前还百般算计我,骗我百两银钱……啊?啊?!冥顽不灵!如今拿命来还吧……”鴋姓男子神色时喜时怒,又听到什么不快之事,就要一把抓向大汉心口。
一名黑脸青年走入内牢。
“鴋大人,这是新来的血肉鼎炉!”青年看了看两人,尴尬一笑,“请您过目!”将手中人一放。
那人跌撞着向前倒去。
“真是扫兴!”男子大感不快,一手掐住来人肩膀。面色一狰,暗暗运起一种独特的法门。一股灰芒从男子手指处亮起。顺着接触的皮肤扩散开来。那囚徒皮下顿时凸起根根血红脉络,一抽一缩地,隐隐跳动起来,仿佛能听到“咕嘟”声。
“啊啊!”这一下疼得囚徒扭曲惊叫起来。但刚要说话。
男子此刻烦厌有人叫喊,又用另一只手掐住那人脖子,死死摁住喉咙,同样灰芒扩散。道道血线在囚徒脖间蔓延,转眼那人已发不出声音。只能听见“嗬嗬”喘气声。
那架上五人看见此幕,不知想到了什么,目中惊骇显露。
而不到一刻,囚徒原来还结实的肉身,竟松驰下来,那些血线慢慢由红变得灰紫,四周皮肤也变得乌青之色。
反而男子一身气血渐渐饱满,面容润泽。这让男子很是满意。开怀大笑。
“哈哈哈,真是舒服!明寨主的神功果然不凡!”
一旁的影雀眼神一动。心中有些惊疑。眼前这人刚才那一片刻,气息竟强了几分。但仍是炼气三层的样子……鴋姓男子,所练定不是武学内功。凡俗武学,可没有这般吸人元气的法门。这肉身败坏,应是体内元气被生生抽取的现象。
凡人也有元气,但不同于修士的元气。修士元气中带有淳厚灵力和精气,而凡人却是驳杂的血元。血元,对凡人而言是肉身活力,是修练外功的基础。青壮之人血元充沛,体力旺盛。可若血元亏损,身体便容易乏弱。
眼前的法术看似惊骇,但不致命。借凡人元气修炼。如此肆无忌惮,想必是弊病不小。
男子见那人显露不支,便一松手。
“扑通”落地声响。
寨主不让杀人,只许拿人练功。男子舔舔嘴唇,一时不知又起了什么兴致,看向一名正架在木架上女囚。这女囚可是那大汉的小心肝。长得如此好看,竟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惜可惜。啧啧,不如,化为我神功的一部分吧!嘎哈哈……
可此时他的经脉突然焦裂地痛起来。刚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吃了土一样。
“啊!嘶!”男子切着牙,捂着丹田位置直哆嗦。
黑脸青年神色犹豫,想去搀扶,“大人!您……”
“不要过来,出去!”男子厉喊。
黑脸青年转身退去。
见手下走后,开始运功调息。体内元气泗溢,筋脉不堪重负。只见其一咬牙,开始运转无名口决的第四层……
十息后,“嘭”一道灰光乍现,他竟瞬间突到炼气四层。
“哈哈,第四层!”
……
影雀,此时正往铁笼室走去。突然步履一停。“……第四层!”,他眼中寒芒乍现!右手一转,掐引剑决。背后波纹一动,金芒腾起,一柄两尺飞剑刺出……
一瞬十丈。眨眼便回。金色剑身上已多了几丝血迹……“第四层”,三字声音,却才在牢道内回响起来。
主寨,大厅。
一名红袍大氅的短发男子,倚坐座上。下面站了几名匪徒,三男一女,皆是精英高手。一身本领高强,此时却战战兢兢,平视虚处,不敢直视座上之人。
此人,面容生得四分像女子。褐红短发,眉宇宽广。柳眉如剑,明眸如鞘。此刻板着一副蛇蝎脸,目光如刃,掏人心魂又拒人千里……倏而远观,似有八尺之高!胸前雪峰饱满,竟是一女辈。
明无玉,此寨之主。明明只是坐着,却使人生出如临危物之感。
座下数人以待,女郎却很淡默。
“无玉,为何召集他们。”身边一名,高大黑袍身影,躬身问道。以他对女郎的熟悉,应该是有心中不安的事,不然此时不会板着脸。
“急召于你们,自然有大事。”女郎单手托颜,口气却不容置疑。几天前,她便隐隐不安,有种被人什么盯上的感觉。她天生灵觉过人,许多时候更相信这预感。
稍稍温和地对黑袍人下令,“挥山,把那功法的第一层口决,传给他们。”
台下匪寨,闻言惊喜。这功法原本可是立下大功之辈,才可修习。
“这规矩,原是老寨主定下。寨主您……”那叫挥山的黑袍人道。
“不必多说。”女郎面无表情道。“想必,你们知道。扩寨之后,此处便会成为一处分寨,当下正是招人用武之际。以此为嘉赏,足以酬你等效劳之功。”
“此功,老寨主悟于天机。能让凡人亦可一窥仙人之法。”
什么,仙人之法?引得四人一阵唏嘘。此时一纸卷被他四人领到手中。一时神色激动。
“但能不能修成,还得看你们机缘。”女郎边说着,已飘到台下,踱步向前。那四人见寨主行至,心中一肃,向其看去……然而一望其眼,心神不禁沉了进去,再清醒时才发觉女寨主回至上座。
“意志还要磨练。你们退下吧。参悟后便可去地牢练功。”
“谢寨主大人!”四人欣喜告退。
女郎看向黑袍人,“挥山,你跟我来。”
黑袍人跟上。
两人走入偏室,此处是间练功房。里面摆放着几架书籍,一些丹药药材和瓶罐。女郎在一书架后打开一处秘道,两人前后走了进去。
到了秘室。黑袍男人转头问道,“玉儿,可是有要事?”黑袍人脱下黑袍,只见是个八丈高的精壮汉。
“要事?”女郎白了他一眼。要事,她可没要事。
“自然是……”男子突然搂住女郎水蛇细腰。眼神微眯地打量着女郎。然后看向女郎眼里,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几日前……
“我可没答应你。不过……如今倒可是给你一次机会。”
女郎竟由他看着,还伸了个腰躺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关系似乎颇为亲热,不仅仅只是那些匪徒眼中的掌属关系,还仿佛相识多年的情侣。
“如今我功法已成九转,那些凡人的元气对我已没多大作用。这几年只能依靠丹药之力勤加修炼。”说罢,女郎目带惆怅。
“当年传你那无名功法。没想到你能修炼到第八层……”
“那还要谢过玉儿上次给的丹药。”自从吃了那丹药,他也没少下功夫。这才堪堪练到八层。
“我本是修仙之人,不贪爱欲。最多行那双修之法。”她有意避开转身,此时竟有些腮红。“你可知这《仙引经》,是以双修筑基的功法。若不以双修之力,此功难登大道。”
女郎回过头,看着男子的脸。
“……这第十层后,才是双修之法。你若无事便和我一同参悟一番。”
“双修?原来这仙法中讲的是双修之法!”男子傻傻摸头,一时情不自禁。“太好了,玉儿今日终于肯答应我了!”他突然咬上怀中香唇……。
……
二人之间还有一断故事。明无玉,原是一名家女,天姿聪慧,悟性远超一般人。可自从踏入修真一道,便止步于练气一层。她寻仿多地,遍阅古籍。才知自己竟是一残灵根,灵根残缺,无法修行。
古书记载。残灵根者,若无机缘,体内仅成一缕法力。若借丹药修炼,无筑基丹相仿药效,不能至练气九层。修士最多能服用六次筑基丹。资质低者在九层前服用,便一生筑基无望。
心灰意冷的她。遇见了还是名流冦的挥山。那时的挥山虽身为一介草冦,但气魄实力一流。挥山喜欢她的容姿,想强行绑架于她。但明无玉入了练气,反应便胜于常人,更能驱使法力。结果,谁都胜不过谁。那时挥山知她是修仙之人,便起了仰慕之心,便追随于她。
世间凡人,谁不愿一窥仙路……
之后机缘之下,二人寻到一古迹。侥幸之下得到一张古修玉简。明无玉竟然从中悟得一章心法。此心法暗合些许木行至理。配合一本特殊功法,竟能让她以残灵根修炼至炼气十层。
她以此心法修成九转。所谓九转,便是以她功法每次修至十层后,便可散功一次。化散根基,增加自身潜力,利于突破下层瓶颈。寻常修士功法修到十层不得花个十年八年。修十次,就等于八九十年光阴逝了,一身寿命将尽。唯有邪道功法可在前期突飞猛进,但却要借用他人元气修炼,还留下不小隐患。
《仙引经》十层后,需以正道双修之法,提纯根基,循循渐进。但依然有瓶颈之关,需要看天资禀赋,以她残灵根之资本也是妄想之事。
但这心法的奇异之处,便是去芜存青。每轮转一次,体内法力根基便能加固一分。如今以其练气十层的修为,根基却比普通同阶修士强了将近五成。法力自然深厚精纯,更无修炼隐患。
她以此九转后又练到了十层。
但十层之后,却不能用邪修之法修炼了。只因那功法对元气质量的要求竟也变高了。三转前,用凡人元气辅助修炼。六转后要用练气四层以下修士,六至九转更要抓来练气五至七层修士,风险太大……
为了隐蔽,降低风险。乃是建立匪寨的原由之一。她能修成第九转,便是借助挥山之力。以她残灵根资质只能依靠丹药之力。若想练成九层,不知何年能成。若想筑基,更不知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