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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石头，对方底价多少。”
中介是靠买卖抽水钱的，能拉高价自然要拉高点，对货主负责也不能真的把底价告诉对方。
但宋老眼光毒辣，圈内地位又高，中介不好开高价，只能回道。
“货主给我的底价是四万五，宋老，您这是相中了这块石头？”
宋老已经差不多半年时间没有下手买过料子了，期间也问过几块的价格，但都只是问问，不像这块，他认真研究了很久。
宋老“嗯”了一声，并不否认中介的猜测，而是说道。
这料子赌性不大了，我以前切过一块类似的料子，那块也是木纳料，表面也有一片藓，后来切涨了，进了点色。”
“小涨，赚的不多，我看这块料子和我以前切过的那块有点像，所以问问。”
“四万五……高了点，我那块是两万拿的，这块比那块大一点，但那块的藓色比这个好。”
“参考那块的价格，我最多能给两万五。”
说完这句，宋老看向了中介道。
“你帮我问问货主，两万五行不行，行我就切开看看，不行就算了。”
中介本来还奇怪，宋老怎么会看中这么一块石头，听了宋老的解释也不再奇怪，而是应道。
“好，宋老你稍等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不过我估计够呛，这块料子货主的本钱不低。”
“被骗的石头吗，您这个价格，和他的底价差的有点多，货主未必会卖。”
宋老乐呵呵的应道，
“没事，你去问问，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不强求。”
中介应了一声，交代宋老先自己看看，他去打电话。
四海赌石厂里也有一部座机，方便几个合伙人平时沟通生意。
陈大胖子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翘着他那指甲黑漆漆的小指，将一小杯茶水送进了他肥硕的嘴唇。
喝完茶，陈大胖子有气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心里在盘算着，已经过了五天时间，
再不赶紧凑到还债的钱，明天本金利息又该滚上一节。
希望今天就有买主愿意出手买下这块石头吧。
正这么想着，茶几旁放在一条凳子上的座机突然“叮铃铃——”响了起来。
陈大胖子吓得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腰，心中突突的想着，
该不会想什么，来什么，有人要买我那块石头吧？
这样想着，陈大胖子接起电话的声音都难得的带上了这两天从没出现过的希冀。
“喂，什么事？”
片刻后，
“不卖！开什么玩笑两万五，我的底价是四万，两万五有什么好问的，至少给到接近四万再说！”
有些气急的讲完这一句，陈大胖子突然又放缓了口气。
“小郑啊，我最近手头比较紧，这块石头你多帮我上上心，等卖出去了我请你吃饭啊。”
小郑是中介的姓。
一番虚情假意后，陈大胖子挂断了电话，对着电话恶狠狠骂了一句。
“傻鼻，什么两万五，瞎了给两万五。”
骂完，他坐回椅子上，眼镜却不由自主看向了电话，这是第一口价，对方应该会再加价吧？
应该会吧？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后，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什么？两万五千五百？我们不是差那么几百块，我们之间差的是一万五，一万五懂吗？靠谱了再打电话。”
又是五分钟后。
“什么？两万六？不到三万八别给我电话了，再让一点？让不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是急用钱，这样三万七，行就行，不行我再等等。”
又是五分钟。
“两万六千八？别给我打电话了！不卖！”
嘟嘟嘟——
电话挂断，中介也是一脸的无奈，他走到宋老跟前，和宋老摇了摇头。
“对不住，宋老，货主不肯松口，咬死最低三万七，这已经是我卖着中介的人情给的最低价了。”
“差太多了，宋老，要不这一笔咱们放弃吧。”
原石讨价还价十分正常，宋老拿货不多，每次给价都很谨慎，他也不乱给，他给的价格都是他能看到的价。
但是这两年行情不同以前了，97年这会正是悦城翡翠生意红火的时候，原石价格涨了不少。
宋老以老眼光看待原石的价格，确实有些难拿货。
但是陈大胖子咬死的价格，也比市面价格稍高。
中介两头谈，觉得双方差价有点大，宋老又不是那种会失去理智往上冲价格的人，
自觉成交的希望不大，实在难谈，他干脆劝宋老先放弃，
但宋老却似乎对这块石头格外执着一些，听见差价大，依旧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对着中介道。
“你拨电话，我来跟他说。”
中介听见宋老想和陈大胖子亲自谈，想起陈大胖子那一会恶狠狠一会又虚情假意的说话方式，
中介本想劝宋老不要和对方多说，他来应付就行了。
但是想想宋老的年纪，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就没多劝，带着宋老去了工作室，再次拨通了陈大胖子的电话。
电话交到了宋老手上，电话接通。
宋老还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说了，不要动不动就给我打电话，差那么多，有什么好打的，你打那么勤，别人还以为我能卖。”
宋老噎了噎才开口。
“我是买家……”
“你是神仙也一样，说了卖不了就是卖不了，三万七你再考虑一下吧。”
宋老估计接电话之前也没想到对方那么冲，听见是这么个说话的主，他就不打算再自己亲自谈了，只是应道。
“既然差的多，那就算了，我选择放弃，祝你大卖。”
这句话不说还好，明明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对方哪点，听见他选择放弃，货主突然发飙了。
“你特么的傻*，你放弃就放弃，你特娘的给我打电话做什么，就你这样的***，你能看懂个鸡*……”
宋老本想放下电话暂时就此作罢，然而一叠声的国骂从电话里传来，宋老是那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但你要是和我耍横，那抱歉你惹错人了。
你敢喷我一句，我教你重新做人。
于是，宋老脸上带着笑，静静听完了陈大胖子的骂，然后在对方歇气的功夫，宋老笑呵呵的开了口。
“年轻人没事多喝点凉茶，这么大的火气，是不是没有母亲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