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陵客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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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康,三月。

残阳如血,掠过大川江河,最后被遥远的山谷一口吞没。

夜色笼罩了南陵村。

“七伯,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几户人家?”

说话的是一个锦衣少年,年约十五岁,眼睛炯炯有神。

被他叫做七伯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顺着少年的目光,他也看到了不远方摇曳的灯火。

“看样子是座村子,既然如此今天就在此修整一二。”七伯略作思考,道。

闻言,他身边的五个少年顿时精神一震,这一路日夜兼程,跋山涉水,饶是他们心志坚定,炼气有成也觉得疲惫。

前行数百步,七伯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在他面前立着一座石碑坊,约三丈高,白石雕砌,四柱出头,前后戗以石抱鼓。

“南陵!”

七伯念出了声,心中却开始疑惑起来,他取出元康的舆图,翻到了长桥县地理图,随后仔细查验了起来。

半晌后,七伯皱起眉头,道:“没有!”

他没有在长桥县的地理图上找到南陵二字。

七伯确信自己没有看漏,更确信自己手中的地理图是朝廷的官员补充完善后的东西。

“此地距离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近了,不应该没有记录才对,难道说从来没有人到过这里?”七伯疑惑出声。

一旁的少年闻言好奇道:“从来没人到过这里,那这里的人岂不是很多年都没有交过税?好一个逍遥法外的地方。”

“此间过后,我倒是要告诉那长桥县令此事,这里人欠的税应当从六百年前开始补交。”

“嘶!”

另一个少年倒吸一口凉气,道:“元康立国正好六百年,四哥是要他们从元康立国开始补税?”

“如此的话,只怕要挖出他们祖上十八代了!”

四哥笑道:“自然如此,六弟也是读过书的,应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不交朝廷的税,我们吃什么。”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他们不愧是世家子弟,打小就深谙为官之道,元康的将来可谓一片光明。

“后生可畏!”

七伯心中叹道。

他在地理图上点了一笔,写上了南陵二字,重新将目光放在石碑坊上,透过三道门,看到了影影绰绰的灯火。

他心中总是觉得古怪,却说不上来,于是带五个少年从正门进了村子,边走边说道:“为官之道,讲求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这长桥县的地理图由县令负责,然后却少了南陵这个村子,可见这长桥县令并非贤才,虽然他是你们的一门远方表亲,我也不会偏袒。”

“过几天,他会生一场大病,叶尘,你腹有良策,就由你去顶了他的缺!”

叶尘就是那个被叫做四哥的锦衣少年,脸上当即露出一抹喜色,他知道这是七伯有意磨炼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是做的好了,以后元康朝廷的官还不是由自己挑。

“七伯教诲,尘儿谨记于心!”

其他几个少年则一脸羡慕。

六人过了村口,却不见一户人家,于是又循着灯火走了二里地,终于,六人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

在他们前方,生长着一颗柳树,树桩粗壮,十几人不能环抱,正是三月时,已经冒出了新芽,万条垂下绿丝绦,于微风中款摆。

他们远远看到的灯火就挂在柳梢上,是一个个纸糊的灯笼,一共十三盏,随风摇晃,明暗不定。

顺着灯笼的光芒,七伯看到每盏灯笼下方都有一户人家,正好是十三户人家,其中最东边那户人家院落最小,很是奇怪。

七伯打量着这座村子,突然,他的余光看到东边那座小院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相貌端正,只是身体有点干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此刻正探出半边身子,好奇的看着自己六人。

“我叫钟易,你们是打外边来的?”

不待七伯开口,叶尘便颐气指使道:“你村里的里正是谁,速速让他来见我!”

钟易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总觉得面前这这小子满肚子坏水,不过封伯说远来是客,还是需要招呼一二的,所以钟易便没有放在心上,问道:“你又是谁?”

“我叫叶尘,沧州只此一家!”

叶尘傲然的挺了挺胸膛,自有气势由腹而生,让自己气象堂堂,高高在上。

“没听过!”

钟易摇了摇头,推开门走了出来,道:“封伯说远来是客,他已经清扫了庭院,备好了饭菜,你们若是需要的话,推开第五扇门就是。”

一句没听过,让叶尘的气势散去了大半,只觉胸中憋闷!

沧州叶氏,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南陵村受了冷落。

不知道为什么,叶尘看着钟易,总有一种忍不住上去掐死钟易的冲动。

他的坏心眼多的很,一脸真诚,哄骗钟易过来,道:“没听过没关系,初来乍到,只一眼我就觉得仁兄将来必是人中龙凤,我有一口宝剑欲赠与仁兄,仁兄且来看看锋利否?”

钟易脸色一喜,不是因为有人要送自己宝剑,而是因为他说自己将来是人中龙凤,既然是人中龙凤,那是不是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他的目光熠熠生辉,只觉此人叶尘真好,先前是自己误会了叶尘。

“仁兄的话当真吗?那我是不是不会死的那么快了?”钟易目光清澈认真问道。

他自小体弱多病,尤其是最近,更是容易犯病,看谁都像是一个活着的骷髅,经常半夜里吓得自己睡不着觉。

一句人中龙凤,当真能让他开心半天。

看着钟易由心的笑脸,叶尘惊疑不定,暗自道:“他怎么看出来我要砍他的?罢了,他既然看出来了,确实不会死的那么快了。不过这小子明明看出来了,还笑的这么清澈,必定一肚子坏水,等我当了县令,他的税……”

“翻倍!”

叶尘收了心思,道:“人中龙凤,岂有早夭的道理,仁兄将来必定一飞冲天。”

“好听,中听,爱听!”钟易开心的拍起了肚皮。

叶尘满头黑线!

“对了,封伯准备的饭菜很丰盛,平时都吃不到,只有过年了才会拿出来,你们要是饿了的话就快去吧。”

说罢,钟易只觉身心皆轻,随手抓住一枝柳梢荡了一圈便往上爬,爬到一处树杈间便盘坐下来,开始呼吸吐纳。

七伯瞥了叶尘一眼,叮嘱道:“他说的封伯猜到了我们来,还备好了饭菜,可见也是有些本事,你先不要节外生枝,静观其变。”

“尘儿知道了!”

叶尘明白了七伯的意思,若是那封伯本事很高,那自己必须收敛一些。若是那封伯本事不高……

“那就掐死他!”叶尘转头看向盘坐在树杈间呼吸吐纳的钟易,默默道。

突然,叶尘看到随着钟易的呼吸吐纳,周身竟然泛出青黄二气,只见之青黄二气吞吞吐吐,被钟易鲸吞长饮,一股脑吸入口中。

“两种气,不,是三种气……”

叶尘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随着钟易吞完青黄二气后,又有一道白气诞生,夹杂在其中被一同吸了进去。

他突然开始理解钟易那句“那我是不是不会死的那么快了”的含义了。

明白了其中缘由,叶尘惊叹钟易的无知,又佩服钟易的贪心,哈哈笑道:“此子已有取死之道!”

钟易距离他们不是很远,听到叶尘哈哈的笑声便竖起了耳朵,心中疑惑,什么取死之道?

“炼气士采天地之气、炼出赤、青、黄、白、黑五色气,但是这五色气并非都能与身体兼容并行。通常情况下炼气士只能选择与自己更亲近的其中一种气修炼,等积累的足够深之后,炼气士才能靠着自己的积累打开仙域,入主其中。”

“像他这样一口气修炼五色气中的三种,我只听过,从没见过,而那些听到过的……”

说到这里,叶尘余光看到钟易竖起来的耳朵,便故意停了下来。

一旁的六弟叶时见状,声音大了几分,问道:“那些同时修炼两种以上的五色气炼气士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透透的!”

“骨头都腐朽了!”

“死了,透了,腐朽了!”树杈上钟易脸上浮现惊慌之色,随即变的枯败,失去了血色,就像死了一天的尸体一样。

片刻后有人从树杈上倒栽了下去,噗通一声,落在庭院里,尘土溅起。

“取死之道就在其中,此子贪心不足,命不久矣!”

七伯笑了笑推开了第五扇门走了进去,入目一口圆桌,青石打造,上面摆放猪肘、牛肉、瓜果等佳肴美味,让人食指大动。

这些东西在七伯看来只是寻常,但是一路走来,五个少年早就饥肠辘辘,没吃过一顿好饭了。

七伯当即招呼五个侄儿坐下,几人一番狼吞虎咽。

饱腹过后,六人分了房间准备休息。突然,七伯目光一怔,落在堂屋的正墙上。

在墙上他看到了一副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画像。

画中人眉目方正,约三十岁,蓄着短须,一手负后,一手掐指,仰首望天做沉思状。

细看眉眼间,依稀与七伯有几分相似之处,七伯脱口而出道:“父亲!”

“父亲的画像为什么在这里?”他心中一惊,只觉后背发凉,诡异无比。

他仔细打量画像,发现画中人是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连他都觉得有些遥远了。

他记得父亲是十三年回的家,那时的父亲苍老无比,但是他的实力却强盛无比,让他不可望其项背。

在此之前,父亲整整消失了十一年。

“是谁画的父亲?又是谁将画像挂在这里?”

“父亲消失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里又和父亲有什么关系?”

就在此时,那扇院门被风吹拂,嘎吱响了一声随即合上。

这扇门合上的声音太过沉重,就像一扇厚重的石板被人推动盖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七伯豁然转身,道:“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