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卷 第三回 节热故人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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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光洒落郊野,江面盖着净白的鳞片,树林的阴影鬼魅般在风中摇曳。路上早已没了行人的踪影,路上安静的可怕,一点声音也没有,天和地黑成一片,一时竟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路。

村落里大多数乡亲们早已睡去为明天的劳动养精蓄锐。老葛家的灯还亮着,他和老婆子蹲在门槛边上挑着棉花,明天一早好让人拉到市上去买。

栀子花独坐在梳妆镜前,褐黄的镜面映射出动人的容颜,油灯上摇晃的火苗将她纤细的身姿投射在墙壁上。

她低头看着手掌中的玉佩,仔细观摩着。那玉佩不愧是上乘的品质,在这般昏暗的环境中纹路依然映着光,恰似黑夜中的一撮萤火。

“这东西想必对他很重要,明天找个机会还给他吧。”栀子花望向窗外,喃喃道:“不知道他多久会离开,浪人的话,不会一直在同一处地方停留吧?”

栀子花将玉佩用首饰盒小心的装好,放在梳妆柜里,万一弄脏弄坏了可没法和人交代。

“吱吱吱~~~”

墙角处忽然传出某阵细微的叫声。栀子花顺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黑暗中,几个白点看着她,一眨一眨的。

栀子花对着那几个白点摆摆手,招呼着它们过来。那几个白点从阴影中缓慢移出,一直走到栀子花面前的梳妆台面上。

几只鼷鼠。一只母鼠带着几只小的。

“你们又来了啊。”栀子花说着。

母鼠像是听懂了一般“吱~”了一声。

栀子花看向旁边几只小鼠,那是母鼠的孩子。看到栀子花却一点没有怕生,一个劲地叫着要吃的。

栀子花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安静些,要是被爹发现了,你们可就遭殃了。”

栀子花从梳妆柜里抽出一层暗格,里面存了一小部分的谷米,收粮食时栀子花特意把遗落在土壤中的颗粒收集起来,喂给这些小家伙。

栀子花捻起一小把洒在桌面上,用手指晕开,几只小鼷鼠涌上去咯吱咯吱地啃咬着。母鼠在一旁等待着,等小的们吃完了,她才将把头伸过去,栀子花又捻了一把。

她用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桌上进食的母鼠。

“要照顾好自己又要养活孩子,还要成天躲着人出来觅食。当母亲的也不容易啊.......”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母鼠的毛发,母鼠很安静,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拒。栀子花天生就具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即便是村里最恶的狗见了栀子花也是乖乖地摇尾巴,吐着舌头,一瘸一瘸地跑过来蹭她。村里人还当是那狗受了谁的教化,也向它唤了两声,结果还是被那恶狗呲着牙吠了几声,只得自讨没趣地离开了。

鼷鼠吃了东西便走了,它们通灵性,没有再给栀子花添麻烦。它们走后,栀子花也吹熄了灯,明天她还要跟着父母上城镇里去把棉花卖掉,顺便还要将玉佩归还给那位浪人......

——————

栀子花扶着母亲的手下了船,老婆子太久没有出远门了,坐船时难免还有些头晕,踉踉跄跄地走下船,稳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老葛头将两大麻袋棉花抗在肩上,嘴里叼着点燃的烟斗,烟雾像云团一样直往上冒。

城镇上正逢节,天南海北的行人都往这块赶,街边的房屋屋檐上挂着彩旗,风吹着呼啦啦的作响。彼时,远方锣鼓声响起,热火朝天,欢呼声伴着爆竹声一同响起。

老葛抬起手遮住阳光,皱着眉头向远处观望,不禁赞叹:“嚯!今儿搞得这么热闹!”

栀子花搀扶着老婆子跟在老葛头身后,一家三口离了码头,往商人聚集的地方去。

路上行人颇多,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喜气洋洋的,脸上挂着光彩的笑容。

也有孩子在路上撒泼,吵闹着要大人给他买糖人,大人不买他就哭,哭了大人就不得不给他嘛。路边的商贩晓得孩子的心性,特意把好看精致的糖人放在最外面容易看到的位置,旁边还杂七杂八的摆了其他样式的食品。

香味弥漫在小巷子里,穿过簇拥的人群。耳边不时有吆喝声响起,有人带着草帽,肩上依着一根木棍,上面扎满稻草,一串串琳琅夺目的冰糖葫芦做成串插在上面。

“哎!小伙计!给我闺女也拿一串!”老婆子朝着那人大声呼喊着,引起了他的注意,剁着小步就过来了,嘴里嚷嚷着:“来嘞!!!”

栀子花红着脸,轻轻晃荡着老婆子的胳膊:“娘,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买这种东西啊?”

老婆子嘿嘿地笑着:“花儿啊~你打小就喜欢吃甜食,怎么?今儿遇到糖葫芦,口水不在嘴里打转啦?”

“那都哄小孩子的东西了.......”

“哎呀,这东西甜到心头就对了,那还分什么老的小的。”

买糖葫芦的人跑到她们面前,将木棍子从肩上卸下来,取了一根糖葫芦递给栀子花,栀子花嘴上说着不愿意,看到亮闪闪的糖丸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听到旁边老葛头也说:“过节,吃点甜食也好。”她才放心地接过来。

栀子花打小时候起就喜欢吃甜的,糯米粽子,桂花糕,糖葫芦,白花籽馍馍.......凡是甜的东西,她总要是尝上一口,小时候逛庙会时她就喜欢缠着老葛头给她买这些。

收了两个铜板,那人道了谢,整理下草帽,扛着棍子又离开了。人群渐渐将他的身影遮蔽,只听见远远的传来:“卖糖葫芦嘞,买糖葫芦!!”

栀子花她们又走了一小段路,跟着老葛头走到一家大院面前,大门敞开着,白墙上面长着青绿的苔藓,某些地方遭到雨水侵湿,露出了里面的红砖,从墙头延伸下来的藤萝无不诉说这栋宅子悠久的历史。

大早上,来排队的人真不少,长长一条龙,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袋子,又或者抱着自个家的孩子,把东西放在自己的脚边。

来这里排队的人无不是想趁着过节,四方商人来此,赶紧把农产品和手工制品拿来换钱,然后拿着钱再去买点生活品,养家糊口。

商人自然也不挑剔,从这里他们能进口到许多市面上的稀罕东西,比如山上开采的药草,嫩笋,菌类,还有些自家织的土布,像栀子花家种的棉花就最讨这些人喜爱,往往能卖个好价钱。

栀子花跟着老葛头排了许久,期间她一直搀扶着老婆子。远处不时响起的声音都吸引着栀子花侧过头去看看。

轮到她们时,老葛头上去就给当事的打了声招呼。年轻的伙计见了熟悉的面庞,笑容自然也亲和了许多:

“哟!老葛头!哈哈哈!可算是等到你了!今年收成如何啊?”

老葛头神气地将背上的两大麻袋“啪”地放在地上,荡起烟尘。

“嚯哟!看来是有大家伙啊!”

“要不要验验货啊小伙子?”老葛头也嘿嘿地笑着。

“瞧你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我们大当家的早就在屋里备好茶水等着你了。”

“哦?”老葛头感觉有些诧异,往常他来这里都是换了钱就离开的,像这种进屋谈的,往往都是有大生意。

“怎么说?”

小伙子四处望了望,凑到老葛头耳边低声说:“给你透露点消息吧,听说最近夔州边境一带不太平,长安那边的四象仪显示异象,听说又是有哪个大家伙要卷土重来了,现在正统兵准备打仗呢。”

“打仗?在哪打?”

“不清楚,看准备的阵仗挺大的。为此很多军队都在募集兵器呢,听说你打铁是个好手,我们大当家想邀你做盘大生意.......“

“要兵器?啥样式的?要多少?”

”这我就不清楚了。剩下的,你自己进去和他问吧。”

老葛头向老婆子示意了一眼神,老婆子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头吩咐着栀子花:“花儿啊,我跟你爹要进去谈点生意,趁着过节你自己到周边去逛逛可好?我和你爹到时候来老地方找你。”

栀子花有些喜出望外,连连答应道:“好!”

“要不我找几个人跟着你?你一个人.......”老婆子话说出一半,栀子花已经跑没影了。“唉,这孩子,一过节就兴奋。”

想着栀子花从小到大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论地段也算熟悉,老婆子也没太操心,跟着老葛头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