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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杰记不清是如何由站着而躺下的,记不清过了多久他才真正和她融为一体。在那一刹那,他先感到的是心理上的满足。这骄傲的感觉如电光石火,随即被急速涌起的澎湃的欲望替代。他不能想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想到了,凌乱地,一闪而过,图像,声音,气味。老家,学校,操场……球赛,大汗淋漓地奔跑,冲撞,射门。观众的叫声山呼海啸。跑的就是他,意气风发,驰骋疆场。叫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美,鼓舞地,快乐地,兴奋地,激动地……突然好像一切停住,时空凝固,静场,静音,屏息凝气,加快又加快,拼搏再拼搏……到了PUB,和李漓、杨倩、田明辉看烟花。五个烟花,五倍的光亮,五倍的灿烂……赤橙蓝紫,每一下伴着“呯”的一声。释放的美,摇曳的舒畅,喷发的壮观,绚得睁不开眼——许杰粗重地叫了一声。
彩光淡去了,他把头搁在孟婷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们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相依相偎,喁喁细语。说的话还是从前那些,说话的语气和方式变了。许杰自信而又随意,再无任何拘束。孟婷不是女神了,可是做女人也许更好。聊了半个多小时,许杰又要了一次。孟婷看床头闹钟,时间不早,估摸着母亲和妹妹快回家了,才和许杰一起起来,略加打扫收拾。她收床单的动作很快,可许杰还是在匆匆一扫中发现她不是第一次。他有些失望,但也并没多想。毕竟不是古代了,何况孟婷与自己年龄相仿,女孩子又早熟。“不求第一,但求唯一”,他不无自嘲地想到这句广告词,豁达里有一丝无奈。
他原打算走的,孟婷叫他吃了饭再走。许杰笑道:“这么快见家长啦?什么礼物都没带。”孟婷笑道:“你就是礼物,”补上句,“最好的。”他亲了她一口,忽听门锁响,忙规规矩矩坐回去。孟婷的母亲领着妹妹进来,见有外人,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有客人啊?”孟婷接过她手上的水果说:“我同学。”许杰站起来说:“阿姨好,我叫许杰。”孟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许杰,随口说些客套话,同时就在套问许杰和女儿关系的深浅、家庭情况、兴趣爱好。许杰从小在官场里泡大,对她的话外音心知肚明,只是一句句答着,也不点破。他本能地想到,一个过于老谋深算的女婿不会讨到丈母娘欢心的——太傻了当然也不行。
孟婷洗了水果给大家吃,寸步不离陪在客厅桌旁,生怕许杰对答不佳,更怕母亲得罪了许杰。
孟婷的妹妹,许杰叫她“小孟”的,却一进门就冷如冰霜。她脸上既无血色,也无表情,水果也不吃,晚饭也不吃,一直关在房里,弄得许杰莫名其妙。
孟婷和她母亲都有点不过意,吃饭时就分外殷勤,挟菜舀汤的。许杰在家时,汤碗里有公用的汤勺,菜盘沿上搁着公筷,各人很少互相劝菜,更不会用自己吃过的筷子勺子为对方服务。他稍微有点不习惯,少不得暗中调整。
孟母的手艺不错,几样家常菜烧出饭店级的水准,许杰吃了两大碗才罢手。孟母笑向孟婷说:“家里有个男人是不一样,至少不会有隔夜饭。”孟婷微笑,许杰也笑了,说:“那我常来帮阿姨吃剩饭。”孟婷心里甜滋滋的,孟母也笑着说好。
许杰看出今天是过了一关,不过成果还有待巩固扩大。此后他又去了孟家两次,每回都带东西去。孟母见他懂事,很是喜欢;又见他走得勤,确证了和女儿之间不是寻常同学,一面跟孟婷经常叮嘱些话,一面又对许杰增了三分亲切。唯有小孟坚持着她的冷漠,“哥哥”也不肯叫一声,看到许杰,只点一点头,似有如无。许杰背地里跟孟婷抱怨:“她看我的表情像中学数学老师。”孟婷笑说:“她怯生”。许杰纠正:“是欺生。”又暗下决心,“不叫哥不要紧,早晚让她改口喊‘姐夫’。”
两人关系愈益稳固,许杰来得愈发频密,孟婷也就愈加放心,到后来连邻居也相信孟婷出嫁有期,视许杰为孟家的准女婿。孟婷也真正确信“大事定矣”。
这晚许杰有事,孟婷早早到家照顾妹妹。电话响了,她见了来电显示,皱了皱眉,一接,那边一个男人声音说:“这么久?”孟婷说:“不耐烦吗?不耐烦可以不打呀。”那边愣了一下,说:“你最近怎么了?说话口气都跟原来不同了。”孟婷笑笑道:“不是口气不同,是底气不同。”那男人说:“哦?你所谓的底气就是钱吧?买彩票中奖了?”孟婷笑着,嘴角却掩不住一丝不屑:“彩票是没有,长期饭票却有一张。”那男人冷笑道:“你说的是那个姓许的男生?”孟婷并不意外,反而也冷笑道:“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你这么有神通,一定查到了人家的底细,是不能轻易碰的人吧?”那男人口里兀自硬着,但听得出内里是软了:“哼,好端端的我干吗要得罪人?我倒可以善意地提醒他,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孟婷早有准备,说:“那是不是代表,你生意上的一些□□,做的一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我也可以到处乱说?严伯伯,我们需要弄成这样吗?”那男人叹道:“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过河拆桥了。”
孟婷顿了顿才说:“你对我的恩情我记得,可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你应该也不会忘了。你爱人去世多少年了?就为了怕你儿女反对,你不给我任何名分。我只想说,如果你能放手,让我找我的幸福,那就是你给我最大的恩惠。”那男人沉默片刻才说:“你瞒得倒紧,也很有步骤,用了两三年时间不声不响地接近那个姓许的,该说的说,该遮的遮,慢慢培养感情;还拿着架子,非等他主动。直到最近才来个半公开,故意让我发现。你等我这个电话,等着同我摊牌,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不是?”
孟婷不禁骇然,想他到底是老江湖,测算心路这样厉害,虽然要激得他心灰意冷,但还是好聚好散,别让他恼羞成怒才好,当下便笑了笑,放柔了声音说:“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可怕?我也是不知不觉,陷进去了,也曾经矛盾过好久。就不说你对我的帮助,光是我们这几年的情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难道真的无动于衷吗?”那男人似有些感动,语气也松了些说:“那么你再想想。年轻人靠不住,别等将来毕业了,人家另有出路,你鸡飞蛋打,是不是?除了名分,这些年我对你总算不错。”孟婷便说:“是的严伯伯,那我再考虑一下。总得想得通透了,才能下决断。”那男人说:“好,有空我们见面再谈。”孟婷说:“天冷,您注意别感冒。”那男人苦笑道:“那姓许的小伙子感冒了,你热汤热水没少给他做吧?”
孟婷挂了机,房门忽然开了。她略惊了一下,见是妹妹,就笑了笑说:“不是已经睡了?”小孟有气无力地靠在门上,轻道:“我找水喝。”孟婷待要帮她倒水,小孟却拦住了她说:“姐姐,你别什么事都帮我做,帮我想。”那“严伯伯”的事,姐妹二人向来是心照不宣,极少说出口的,孟婷有些惊讶地看看小孟说:“姐心里有数。”小孟有些喘吁吁地说:“那你是真的喜欢许杰,还是喜欢他别的?你有数吗?”孟婷愣了下才说:“这不是你要关心的事。总之我明白就行了。”小孟点点头,缓缓地转过身,走出去。孟婷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地,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