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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这天是星期五,许杰原要和孟婷一块过的,孟婷说有急事,不得不应付一下。许杰说他也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孟婷微笑道:“你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劳动你亲自出马?你呀,感冒,还不好好在宿舍待着。”许杰说:“宿舍无聊嘛!”孟婷说:“你看看书,听听歌,打打牌,再不然和崔俊他们吹吹牛。”许杰说:“我有女人了,没空睬他们。”孟婷笑得花枝乱颤,在他右颊上轻柔一捏,说“油嘴”。许杰笑道:“真的,以前心如止水,有你就惊涛骇浪。”他脑中忽然闪过“欲海兴波”,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孟婷不准他再跟着,说晚上才准他给她打电话。许杰只得怏怏地赖在床上。
次日更冷了,宿舍里没有暖气,许杰的病加重了。赵鸿舜给他冲了姜茶。崔俊看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就说:“要不,跟我回大厂吧。我那有暖气。”
他上学前就在石化公司工作,现在还是半工半读,两边跑。许杰懒得来回奔波,谢绝了崔俊的好意。单昆向许杰笑道:“其实宿舍厕所也够暖,你在里面躲着,病就好了。”许杰输人不输嘴,笑嘻嘻地说:“我在里面躲着,你在门口守着,封你作护法屎者,大小便那个‘屎’字。”单昆还在不依不饶地辩着,崔俊已经拽着许杰出门去了,说“送送我”。
他们坐电梯下楼,崔俊笑道:“你就是一句不肯让。知道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吗?干吗跟他一般见识?”许杰笑了一声说:“这就叫不让他?修理他的日子在后头。”崔俊说:“你说他看你怎么就这么不顺眼呢?”许杰说:“以前我不明白,最近我恍然大悟。不是有种心理叫‘仇富’吗?他们家也算土财主,可是我一来就把他比下去了,他这叫‘仇更富’。”崔俊笑了:“这也被你研究出来了。”
许杰请崔俊在近处的“小银河”饭店吃了午饭,笑推他说:“滚吧。”一面说一面就看“大哥大”。崔俊笑道:“幻听了吧?一顿饭看了四五次了。刚谈女朋友是这样的,时间长了就老夫老妻了。”又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点他,“有件事要提醒你一下……”许杰见他不往下说了,便催道:“没下文了?”崔俊咳了一声说:“哪天□□了要做好安全措施,要替女孩子着想。”许杰先是一愣,过后才红了脸道:“说的什么话!”崔俊笑道:“说的实在话。别不好意思,都有这一天。”
他笑眯眯地挥挥手转身走出校门。许杰目送着他,心想:“在外地有这么一位什么都能说的同学,倒是一件幸事。”
周末一晃即过,他的病也好了七八成。这天他和孟婷约好了在她家见。这一带他经常来,不过都是送孟婷回来,防盗门里的风景,从未得见。没想到今天坚持了一下,孟婷就松了口,允许他登堂入室。他做好了见孟婷母亲、妹妹的准备,路上摁头发,扯袖口,又振作精神,免得第一印象萎靡不振。
他敲敲门,孟婷迎他进去,笑着给倒水,把空调开到顶大。他跟着孟婷看了一下,二室一厅的老房子,老而不旧,内部还算舒适。家里只孟婷一个人,问她,她说:“妈送妹妹去透析了。”许杰忽然意识到今天是个机会!
存了这样的心思,参观孟家的时候自然心不在焉,只模糊记得她母亲、妹妹一个房,孟婷单独一间房。洗手间的窗户留着一条缝透气,厨房里堆着红红绿绿的蔬菜,表面上看,倒也不像一户特别贫困的人家。
以许杰一贯的细心,原不止看到这么点儿信息,但是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别的。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他始终是混沌未开的状态,女性朋友们春兰秋菊,在他,也只引起一种单纯审美意义上的愉快。他绝想不到,□□这东西有暴风雨般的力量,一旦意识上与它接轨,左也是它,右也是它,前面是它的影子,后面也在跟你招手,无所适从又无所遁形。它能让最勇敢的人胆怯,让最胆怯的人勇敢。
孟婷说:“你怎么了?病还没好?”许杰低声说:“到你房里坐坐。”他二话不说,拉了她便走。他吻着她,夹忙里抽空反推上门。她这才知道了他的意图,以往她总是抵拒,这一次,也不知是意乱情迷,还是觉得水到渠成,或是认定环境和时间上能够许可,竟没有深拒。他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停住了。孟婷害羞而又困惑,又不好问他。却见他飞速开了房门、大门,一路跑出去了。他居然走了!把她独个儿衣衫不整地丢在这里。她望着凌乱的床单,感到难堪的屈辱,忍了半晌,还是流下泪来。早该明白是这样的,早该不要奢望找到个合心意又能解决实际困难的完美爱人,早该提醒自己不是做梦的年龄了。她伏在床头柜上抽泣,忽听连续两声关门声。她一抬头,许杰正关切地看她,说:“你怎么……你不愿意?”
孟婷忙拭泪说:“你上哪儿去了?”许杰说:“我买个……东西。”孟婷奇道:“买东西?”许杰只得从裤袋里掏出来说:“这个。”
是一盒“杜蕾丝”安全套,多半是在巷子口的小药店买的。孟婷顿时释然,却又轻啐了一口。许杰局促地笑笑:“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孟婷心中暖洋洋的,有感动,有感激。到这一刻,她看清了她在许杰心中的分量,也拿稳了许杰的为人。天底下能有多少男人在情浓时主动自制,就为了保护她?她走过去,把头偎在许杰结实的胸口上,无言地告诉他,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