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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建国涨红了脸,满嘴酒气,头发乱,领带歪,指指点点,不时提高一下音量,或者猛击桌面。
郑羽等都不作声,史艳红笑他:“大笔杆子,你又喝醉啦!”使眼色叫众人别理他。
秦局长像以往一样冷着脸不出声;朱局长排名最末,向来不发表意见,顶多嫌恶地来一句“跟醉鬼计较什么?”这时候只能指望许局长用他的人格魅力来化解危机。许局长在这一类场合表现得分外得体,先说句“建国又喝多了”,再指定两个年轻人好言好语地把他哄出去,临出门他会亲自帮着扶一把,威严而又和蔼地命令阮建国早点休息,随后回来笑着宣布晚宴继续进行。
今天阮建国却犯了倔,被田、钟二人扶到门口时抵死不走,非要“讨个说法”。许局长的威严他恍如未闻,许局长的和蔼他不为所动,大有俾斯麦时期德国工人“鞭子,我们粉碎;糖饼,我们拒绝”的坚毅。许局长有些不悦,田明辉便用力把阮建国朝门外拖了一下。阮建国吃痛,回头一掌拍在田明辉头上。
室内一静。门框的阴影中,田明辉脸上肌肉一跳,拳头仿佛突然涨大了一倍。钟雨城一把扯住田明辉右臂,许杰在座位上喊:“小田!”阮建国大吃一惊,冷汗一出,心里一寒,那股气立时泄了,软软地靠在门上。田明辉沉默地与钟雨城一起,各自抄起阮建国一只膀臂,半扶半拽,把他拉出去了。
于是许局长归座,余主任敬酒,史艳红活跃气氛。许局长又提议秦局长把刚才没来得及开始的独唱给兑现了:“大家说,能不能就这么让秦局过去呀?”
众人起哄:“不能!”
许局长:“要不要听秦局的保留曲目啊?”
众人更大声地:“要!”
许局长这才笑着对秦局长说:“群众的呼声啊,你就唱一个吧?”秦局长脸部线条渐渐柔和了,笑着说句:“拿你们没办法。”在这样的时刻,他对许局长的善解人意是满意的,甚至颇有好感,就可惜是昙花一现。半推半就中,秦局长唱起他唱了无数遍的歌曲。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第一句才出口,早已哄天一个大彩,接着一句一鼓掌,□□迭起,气氛鼎沸。有个同事便越过两个空位子坐到许杰身边,借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掌声作掩护,笑道:“你看看,刘德华也不能这么受欢迎啊!”许杰心想:“这是对身份和符号的膜拜,不是对具体的人和具体的歌的喜爱。”他和这同事交情一般,何况他是二把手的儿子,一言一行往往让人联想到是许局长的态度,所以想归想,明面上却不多说,只是笑道:“四大天王加起来也没这么排场啊!”
他旁观着秦局长抖抖颤颤、哀戚痛切的表演,觉得一丝滑稽。身处高位,华服名车,招财收礼,却唱的是农民工的心声。二十年后,神州大地上流行旭日阳刚□□了的《春天里》,KTV里白领金领、干部老总很投入地唱着:“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就让我留在,在这春天里。”中年许杰就总会记起秦局长的《流浪歌》。看起来是对另一社会阶层的同情和体恤,实则是通过比较,取得了心理优越感。真正的农民工哪里舍得来K一次歌?他听到有人点这些歌,总是出去上厕所。